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可丽饼之后,太阳已经下山了,四周垂下了夏季特有的闷热夜幕。
绫时燕他们打算回家,便走到车站前。
此时传来了一阵巨响,彷佛要穿越人群,直接钻进心坎里似的。
“绫时,你看,有人在办街头演唱耶。”上原拉拉他的袖子,兴致勃勃地这么说。
仔细一看,绫时燕发现站前广场上有两个拿着乐器的女孩子。
主唱那个女孩子站在蒸腾的热气中,额头沁出了耀眼的汗珠,一边扭动著身子引吭高歌。
“我没听过这首歌耶。是自创曲吗?”上原好奇的的问道。
“嗯……”
思考了会,绫时燕发现自己也没听过,只能不确定的回答:“我平常不听音乐,但应该是吧。
尽管自己不懂最近流行哪些歌,也不懂她们的演奏技巧如何,但如果真的不是原创应该会有人听出来,不至于没人鼓掌。
而路上的行人都没有为她们的表演停下脚步,可见其技术应该不太好。
走过我们身边的女高中生还说:“喂喂,你看,有人在表演耶。”
“真的耶。也太难听了吧。”
“还真敢出来丢人现眼,逊爆了。”
她们发出鄙视的笑声,快步地走了过去。
明明不是在笑自己,绫时燕却觉得一肚子火。
看到她们如此奋力在唱歌,却没办法吸引任何人的目光,完全是在白费力气的模样,绫时燕浑身冒出了冷汗。
接着,他突然全身发冷,彷佛体温全被脚底下的柏油地板吸走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疑问立刻就得到了解答。
一定是因为,那彷佛就是看到过去的自己一样。
她们明明用尽全力在唱歌,却无法突破现实,最后渐渐失去力量,变得低迷不振。
看到眼前这幅景象,绫时燕就觉得自己十分难受。
“真的看不下去了,还是赶快走吧。”
正当他想离开现场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呃,奇怪?上原到哪里去了?她刚刚应该还在我身边啊,什么时候不见的?”
绫时燕环视四周,发现她的身影时,却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
因为上原在表演中的那两个女孩面前蹲了下来,她用靠在大腿上的手撑著下颚,直盯着她们瞧。
绫时燕连忙慌慌张张地走过去,压低声音对她喊道:“你你在干嘛啊……!”
上原认真的说道:“嗯?我想说反正要看,就靠近一点看啊。”
“可是……”
绫时燕下意识地张望四周。
看着周围的路过的人,他却没办法继续接话。
最后,女孩们用吉他刷出一阵音效,结束了演奏。
乐音消散后,她们也露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情。
刚开始明明还充满热情与魄力,如今却完全消沉下来了。
即使如此,她们也没有掉下眼泪,只是浑身无力地往观众的方向低下了头。
那个模样简直就像行尸走肉。
“谢谢大家……”
听见她们气若游丝的颤抖嗓音,绫时燕的胸口一阵刺痛。
啪啪啪啪……
这时忽然响起了猛烈的鼓掌声,完全不输给熙来攘往的嘈杂群众。
两个女孩猛然回过神,并抬起头来。
只见上原就在她们眼前,带着满面笑容为她们鼓掌。
“超棒的。”她这么说,脸上还带着笑容:“你们真的太棒了。”
看着她那丝毫不带淤泥做假的笑容,绫时燕不由得这么想道:“这一定是她发自内心的赞叹吧。”
那两个女孩先是困惑地对看了一眼,接着像是有点害羞般忸怩了起来。
然后她们向上原鞠躬道谢,头低得比刚才还要低。
总觉得那个动作带着某种豁然开朗的心情,也充满了自信。
“绫时,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嗯,好。”绫时燕踏出步伐,跟在上原身后。
就在我们走过第二个街灯时,上原开口了。
“其他人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啦,但我觉得那两个女孩子很棒喔。”
“……”
双手背在后头走的上原转过头来,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
映着蓝白色月光的双眸,笔直地凝望着绫时燕。
“我觉得努力打拼的人真的很帅气。无论看起来再怎么狼狈、滑稽,或是得不到回报,都很帅气。”
上原这么说完,对他展露出笑容:“所以,比起嘲笑别人,我反而希望被人嘲笑。”
她该不会已经知道当时我想说了什么吧。
如果当时说出后续的台词,他应该会丢脸到连站都站不住。
但绫时燕又疑惑起来,上原应该是不良少女才吗?怎么她的个性为什么能这么耿直呢?
而且,既然她喜欢努力向上的人,又怎么会选择我……
虽然自己来说这些话有点奇怪,但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性格完全跟努力打不着边,他就是那种丝毫不肯积极进取的人。
自己的生存法则,就是完全不努力,只靠运气和人脉悠悠哉哉地生活。
我和她本该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产生交集啊。这空白的两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绫时燕躺在客厅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电视。
他想趁着电视节目来专业自己的注意力,只有这样做,他才不会去想那些多余的事情。
无论是丧失这两个月记忆的事,还是和上原交往的契机。
绫时燕像只飘到岸边的水母般瘫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乱转频道。
此时,有阵擦过空气的嗡嗡声传入耳中。
嗡、嗡、嗡。
宛如蜜蜂振翅似的,传来有节奏感的声音。
声音持续大约五分钟,绫时燕才终于回过头去察看。
结果是千夏站在沙发后面的地毯上,拿着金属球棒用力挥舞的声音。
“杏子,你在做什么?”绫时燕诧异的问道。
难道进入叛逆期了吗?
杏子兴奋的挥动着棒子,一边回答:“练习挥棒啊!因为明天星期六有比赛嘛!”
“哦哦。你说棒球啊。”
原来如此,绫时燕瞬间就能理解了。
虽然绫时燕一开始是对棒球一窍不通,但为了选择一个新的兴趣,开始新的人生,于是他便毅然地选择了最受欢迎的棒球。
而杏子目前隶属于当地的棒球队,明天好像有一场比赛,这件事本身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为了避免发生失误,绫时燕还是说了句:“但你要练习挥棒的话去外面练啦。万一打到家具的话很麻烦耶。”
“咦~外面很热耶。在房间练还能吹冷气。”
“球场上也没有冷气吧。练习也要跟正式上场保持同样的状态吧。算了,我也没资格讲这种话就是了。”
“那哥哥~明天来帮杏子的比赛加油嘛!”
看着杏子撒娇的模样,绫时燕一脸冷漠,“要我看电视转播还可以,现场可是很热的。”
“拜托嘛~人家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问题不在那里啦,我纯粹只是不想去而已。”
“那样更过分!”
杏子丢下球棒,走向躺在沙发上的绫时燕并跨坐上来。
“这是人家这辈子唯一的请求啦~”她一边大声嚷嚷,一边捶打他的胸膛。
“你不要跨在我身上啦!而且,你早上已经用掉这辈子唯一的请求了!”绫时燕没好气的说道。
“因为哥哥不来的话,人家会很寂寞嘛~这样会提不起精神~”
“你就是想骗我去晒太阳而已!”
就在我们打打闹闹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这时间会是谁啊?”
绫时燕如此心想,并伸出右手拿取手机,但看到画面上写著着【上原亚衣】这四个字时,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原来自己和柳户还交换了联络方式啊……”
不过我们在交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但她找我有什么事呢?
绫时燕不假思索地察看了讯息,下一秒,内心的惊恐之情立刻膨胀了两三倍。
“咦!”
讯息内容只有一行字。
“明天的约会啊,就定十点在车站前集合吧。不准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