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颜先是愣了一下，有些诧异道，“你上次不是把她手机号拉黑了？”
而故意没有接通电话的妖妖一边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去，一边抬手抓了把略有凌乱的长发。听到简颜问自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的妖妖说道，“给清出来了，她现在左右为难，我还等着她主动上门来求我。”
正说着，因为未接通而自动挂断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大概是察觉到了对方的不死心。妖妖冲着一边对着自己竖起大拇指的简颜挑了下眉头，随后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清了清嗓子接通了莫凡打来的电话。
“喂，是我，莫凡。”
对方上来就自报家门，殊不知妖妖早已经知道是她。
举着手机的妖妖只听着莫凡当下的声音状态有些疲乏，于是她嗯了一声，“找我有事儿？”
“你说呢？”莫凡在手机一端很是不情愿的冷笑着，“说吧，什么时候开庭。”
只是那语气听起来仿若是要去英勇就义般的决绝，听的妖妖故意咦了一声佯装惊讶道，“短短几个小时，就想明白了？”
莫凡冷哼一声，“行了，你别在那装模作样的，不早就打定了拖我下水的念头？我要是不同意，不光是今天，之后你指不定选择什么样的法子来治我。”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件事，可她确实是招惹到了妖妖头上。除了过往两个人横竖不对付外，她也确确实实的勾引了程凯那个软饭男。
当初确确实实抱着想要骑在妖妖头上耍威风的念头，最好是直接扳倒对方，彻彻底底的打压对方才好。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程凯会是这么个翻脸不认人的混蛋，哪怕当时自己把对方勾引的七荤八素的，可也免不了在她想要把程凯这个累赘甩掉未果还被对方各种暴打。
瞧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她是真的被程凯当众翻脸吓得够呛。以至于遭到对方的殴打报复的时候，她只顾着逃离公司躲藏对方甚至是连医院都不敢去。
可想想，也是她自食其果。
当她亲眼看到妖妖被程凯醉酒暴怒而打成重伤送进医院后，她就该知道这个靠女人吃软饭的小白脸是一个完全靠不住的败类。
即使是自己很婊，可程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是打女人的更是垃圾。
想着，只觉得被对方曾经撕扯过的后脑头皮仍旧隐隐发麻。莫凡自顾自的长叹一声，她打起精神继续说道，“什么时候开庭？我可以出席指正。”
听了这话，妖妖突然来了兴趣，“呦，这么干脆，就不打算跟我讨价还价？”
莫凡扯了扯嘴角似是无奈道，“讨价还价，跟你，有用吗？不过……”
这声不过让妖妖勾起了嘴角，大概是预料到对方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妖妖直言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完，我要是听着合理，不至于逼死你。”
停顿了一下，莫凡正色道，“要我作证一同指认锤死程凯没问题，但是我作为公众人物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法庭肯定会引来很多媒体记者。公司已经出了简颜同何似这档子的事儿，如今何似被关了进去，你同简颜又一前一后的解约离开，公司股票一直在暴跌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小A看管我们看的严，在这个风尖浪口上我不能平白冒这个风险。”
大概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使得双腿有些发麻，于是妖妖朝着沙发的一侧歪过身子，伸了伸长腿。只是听着莫凡这番话，妖妖脸色不由得一变。
妖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继而说道，“那件事情是何似咎由自取怪不得谁，而程凯这件事情你是自己主动愿意参合进来，你也是活该也怨不得谁。公司股票跌不跌、倒不倒闭跟我也没关系，你要是没失忆就想想公司过往是如何对待我的，临走我还掏了一大笔的钱给自己赎身，在公司期间我仁至义尽，走出来大家一拍两散毫不相欠。莫凡，你觉得拿这些说辞跟我讨价还价，合适吗？”
一番话说出来，惹得一边自顾自端着杯子安静喝水的简颜不由得默默的看向半躺在沙发上的姑娘。
即使是妖妖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分外乐观，可她还是知道对于这份工作，在享受着荧幕媒体照耀的背后，妖妖都付出了多少的努力。那努力是她一点一滴攒出来的，却因为公司的不公全都一朝化为乌有。
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不伤心？
所谓的不伤心，不过都是装的。
一时间，简颜也忍不住为对方心中长叹一口气。可她不知道的是，同着妖妖正在通话的莫凡本人是这样说的——
莫凡知道妖妖不会理解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努力往上爬是为了什么，哪怕自己很婊、哪怕自己很绿茶、哪怕自己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可走进这个圈子呆了这么久见惯了大红大落的那些人，她实在是太过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因为太过于自己知道要什么，所以当下听到妖妖的质问莫凡本人也并不生气。反倒是自嘲似的笑了笑，她在电话那头说道，“妖妖，哪怕你从来没有当众对外承认过什么，可我知道你来头不小，有的是钱，好多事情都可以不在乎。可我不是你，我也不像你，能够这么轻轻松松的趁着事业瓶颈期的功夫撒给公司一笔钱后一了百了走的干脆，我没那个钱、也没那个命、也没那个胆子，更没有那个好运气。”
“就像你可以一年两年如一日的养着一个这样不堪的垃圾，但我不行，一旦他不能给我想要我一定就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我太过于清楚自己站在这个位置上要做什么，如果我不为了博出名，不为了红，不为了钱，不为了名和利，妖妖，你说我在这个公司继续浪费青春做什么呢？”
大概是从来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听着莫凡讲出这些话，妖妖先是愣了一下。半响，沉默了片刻后的妖妖沉声道，“不管你怎么说，这都不是你不计后果的理由。”
“不是理由吗？”莫凡突然嘲讽的一笑，“妖妖，那我这样问你，你知道为什么讨厌你吗？我肯定你我的看不惯对方的理由完全不一样。”
自知自己完全不是同对方可以真正彼此交心细谈的人，本想着拒绝对方，甚至是吐槽对方少在那跟自己装可怜用把戏，没人会同情她。
本来话都在嘴角边了，要讲出口的那一刻，妖妖犹豫了。
举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妖妖反问道，“我不想兜圈子，你直接说。”
“行。”
回答的倒也是干脆，莫凡语气幽幽道，“你看不惯我，完全是觉得我爱装、做作、卖惨、装纯、甚至是风评堪忧，完全十足十的花瓶而已。你讨厌我，看不上我，完全是因为你清高，你接受不了，所以你觉得我碍眼，好奇我这种人怎么还能在公司活着，怎么还能当偶像，怎么能出席各项活动。”
停顿了一下，莫凡突然一笑，忍不住反问道，“妖妖，我说错了吗？”
而被反问着的妖妖呢？
对方这番话完全的是戳进了她的心窝子里，好像是自己肚子中的蛔虫一般，十足十的说了个干脆清楚，不搀任何虚假。
她从来不知道对方竟然把自己内心深处瞧的这么清楚，这一刻，隐隐有些不适应的妖妖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语气强硬道，“姑娘，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我看不惯你，你这么讲，并不会让我觉得你聪明。”
即使是语气强硬，可还是有些佯装着硬气的样子连妖妖都觉得底气不足起来。
而一边的莫凡呢？
听了这话她只是笑了笑，听起来还有些落寞，语气怅然道，“行了妖妖，你就别装了。你我同时进公司，见过形形色色人的我早就知道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洞悉人心？你要真是了解人心聪明不已，又怎么会被程凯我们耍得团团转？”
此话一出，也算是把自己都算进去一同骂了个干脆。
听起来这话实在是朝着心窝上戳，妖妖本想骂对方死不要脸，但为了保持良好的修养还是忍耐了下来。
于是，就听到莫凡在手机一端自顾自的慢悠悠的说着——
“可我不喜欢你，完全是你天生自带的优越感，那种感觉是我们普通在努力十年都比不了的。我不知道公司其他人如何看你，可对我而言，我虽然不知道你家庭到底富裕如何，可单比你这种拿着公司简单薪水却还能从头到脚穿着名牌，还能开着豪车住着豪宅，哪怕被公司雪藏还能直接甩出一大笔钱给自己赎身的富贵手段，我做不到，我在努力个十年我也追不上你。”
“因为你底气十足有靠山有底牌，所以在公司可以肆无忌惮，哪怕受了委屈，只要你愿意也会有人为你出头撑腰。”说着，莫凡不由得砸了咂嘴，很是感慨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我承认勾引你的男朋友完全是因为自卑感作祟，想要看看压在你的头上你会作何反应，但……”
想起殴打自己时候程凯那张狰狞的面孔，莫凡只觉得仍旧有些揪心不已。她咬了咬下唇沉声道，“就当我自作自受，但我不想因为一个人而毁了自己。公司现在动荡不安，如果我再出丑闻，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妖妖冷声道，“那是你活该，你活该承受。”
听不清多大的起伏情绪，莫凡先是嗯了一声，“我以为我找到程凯这个靠山，结果全是假的。我知道你有一万种可以收拾我的办法，但我求你，希望你可以对我网开一面别把我逼到绝路。不管外人如何看待我，但我太过于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不是你，没有那么好的命，我也不像你有办法离开公司。我不行，我需要靠着公司吃这碗饭。”
话说到这里，莫凡突然停顿了一下，良久，双方皆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妖妖正想质问对方究竟卖什么关子，就听到对方突然开了口。
莫凡说道，“小A刚给我发微信说与我通话不成功，估计是要和我对接新资源的问题。所以啊妖妖，我能鼓足勇气说要同你们一起指认程凯不是因为我良心发现，而是我真的被对方纠缠打骂怕了，但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无所谓的站在那上面接受着大家的声讨，我需要这饭碗，我需要这个工作来吃饭。”
这会儿，妖妖也算是明白对方跟自己兜了半天的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什么求自己，什么两种人，什么大家互相看不上完全是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天生优越感这些屁话全都是假的。
为了想要的一切就可以不择手段？
所以就可以不计后果的给别人带去伤痛？
妖妖着实不清楚莫凡这是什么操作，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听起来全都是无用的屁话。
不说是为了卖惨想让自己同情着对方，也不过是想要拉下面子试图让接下来的事情对应到个人脸面上的时候，还算是对外好看一些。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话说到这里，妖妖也懒得跟对方装客气，她很是不给面子的嗤笑道，“说了半天，你不过是不想让外面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而已？废话说了一箩筐，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
莫凡也急着否认，反倒是语气分外平静的说道，“我不能像你那么去赌，我没你这个资本。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加入直接帮着你们法庭上锤死程凯的一系列的责任，我希望你后期可以按我的方式来。”
这股子不由说动的坚持口吻十足十的是令妖妖倍觉好笑，本来躺在沙发上的她直接爬了起来。端坐好了身子，妖妖盘着腿很是不耐烦的反问道，“你觉得你凭什么能够在这里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想让你考虑一下我说的话。”莫凡淡然道，“我记着你至今都没有报案，你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时间过去这么久你在想要重新立案审理你的案件很慢很复杂。可比起你之前的验伤结果，我手上有的证据可比你的有力的多。”
大概是被莫凡这股子自信劲儿给真的气到了，妖妖咬牙切齿的冷笑道，“你凭什么以为没有你，我一样不会把他关进去？”
莫凡也不急，反倒是慢悠悠的一字一句底气十足的说道，“医院的那个小护士不是被打了吗？我打听了一下，直接审理后的结果也不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可我不一样，我手上有的，是程凯几次打我时候的全部录像过程。”
话已至此，手机一端的莫凡突然一笑，“一共六个视频，在不同场合下的录像，我完全可以形容对方是何似那种变态私生粉，最后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你完全可以参考何似的案子。妖妖，如果你愿意，你完全可以考虑一下。”
“因为最近档期很足，所以，明天上午之前，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复。”
说完，都不等给妖妖反应过来的时间，莫凡直接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脸色很是难看的妖妖慢慢的放下了手机，只觉得当下这一刻，这件事情的主导风向全都因为莫凡而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