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这位,陆颐声的精神头就上来了。
孙诺妍,孙丞相的长女,亦是靠才出名,所出之词有时更是比着陆念深路线来,因此常常让颐声牙痒痒。
“绘鸢,明儿早去打听一下这位孙小姐的行程。”
绘鸢擦拭的动作一顿,总觉得她家小姐又要出招祸害人间了。
“小姐预备做什么?”
陆颐声点了点左腮鼓起的小包,面上一派纯真无邪理所当然,“这么多年她终于上位,我嘛,当然是去祝贺祝贺她了。”
因那“祝贺”二字加了重音,让绘鸢背后起了虚汗。
上次户部尚书的独子与狐朋狗友提的一句“不敢露面的陆家病秧子担不起这榜首之名”被小姐当街暴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不知这次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瞧着小姐那悠闲自得玩着脸琢磨的模样,绘鸢心中谓叹。
儿子皮厚,在意的不过是脸面,但这次不同,对象换作了丞相府的女儿家。
上次可以说是对方出言不逊,就算尚书郎带着家丁要说法也还有理可述,这次等人家找上门问原由时难道要答一句:这就是我家小姐祝贺方式而已?
只念她家小姐又是个拿定主意事就八头牛拉不回来的主,自己不应她也会去寻别人,与其到时候落人口实还不如一开始就由自己人打理……
绘鸢深思熟虑后觉得,可行,却不曾想计划实行的第一步就遇上了拦截虎。
翌日一早。
天边刚翻完鱼肚白,曹嬷嬷便敲开了闲云阁的院门,院旁栽植了大片蔷薇丛,一经踏入这边天地便将馥气吸入鼻中。
怪不得那小妮子身上总有种股香味儿,敢情是这花香熏的,曹嬷嬷暗自腹诽。
绘鸢一边冲旁边的紫苏使了眼色,一边拦住不由分说要里冲的曹嬷嬷,笑言:“嬷嬷今儿来这么早,可用过早膳?”
相比之下,曹嬷嬷语气不善毫不遮掩,摆明了自己就是来找茬得一般一把将绘鸢推开。
“早用了,快让开,别挡着我道。”
曹嬷嬷手劲大,此时只顾着要某人好看,一时忘我更是忘记了控制力道,绘鸢没料到她会公然动手,眼看着重心不稳就要往一侧的蔷薇花丛歪去,心道后悔不该给这蛮人好脸。
这蔷薇开得枝叶繁盛,连花刺都比一般的要粗壮些,后仰躺下都得刺破脑袋,更别提绘鸢此时是正面朝下,这要是栽进去了,毁容不说,更怕伤到眼睛。
好在画鸯来得及时,在她脸儿刚刚触及蔷薇花尖就眼疾手快地扶住,关切道:“没事吧?”
绘鸢堪堪稳住身形,摇摇头,她勉强勾起一抹笑容,“谢谢。”
见她余惊未消,画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话,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俩人心头都是一阵后怕。
听到人声,曹嬷嬷驻足回头看去,瞧着画鸯扶着绘鸢站稳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面色顿时不大自然起来。
画鸯拍了拍她的手背,投向曹嬷嬷的目光愈发不赞同,“您自来我们家,侯府上下没人对您有不尊敬的意思,倒是您自个儿频频做出自轻自贱的事儿。”
画鸯作为大小姐的身边人儿,说话自是有一半主子的意思。曹嬷嬷愈发局促,“你这么到这儿来了,可是小姐哪儿又不好了?”
瞧着她倒也真心待过人,开口便是关切话语,画鸯目光有些复杂。
“陛下赏了一些茶叶,侯爷知大小姐喜茶分了好些过来,大小姐又念着嬷嬷从宫中来喝不惯府茶,一大早就让奴婢来寻嬷嬷,您倒好,总想着寻主子亲妹的事由。”
“您念着大小姐是小姐,可知屋里那一位也是小姐?说句人人皆知却不好说的话,里面那位未来的身份还会从‘小姐’二字变成三个字,至于是哪三个字,不需要奴婢点明吧?”画鸯看着曹嬷嬷,言语之间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嬷嬷这次,真的过了。”
被绘鸢提前支开的紫苏并不知道后院起火了,一个劲往屋里拐,穿过七大廊八扇门找到最里的闺阁,掀起此刻愈发显得碍事儿的珠帘,冲檀木床上还睡着的小姐就一顿叫嚷。
“二小姐,二小姐快起来,嬷嬷来了!”
颐声眼睛都睁不开,脑子一团浆糊,含糊不清问道:“什么嬷嬷?”
“哎呀,是曹嬷嬷啊!二小姐别睡了,快起来收拾一下!”
颐声嗫嚅了两下嘴唇,想着管她哪来的嬷嬷,却在翻身准备先睡了再说时瞬间惊醒。
……曹嬷嬷!
“等会曹嬷嬷进来看见姑娘还在睡定又要顺着发作了!这可怎么办啊……”
紫苏正在外六神无主呢,就看见榻上拢着的纱幔被人从内掀开,随即露出自家小姐的一张朝霞映雪美人面。
果然,想害人就要先做好被人害的准备。
以往小姐的贴身活都由绘鸢一手包办,紫苏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服侍姑娘,此时便有些被美貌震慑到,定定看去,只见姑娘目光坚毅似乎做了一项重大决定:
“扶我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