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闹出什么动静来,除了心头自然有些发紧,他也并不需要过于在意。
留下信和钥匙的人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如果是要害他,那自然再简单不过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道童而已,也没有小说主角的那般强大修仙的资质和潜力。
别说没有资质,就算有资质他都不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去修炼。
修炼很枯燥,并没有凡人梦寐以求的那般美好。
那些站在绝强者行列的仙人们,哪个不是修了一场旁人无法经受的大寂寞才练就的?
当然,补天石跳出来的猴子是可以除之在外的。
眼下戏楼里黑漆漆的,看不见路,让人不知该往哪里去。
南蛙站在门前,张着眸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动用照明术。
他选择今天来的缘由正如前边所述那般。可有一点也是个很矛盾的地方。
这位师娘就在自己酒楼的对面,想要见自己也就是几步路的时间,为何还要特意写下一封匿名信以及给予他一把大门钥匙?
这就有一点近在天边远在咫尺的意味了。
如果那夜他按信中所讲的去了戏楼,自己必然会遭劫。
自己的身死应当不用一位仙人如此刻意的安排。说白了,他真的只是一个道童,手里没有灵丹妙药,肚子里也没有什么大神通。想要自己死,实在太容易了。
再说,留下信和钥匙,引自己过去受死?逻辑和理由都合不上一对。
所以他也在自己酒楼等了一段日子,等师尊的这位老相好自己主动来寻。
可最终还是他自己坐不住了。盛会过去了一段日子,人流降低,该走的也都走了,可是戏楼依旧是关门的状态。
打那以后,算命人也没在出现过。
眼下他在戏楼里,真想大声的嘶吼,然后让对方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但他又不敢。
因为他不确定对方的精神状态是否是正常的。
如同大佛金蝉子与这戏楼里死去的那头猪,眼眸里都曾闪过空洞与迷茫。
他实在不确定这戏楼里究竟有什么。
然而还真奇妙,这是在戏楼中,于是他的耳畔便隐隐约约传来有人唱戏的声音。
咿咿呀呀,哇哇咋咋。
像是虫蚊在耳边低咬。
他呼了口气,迈出前进的一步。
却就此一步,如同踩在了一江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水圈荡漾开。
“啪”。
“哐锤!”
一阵风儿在黑夜中突然迎面吹来,耳边响起唱戏曲时的音乐旁奏。
黑暗中,那戏台上仿若有什么动起来了,舞刀弄枪一般。
大门倒是没在动了,那些电鳗显然已经离去。
而他,一脸茫然,还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
耳边传来一女音唱道:
“可记得,井中双双来照影;可记得,观音堂前把堂拜。
我也曾,留下聘物玉扇坠,我是拜托师母做大媒;
约好了相逢之期七巧日,我也曾,临别亲口许九妹;
我指望有情人终能成眷属,想不到美满姻缘两拆开。
梁兄啊!我与你梁兄难成对,爹爹是允了马家媒;”
果然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之词。往日李子卿在这里听到的想必就是这段了。
“你是何人?”这句话是用戏腔问来的。
南蛙就此一愣,不远处黑暗中睁开了一对明亮的眸子,眸子绽放着无穷尽的仙力。
他便知道这是人家在问他了。
他刚要回答。
只听竹篮打水之音,屋内渐渐明亮起来,那戏台上便有一位手持关刀的戏剧装人,却没有面庞五官,也不知发生原理是何,一手撩须,单脚支地,悦然一派戏中人的模样。
可这模样怎的唱了梁山伯与朱丽……祝英台?
那人仙气袒露无疑,其身后,一个巨大女人的面庞虚影出现了,对于台上的家伙,她像一尊神明,而台上人则只是一个被她提线的木偶。
南蛙面对的是仙力,那高高在上的力量凝望着他,如同视着蝼蚁。
忽而狂风呼啸,席着夸张的龙卷,要将屋顶给掀翻。
他下意识的动用了自己所会的最强法术,也就是唤星大阵。
喝去一声,脚下便凭空凝出一个绽着金光的法阵来。
“咦!”只此一声疑惑之音响起,风停暗回,法术什么的全给收了回去。
像它摇身一变,世界便重回原貌。
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戏台上瞧不见什么奇怪的轮廓。
四周空空荡荡,他自己却如同猛然醒落一般,身子一颤,旋即皱眉。
其实这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这是中了幻术。
此番他敢肯定了,知道自己的行踪果然是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信和钥匙的确就是戏楼的老板娘给他送来的。
但那最后的“咦”语,却也是一种疑问。
此下完全还可以猜测哪怕算命人也是这位师娘。
他大胆向前走去,走进了戏台后边,那可以说是戏班子准备入台的地方,也是化妆间。
他要先走在戏台上,耳边立马回响起一个人在高呼: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莫修仙,仙无尽头。
这句话他很熟悉,岂不是他师尊常在府邸上念念哼哼的词句?
这时候他又忆起了一些事情。
他的师尊唤星大仙曾爱戏如痴如醉,带着他变幻成普通人,流浪在人国中给人唱戏。
想来师尊和戏楼老板娘的相恋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他拐个弯走进了戏楼两边的内屋去,那里果然坐着一个儒雅的女人。
身穿旗袍,头戴金叉,她的儒雅如果没有抽着大烟就更好了。
她的双眼迷离,像是人世间那群沉迷在吞云吐雾中的瘾君子。
他还是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个抵达仙人境的女人,活了不知多大的岁数,却面貌依旧漂亮,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女人的风姿韵味。
在这个狭窄的化妆间内,一个成熟的女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一件值得人品味的艺术品,而一个懵懵懂懂的青年站在入口这头,迷醉在眼前女人的美貌和气质中,像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土夫。
“这戏楼是你师尊出灵石开的,我只是负责打理。”女人儒雅淡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