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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归寂

凤舞岐山,神佑天地。

紫凤终于将能力展现了出来。凤族真血打通,在体内不停流转。四周的景致也开始变形,原来的三座大山重现。

草木从土中冒出,树干拔地而起。原先的石块、石柱也渐渐成型。这是何等的伟力!凤族最古老的奥秘,竟可令万物重生!

不过在紫凤出世时,百兽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所以盘荒仍是一片寂静。凶牛是无法还原了,毕竟是珠泪的效果,神仙也难救。可在十几里外,原本天逐者所处的地方,居然生出了肉球!肉球脉动着,一鼓一鼓的,渐渐涨成了人的形状。再接着,四肢、五官都生了出来,重塑成天逐原来的面貌!

果然是神兽,连让人起死回生都能够实现。

树木重新郁郁葱葱后,天逐活了过来。只是他们没有了衣物,手中的武器宝具符纸也不见了。这还仅仅是从外表上看,实际上,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玄力,与常人无异了。出人意料的是,独眼的瞎目也重见光明。

“这……”独眼开了口,却又不知从何谈起。

中年人拍了拍自己曾经的头目,道:“天意如此,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修炼,别想着做一些违背天道的事情。”

话完,中年人窜到树丛中,扯下一大块树皮当作遮挡物盖住身体,往更加茂密幽深的森林里走去。

那对夫妻也赶忙效仿,消失在了林中深处。天逐一个接一个地离去,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头目独自一人。

他不甘心,本来离斩荒仅一步之遥,却落得个玄力尽失的下场。他举起双拳,狠狠地砸在地上,在坚硬的黑灰岩上打出两个血印,喝出了无尽的呐喊。

紫凤做完了应该做的,便轻鸣一声,往高空飞去。它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结束了,这一场闹剧。从潘翊开始,又回到无边的沉寂中。

地面以下,洛涯则得面对一个尴尬的处境。

月晓灵抿着嘴,气鼓鼓地呵斥道:“都等了大半天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说好的灵宝呐?这盘荒洞分明穷得叮当响,就捡了一部玄阶灵术,真扫兴。”

洛涯真是哭笑不得:“月儿,整个雍洲才几部灵术啊?你这一路来已经算是收获巨大了,安心吧。我去洞口打探一番,你们先别轻举妄动。”

“切,胆小鬼。亏你还是个洪浮境呢。”月晓灵按捺不住性子,直接试了试焱闪,瞬间化为一抹火星消失了。

留下凝滞住的众人。这月晓灵还真是不怕死啊,浑身是胆。

其实月晓灵自己也不知道会闪到什么地方去,这次幸好只是回到了地面。

空荡荡的,除了草木一个活物都没有。虽然景状与刚来时差距不大,但随地可见的爬虫走兽消失了,令气氛一下凄凉了不少。

太安静了,反而令人有些不自在。月晓灵望了望四周,了无他人,便打算回洞中去,叫那一行人出来。

此一行,天地灵宝没捞上多少,还差点搭上性命。洛涯只得挖一些品质上乘的灵草木本回去,总不能让大部分弟子一无所获地回了去。

他哪里知道,不少前来探宝的宗门队伍已命丧兽潮之中,洛殇宗算是相当幸运了。

众人踏上赶回宗门的返程,可,来时带着的两头赤鸾已经丢了……四下静悄悄的,了无人烟。这要是走回去,得花不少时程。但雍洲群英大会只剩十余天了,若是这般走,最少也需要十天。如此一来,哪有时间准备群英大会?

洛涯在来时并未交代此事,毕竟不想让弟子们有太大的压力。按原来计划来往五日,时日充足。群英大会可谓全雍洲最为盛大的灵修赛会,每个境界都需要有五名弟子参加,缺一不可,即作弃权。因为是和雍洲宗门排行直接挂钩,关系到宗门未来的发展前景。

洛殇宗有了月晓灵,这次可是奔着第一去的。

洛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快引起了弟子的注意。

“大长老,您有什么顾虑么?”

洛涯一怔,思绪回到当下,“哎,我们得迅速回到莱青城,有要事。”

洛雁上前问:“可是一年两度的群英大会?”

洛雁点了点头,神情愈发凝重。

这行人大多是八九两代弟子,虽有听闻,但所知甚少。其实第九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小比后早已开始闭关修炼了,来寻宝的只可算中等资质。群英大会自然是轮不到他们上场的。当然,洛涯寻宝时会尽量为参赛的弟子带一些好东西。

洛雁也是从她父亲那里得知。大会上至踏灵,下至凝血,各宗门派系二十五人,每个境界选派五人。洛雁定是位居其中了,不然也不会急着让洛茗特许她来寻宝。她第一次参加群英大会,必须得拔得头筹才可满意。当然,月晓灵不算在她的竞争对手里面,毕竟月晓灵才凝血境,洛雁自己已经向着抛尘进发了。

“这样,我调动玄力,助你们乘风回去。群英大会,我就不一同前去了,让宗主指导你们吧。这也只是最后的办法了。”洛涯叹了口气。他也很想去亲自指点月晓灵,他可就这么一个关门弟子啊。

月晓灵没听说过什么大会,想着这要能变强就够了。其他弟子本就是打打酱油的类型,没有什么话语权。

于是便上路,在这空空寂寂的山谷中行进。

“神仙,你会参加那个什么群英大会吗?”日尧背着一身行囊凑近月晓灵。

月晓灵借机抢过日尧刚拿到手的鲷鱼干,大咬一口,“什么大会我倒是不在乎,有好处的才能入我法眼。”

日尧把手从肩上往后背伸过去,在行囊中再掏出一张干豆饼,正准备咬上一口。月晓灵也再一度伸手,把饼“嗖”的一下抢走。日尧上下牙一碰,“咯”的一声啃了个空气,声音清脆,在空谷中分外引人注意。

“神仙,我不吃饭会饿死的。”日尧声音轻微。

月晓灵已经丢掉了吃剩下的鱼骨,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干饼。

“算了,反正我还有一些灵草木本可以吃,这种东西就勉为其难让给你吧。”

日尧从月晓灵手中接过干豆饼,看着上面一圈的牙印,不知该说什么好。

洛涯找来一根粗厚的木头,手挥动几下,便用游气切出一条宽木板。众人登上木板,洛涯便一发力。几丈长的木板凌空而去,高过了百丈的树林。

要是没有月晓灵,洛涯运气的时候就容易多了。十几万斤的巨剑,洛涯费了点劲才托起木板。他也不是以力量见长,哪会想到今日得扛上这件重器?

日尧身为一个普通人,一下子升到空中肯定不太适应。他一不留神没站稳,撞到了旁边的一位弟子。

这弟子不是别人,正是洛雁。她正盘算着挑一件新斧子,不料日尧仰面倒下来。二人跌倒在木板上,姿势难以描述。日尧的头刚刚好躺在了柔软的地方。

洛雁比日尧年纪大了一岁,身体也拉开了长。在之前小比的时候就已经看得出来,那“起伏”和月晓灵的平板身材反差还是极大的。

“流氓!”洛雁惊喝一声,急忙推开日尧。

作为长老之女,洛雁在宗内地位自然不低。虽无法与洛青云儿子洛远江相提并论,但和许秋平等人相比,那可高贵不少。

所有,堂堂长老之女,竟受一个仆从轻薄,这怎能容忍?

日尧才发现坏了事,赶忙跑到月晓灵边上。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恰好摔在洛雁身上罢了。至于头躺在了“山峦”上,绝无主观意愿!

“贱蜱,受死吧!”洛雁起身,一拳含着玄力轰向日尧。

“神仙,救命呐!”日尧像只小猫一样窝在月晓灵身后。

洛涯正在全力操纵着木板,哪有功夫管弟子间的琐事?这下怕是要乱成一锅粥了。旁边的弟子也不敢出声,毕竟洛雁不论实力还是地位都比他们高出一截。

月晓灵方才在发呆,忽然看见洛雁一拳袭来,下意识地伸拳以对。

王禁加上反身制裁,这一拳威力不容小觑。

洛涯本来看见月晓灵出手,本想避开。可自己身体乃前倾之势,避无可避。拳头相触的一瞬,洛雁只觉得仿佛迎面撞上了一座大山,顿时骨折。

“咳啊!”

洛雁那百斤左右的体重,在月晓灵十多万斤的怪力下实在是以卵击石。她的身子猛地退后,即使用双脚来辅助减速,巨力还是将她推出木板。

“不好!”才反应过来的一位弟子赶忙去救,飞扑向下坠的洛雁。只可惜一切太过突然,他也只抓住了洛雁的一只彩绒鞋。生来取名洛雁,如今真的落雁了。

洛涯也想去救,但这木板上其余弟子的安全把握在他手中,他也不能分心。月晓灵厉害是厉害,天赋了得,但就是喜欢惹是生非。谁让自己选她做关门弟子呢?这下可好了,回去又要给洛茗一个交代了。

下落的那一瞬,洛雁的脑海里回忆起了自己从出生到小比之前的经历。父亲是洛殇宗长老,母亲为洛殇宗内务理事,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三岁,洛茗送给她一柄精铁短刀。不出十天,她便自己在竹林里猎杀了几匹竹狼。八岁凝血,迈入灵修之列。当时就连洛青云也对她颇为关注,还亲自指点过几番。再后来,洛雁的生活可谓顺风顺水,一举夺下洛殇宗九代弟子第一的荣誉席位。十二岁,就在月晓灵到来的前一个月,许秋平对她表达了爱慕之情。那时候洛雁风光无限,根本看不上这类普通弟子。

但,月晓灵的出现让一切都改变了。

在小比上被完虐,连武器都被击碎。对手比自己低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结果却是洛雁输得一败涂地!这种失败的感觉,她从未有过。毕竟在之前,洛雁与其余弟子比试时就像月晓灵一样,通通是毫无悬念的碾压式胜利。自那天后,宗内的弟子见到她时再无从前的敬畏之色。连父亲,表面上没有责备,可那冷下来的脸色已说明了他的不满意。

洛雁由此痛恨月晓灵,是月晓灵夺走了她拥有的一切。

之前三位踏灵袭杀月晓灵,洛雁故意向洛涯请教问题,拖延了不少时间。结果,月晓灵竟将踏灵第二邓冬反杀!再后来,冰岚宗齐力灭杀月晓灵,洛雁也从中作梗,教唆一些路人灵修对其出手。可半路杀出个扶青,月晓灵仍活得好好的。她终于意识到,那个人不是她所能撼动的存在。

现在,她即将从百丈高的空中轰然坠地,还是因为月晓灵。

生不逢时,只可惜自己天赋还是不够吧。

等到洛涯调转了方向赶到洛雁身旁时,鲜血都已经映红了一大片地。若是常人,这个高度可以宣判死刑了。不过洛雁实力不俗,肉身也比较强健。虽然瘫在地上无法动弹,但气息犹存。

“月儿,你尽给我添乱。这次闯下大祸了,你叫老夫如何向宗内交代?”

月晓灵气愤地回应:“这也能怪我?是她先对我出手的。”

“是这样不错,但我不是三番五次告诫你,对宗内门人要点到为止。你这次下手这么重,要是出了人命,我想保你也保不住了!”洛涯一边嗔怪月晓灵,一边给洛雁服下草药,涂上膏药,再灌输一些玄力。

“切,什么事都赖我。这次是你带我来寻宝,出了事还要由我来承担。亏你还是个洪浮境的大长老,却把责任推给我这么个凝血境的……神仙!”月晓灵一时找不到词形容自己,姑且用“神仙”代替。

“这次回去,罚你一个月的禁闭,不得参加群英大会!”

洛涯知道月晓灵是不会给自己面子的,平日里都迁就迁就算了。但今日之事不得妥协,必须给月晓灵一点惩罚,让她收敛收敛。

“哼!”月晓灵嘟了嘟嘴,气呼呼地走到边上去了。周围的其他弟子也就只能看戏。洛涯和月晓灵他们可都惹不起。

只有日尧哆嗦着到月晓灵身边。“神仙,消消气。没事的,到时候我天天给你送鱼吃。什么群英大会一听就没啥意思,我私藏了几部异世小说,实在无聊了也可以看看。”

中界虽然对灵修很崇敬,文人墨客其实也有不少,只是不太引人耳目而已。一般像有的大家族,族主平时事务缠身,久而便心生厌倦之意,这时候翻一翻那些描绘异世的小说,内心也可以舒缓许多。

再上路,洛涯神色不再凝重。做出了让月晓灵禁闭的决定,反而让他放松了不少。他心中的疙瘩就是月晓灵这个麻烦,关她一个月,这一个月也可以轻松一些。对这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弟子,确实需要强硬手段。

飞了一整天后,一行人突然得到了一个惊喜。

一个年轻人驾着一头赤鸾朝着他们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只。洛涯一看,这赤鸾眼熟得很,分明就是当初带来的那只。

原来,兽潮一起,赤鸾见状不妙,火速去搬救兵了。原本是往宗门去,奈何兽潮追得紧,脱不开身,便只好顺兽潮而去。结果半路上恰好碰见洛远江。

“涯叔,好久不见啊。”来者从赤鸾背上站起,热情地打起招呼。

洛涯大喜:“嘿呀,你小子来得正是时候!前一阵遇上麻烦了,这不,准备赶回宗内呢。”

洛远江笑了笑:“什么麻烦,连涯叔都应付不了?哟,怎么还有一个受了伤的?”

“说来话长……”洛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众人由木板换乘到赤鸾上,洛远江看了看洛雁,辨认不出这是谁。

“这是谁干的?敢如此伤我门人,定不能轻饶!”洛远江恶狠狠地说。

于是,众弟子纷纷看向月晓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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