话还未说完,一阵窸窸窣窣的枝叶摩擦声陡然响起。
敏感的感受到一阵杀气,严屹诀立刻收回动作向周围看去,于知晚的身体如一滩软泥顺着树干滑落。
嗖嗖——!
数名黑衣人如陨石般降落,密集的将他们包围起来。来者不善,严屹诀冷笑道,“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王爷!”
一句话还没说完,陈庸、严崇义二人就被黑衣人抓到了跟前。
黑衣人出乎意料的操着一地的方言,竟是严屹诀从未听闻的,他们使用的武器是中原所没有的鲨齿剑,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疼。
“还有两个女的,一个小的,哈哈哈...今天可真是出师大捷,大王知道了定会十分高兴!我阿莫甘可真是天赐的好运气!”
“抓起来,都带走!”
自称阿莫甘的黑人男人正是黑衣人的头目,他高兴的审视着严屹诀一行人,舔了舔嘴角。
“谁敢动!”严屹诀脸上挂着阴鸷,眼睛里散发出恶狼似得凶光。
阿莫甘被这声音吸引过来,这对他来说,就是明摆的至大挑衅,“呦,还是个中原汉子?长得如此眉目清秀,我倒快看不出是个男的哈哈哈”
“让我用这威严的鲨齿剑,试试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汉子吧——”
蹩脚的中原话刚刚落音,黑衣人在命令下蜂拥而上,严屹诀空手上阵,连着踹飞了几个黑衣人,阿莫甘在一旁按耐不住,直接拔剑向着他的背后就是一剑偷袭。
鲨齿剑如鞭笞挥起,咚的一声闷响,一排如鲨鱼啃噬的血红形状蓦地染红他的衣衫。
“王爷!”陈庸一阵惊呼,心里焦急万分,却又挣脱不开黑衣人。
“二皇兄,你莫反抗,就先从了他们罢!”严崇义担忧的喊道。
这些黑衣人并非善茬,行为诡异而凶狠,硬碰硬只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严屹诀背上受此重击,连带脑袋也被这力道震的发懵,一个重心不稳,双腿就不受控制的瘫在地上。
可他骁勇百战的将军,怎么能受此大辱,刚要站起,只觉得衣袖一重。
就看到于知晚脸色惨白,冲着他使尽浑身力气的摇头。
就在这个空档间,黑衣人将他们手脚捆绑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扔上了肩膀。这些黑衣人人高马大,魁梧有力,轻松的将人如同鸡鸭一般扛了起来。
于知晚身下一轻,顿时天地颠倒,——她被人提着双脚倒挂在背上行走。
“阿莫甘大人,这女人斤两够秤,不如今晚就先拿她做菜吧”
阿莫甘粗狂一笑,背着鲨齿剑走过来弯腰打量着于知晚,“嗯...”
于知晚甚至刚从严屹诀手中逃出来,这就要忙着下锅了?她苦闷的想,这都是些什么世道。
然后就晕乎乎的听到有人说,“这个女人太丑咯,身上有没几两肉,全是骨头!大王见了要骂我的!”
又听人说,“哎,阿莫甘大人,这个女人好像不错,身子挺凹凸有致的,大王一定喜欢!”
那人刚说完,就听到乌兰嗫嚅又恐惧的叫,“不不不,不要吃我,不要!我的肉不好吃...”
“就她了!”阿莫甘摸了一把胡子,高兴道,“叫的这么有活力,肉质也差不到哪里去!用中原人的话说什么,那,——秀色可餐!”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知晚昏睡间被人从高处扔下,她挣扎着坐起来,四周一片漆黑,只听到飘远处,有大门落锁的声音。
又听到有人说,“这两个人太瘦了,没有食用价值。明天把他们交给王后,调教一番当了大王的乐子罢”
然后,黑暗里一片静如止水,只有她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于知晚想,那人刚才说的是两个人,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还有另外一个人。
可为什么,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呢?
因为四周太黑,完全没办法看到自己所处空间是个什么样子的轮廓,只知道这里很封闭,连一丝风声也没有。
人往往是不能在极净空间内生存过久的。
想着想着,她的心里就惊悚起来。或许这空间里有一种特殊的魔力,竟然引起了一些精神紧张,连她引以为傲的坚强意念力也发挥不出丝毫效果。
她现在的处境,宛如一个睁眼瞎子。竟然比被人当面掐死还觉得恐惧。
呼哧——
倏地,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于知晚的心陡然漏跳了节拍,她紧张的屏住呼吸,向周围看去,可仍然看得一片漆黑。
就在于知晚提着十三分精神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又在远处响起,她能听出方位,却压根分辨不出究竟距离自己多远。
声音越来越大了,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她紧张极了,不敢有丝毫的肢体动作,就像在等待着什么恐怖的事物离开一样。
呼啦——,一阵枯草被什么重物踩踏的声音。
于知晚下意识的蜷紧身体,还没来得及去看,耳边就传来一阵哼哧哼哧低重的呼吸声。随着于知晚的放松,她转向声音的方向,轻声道,“严屹诀?”
严屹诀好似特别难受的“嗯”了一声,但却让于知晚松了一口气,大气刚出,又听到一阵巨大的呼哧声!
“是你在发出声音吗?”于知晚问。
他没回答,但一声更加猛烈的呼哧声,带着轻微的地面摇动,瞬间袭向他们。
咚的一声,只觉得一阵凛香扑头盖脸而下,整个身体被人卷起赫然滚到另一边,与此同时,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从刚才她所在的位置发出。
还未动弹,一道瘆人的森白伴随着野兽般的嘶吼,完全暴露在黑暗之中,好像在为刚才的扑空恼怒。
“不要出声——”,严屹诀几乎用唇语抵着她的耳畔传递。于知晚干睁着眼,眨眼也不敢有,又感受到耳畔有淡淡温热气息,在不断吞吐,又听他道,“别怕”
那道森白并未停止动作,极其热灼的在空间内四处嗅闻,多次就与他俩有半臂之隔,每次都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恶臭传来,像是,某种尸体被完全腐蚀的恶性酸臭——
严屹诀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被他的身体护在里侧,能感受到他在隐忍,她知道,应该是背上的伤没有及时处理,可能已经感染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于知晚学着他的说话方式,贴近耳畔问他。
这时,空间里似乎又恢复了刚刚醒来时的寂静。
于知晚只觉得嘴唇被手指覆住,严屹诀示意她不要说话,握着她的大手又紧了紧。
忽然之间,一种半梦半醒的感觉向于知晚袭来。好像,掐自己脖子怒视自己的人,都不属于是严屹诀。
许久之后,封闭牢房的门被人打开,一阵方形亮光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这才让人看清空间内部的结构:内部大空,一无所有,大小大约是整个相府的一半还多;四面铁壁,且铁壁上浇筑无数尖锐的狼牙,也就是说谁想逃跑找出口的话,就会被活活万孔穿身而死。
再仔细看去,地上盘踞着一条成人臂膀粗细的铁索,数丈长。铁索源头处在靠近门口的一角,锁着一个浑身赤裸、身形奇异在地上不断蠕动的人。
牢门一开,那人如恶狼捕食般瞬间出动,嗷的一声扑向来人。来人早有预料,飞起一脚将其甩出数十米,那人就匍匐在原地奄奄一息。
紧接着,传来阿莫甘的犷笑,“真是不自量力的东西!和大巫师说一声这东西连狗都不想当了,索性就卸了做成人蛹!”
忽然,他惊呼一声,看到里面严屹诀二人的场景,道,“这怎么回事!快叫人来抬出去治治,他们要是死了,让我怎么向大王交差!”
被人辗转来回,于知晚二人被送到一个雕刻着怪异图案的房中,一个拿着羊头禅杖的中年男人,低声念着什么咒语,然后大袖挥来挥去,宛若做着某种仪式。
“至圣天神,无量天恩,助吾消除孽障,获得新生”
“叭咪哩咪——”,忽然,那男人睁开如电灯泡般凹进去的双眼,吓人的盯着严屹诀冷如冰块的脸,正在严屹诀准备击打大巫师天灵盖的时候,大巫师啊的一声跳出了房门,手舞足蹈,边跑边喊,“天神!天神显灵了!天神得以降世!终于找到了!”
大巫师跑遍了整座宫殿,几乎到大王宫殿时,已经完全兴奋的疯魔掉了。
“大王,臣终于找到了!八神之一降世——就在,就在那中原男人的身上!”
越王忽而立起,“在哪里,快叫孤王见见他!”,他眼里的兴奋不比大巫师弱分毫。
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又将于知晚二人活生生的捆在床上,匆忙搬去了王的宫殿。
越王走下台阶,肢体兴奋的无以言欲。当他掀开布帘,看到那张脸时,忽然脸色大变,“怎么是他!”
大巫师忙扶着双腿瘫软的越王,以为他太过激动,肯定道,“不会错的!”
越王却勃然大怒,“你可知他是谁?”
大巫师瞪直眼睛,听越王义愤填膺道,“他就是杀我族数万同胞的严西王!杀气如此重的人,你道他是天神降世!”
大巫师踉跄退后,喃喃道,“那也不会错的,是天给我的指示,就是他,他身上有神的气息!”
又忽而转道,“大王!我明白了,这一定在预示着从此以后,他要归大王所有。只有这样他身上存着的神的气息才能对大王起作用!”
“这是上天亲手将他送到大王身边的啊!”
越王听完,又小心的掀开布帘,慎重的思考一番。
就在此时,一阵聒噪的婉转女声从殿外传来,“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找到天神托身,大王定能天下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踏平中原,将天下悉数揽入怀中!”
越王抬头,看到貌比西施的乌托亚踏步走来,脸色大好,“美人儿,你来的正好,孤王就喜欢听你说话!”
乌托亚娇羞的攀上越王的身子,娇嗔道,“大王,你最近都没有陪臣妾看木偶戏。臣妾的生辰快要到了,大王也不表示一番,臣妾的心真是——”
越王怜惜的抚上她的脸庞,道,“这不是城中蝗灾拘谨,孤王正在想办法处理。不过,昨天阿莫甘刚猎了几个中原人回来,孤王正要美人儿来挑选呢”
油腻——,于知晚躺在床上竟然只听声音就被恶心到了。
不是普通恶心,而是那种从小腹直升到咽喉的干呕,忽然一个没忍住,“呕——”的一声,一阵酸水翻江倒海般吐了出来。
众人纷纷把目光聚集在于知晚身上,乌托亚好奇的上前,几乎脱口而出,“啊?这个中原女人为何长相如此丑陋?大王,吓到臣妾了!”
“......”
要是现在有力气的话,肯定一个唾沫喷过去!于知晚柳眉蹙起,饶是知道自己相貌平平,可也算不上丑陋之说罢。
“倒是这个中原男人,生的,竟然要比我们还要有韵味!”,说完,乌托亚羞怯一笑,还未开口,就被越王打断回去,“这个男人美人儿就不要想了,你难道觉得孤王的长相比不上他的吗?”
“大王,神脱之身,不可妄比啊!”大巫师颤颤巍巍道。
越王倒没有不悦,拉着乌托亚转身进了内殿,还问她,“上一次品尝中原人的滋味如何?这次是要蒸的还是要煮的?”
只觉得身子骨在微微颤抖,于知晚忽然记起幼芽的母亲,曾经在疯傻的状态下说过,定州城已经开始人吃人的饥荒状态!
“对了,孤王说一声”,越王去而复返,道,“这中原女人太丑了,做玩物不免伤了审美,还是叫后厨安排罢”
宁死不宁辱,于知晚一不做二不休,即刻喊道,“大王,我有一戏法可讨大王欢心、众臣欢心,绝不打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