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叹气,眉间的‘川’字越发明显。
“景阳山脉离星罗皇城极近,而这一滴死神精血,一直安放在两国交界处被圣灵教守护着,这两处相差岂止万里。按道理说,传送阵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你传送到这么远的地方。直到在这山庄里感受到那个孩子的存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传送阵法自动锁定了他的坐标,将你传送到此处。”
“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说清楚什么是传承者啊。”唐毅焦急问道。
见唐毅这么急切,沧澜收起了卖关子的心情。
“这孩子体内有幽冥煞气,所以才会牵引传送阵法,将你带到此处。而他便是苍天为你选定的十二神使,日后传你衣钵之人,也是下一任的十二神子。我本以为以你的天赋,就算到七老八十了,配得上你的神使也不会出现。但没想到,事情竟如此出人意料,你刚刚成为十二神子,十二神使便出现了。”
在场两人都知道,所谓的苍天指的便是沧澜死神。
唐毅目光呆滞,满脸的惊疑不定,瞳孔中复杂一闪而逝。
“我还这么小,现在竟然出了个比我只小几岁的传承者,这是注定我要早亡的意思吗?”
随后眼中的复杂又转变成坚定。“管他呢,我命由我不由天,他都已经死了,还想管得住我?”
沧澜看向唐毅的目光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看出的一切告诉唐毅,若是告诉他了,会不会影响沧澜死神的计划。
沧澜纠结半晌,最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将真相说出。
“其实你也不用灰心,也有可能是你天赋异禀,很有可能继承死神之位,所以神使才会提前出现,成为你的左板右臂。”
唐毅只以为沧澜在安慰他,毕竟面对这样的局面,任何人的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只有沧澜自己知道,他对唐毅有莫大的信心。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赶紧完成神印烙刻。你的到来,导致你的死神精血引动了这孩子体内的幽冥煞气,就如同天雷沟动地火一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若是不早点加以制止,性命堪忧。”
唐毅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沧澜道:“我不是说了吗,你要将神印烙刻在他的武魂上,正式收他为第一代十二神使。哦,我忘了,你还不知道神印是什么。”
沧澜一手拍向额头,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羞愧,不过他脸皮挺厚,仅仅一瞬间就把所有的事情揭过去了。
在沧澜的讲述下,唐毅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神印,就如同古代皇帝的传国玉玺一般。十二位神子,每位的神印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每一脉只会有两人同时拥有神印。神子死亡神使即位,再由新任神子根据神印的指引寻找下一任神使。
这便是神印烙刻。
“都是我害了他,若是我没有被传送法阵传到这里来,这孩子也不用受这份苦。”唐毅有些沮丧,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会给一个人带来这样的痛苦,而且这个人还是个襁褓婴儿。
唐毅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上搭上一只宽厚的手掌,沧澜那张被面具遮地严严实实的脸闯入他眼中。
“你也别这么想,这孩子体内的幽冥煞气不是隐性的,就算你没有来到这里,没有用死神精血进行牵引,他也活不过三岁。相反,他应该庆幸在这期间遇到了你,可以压制他体内幽冥煞气之人。”
木屋内,浴桶前控火的两人已经大汗淋漓。哪怕是封号斗罗的实力,在这样精细又苛刻的条件下也不可能好受,更何况沧澜已经告诉唐毅,他们二人只有魂帝级别的实力。
“老,老爷,我,我们快,快坚持不住了。”说完,其中一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狼狈的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另一个人见同伴倒下,精神越发集中,生怕出现半点差池。
“维斯,你还坚持得住吗?”
说话之人便是被那两人称作老爷之人,也是在场唯一的老者。
一头银发整齐的打理在脑后,剑眉锋利,目光清明,一吸白衫飘渺似仙,端的一副世外高人架势。
桶内的少年两颊被煮得通红,气息紊乱,显然也撑不了多久了。不过为了弟弟,他还是咬牙坚持,道:“爷爷我没事,我还能再坚持一会,不用顾及我,实在挺不住我会告诉你们的。”
还在坚持的魂帝双手一抖。
他是真怕这位大少爷为了怀中的婴儿拼命啊,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想必比他猜测的也只高不低。若是在他手上出了个好歹,就是要了他这条命也赔不起呀。
“这,这位少爷,您坚持得住,我坚持不住啊。都已经这样连续输出魂力一天一夜了,咱们总得吃口饭你说是不是。”魂帝笑的谄媚,原本就不年轻的,脸上皱纹越来越多。
“废物,要你何用。”浴桶内的少年声音虚弱,但其中的浩然正气怎么也掩饰不住,这是属于常年身居高位者的气势。
魂帝苦笑。
大哥,您是不是健忘啊?我可不是你的属下,是不是废物你管得着吗?
当然,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他敢保证,此话要是传出去,他绝对会被这小祖宗……的属下打的魂飞魄散。
他和他兄弟本是天斗帝国之人,只是来这里做点琐事,谁知仅因他们二人武魂为火元素控制,便被当壮丁抓来。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家中人如何生存?只希望他们所说将他与兄弟家中之人安排妥当之事属实。
一旁的老者终于出手了,他看得出维斯这孩子已经到极限了,若是再不停止,恐怕真的会出人命。
在老者的指挥下,三人将浴桶中的两人搀扶出来。
“爷爷,你这是干什么?药桶里还有些药效没有吸收,我还能再……”坚持一会。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老者制止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维斯怀中的婴儿抱入怀中,面容严肃,细细检查一番,半晌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这关算是过去了,只是不知为何这次煞气反噬来的如此凶猛。”说完,他将累的沉沉睡过去的婴儿放在床头一旁,抬眸去检查维斯的伤势。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维斯虚弱的摇摇头。“无甚大碍,只是有些累了,孙儿想先回去休息片刻。”
“好,先让他们二人送你回房休息,我那有清凉膏,一会儿让利斯尔给你送去一盒。”
两人寒暄一番,那位叫维斯的少年便离开了,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两位已经累得虚脱的魂帝。
房间里只剩下老者和那名婴儿,他原本挺直的脊背终于佝偻下来,保养得当的双手颤颤巍巍将床上的婴儿抱了起来。
他这一生弑父杀兄什么恶事没做过?直到年过半百时方才发现,周围竟连一个知心故友都没有。他将位置传给儿子,龟缩在这须弥山庄之中。说好听点是隐居山林图个清静。说难听点,他又何尝不是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