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莞走后,玉香楼顶层余下一片寂静。良久过后,一道青衣身影出现在门外。
“咯吱”一声,满刻雕花的木门被青衣身影轻轻推开。
摆设雅致,颇见韵味的房内却是空空荡荡。
此时已是夕阳在山,房内红霞满映,紫檀案几上的梅子青茶具在夕阳余晖下似有紫烟缭绕。窗外树枝倒影散乱于屋内,莫名平添几分萧条之感。
想起红发黑裙女子说的话,一室寂静之中,低低的轻笑声忽然自青衣身影处传来。
“呵,那个女人终于是走了。哈哈,哈哈哈…”笑声由低变高,逐渐扩散至整个房内。
笑声回荡间,青衣身影颓然瘫倒在地上,光亮可鉴的木制地板上隐隐有着一滩湿迹,似是青衣身影的泪水而成。
但不断回荡的笑声,听起来却又是那样的开怀。
许久过后,落日余晖慢慢消退。迎着渐渐黯淡的天光,坐在地上似哭似笑的青衣身影渐渐起身。
她平静的走出雅间,自顶楼下去后对着一个正在打扫的粗使丫鬟轻轻招了招手。
丫鬟见玉姑娘找自己,连忙放下抹布双手往身上擦了擦,一路小跑到玉无央跟前。
“玉姑娘,您找我。”
看着面前年仅十三四岁的稚嫩少女,玉无央忽然开口问道:“你来这多久了?”
猛然听到这个问题,小丫鬟低着有些不安的瞟了瞟玉无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来了不到一周。”尽管心里百转千回,小丫鬟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看着小丫鬟枯黄的头发,玉无央轻轻一笑。“不必这样怕我,我叫你来,是让你办一件事。办好了,我自然是有赏赐的。”
说着,玉无央自袖中拿出一叠厚厚的书信来,递给小丫鬟。
“你将这些东西,送到安国公府去,务必要交给小公爷。”
听到这话,小丫鬟心中犯了难,暗想玉姑娘肯定是想收拾自己。
毕竟现在离宵禁只有半个时辰了,安国公府离玉香楼少说有十里路,短短半个时辰,怎么赶得了一个来回。
见小丫鬟接了东西,却又是一脸纠结的模样。玉无央轻柔开口:“放心,你将这东西交给了小公爷,今晚就不必回来了。国公府自会让你住下。”
玉无央这话一出,小丫鬟心中有了定心丸,赶紧福了福身就向外走去了。
边走小丫鬟心中边犯嘀咕,今日不知为何,玉姑娘格外的奇怪。整个人就像是卸了担子一般,看着颇为轻快。
小丫鬟走后,玉无央看着被清空的大厅,眼中焕发出了奇异的光彩。口中喃喃:“好了,干净的都走了。”
此时外面的天都已黑透,幽幽挂着几个红灯笼的玉香楼自外朝里看去,如同累累白骨铸成的巨兽。幽红着眼睛,张着大嘴,似要吸人魂魄,拆人骨肉。
而站在楼梯正中的玉无央,看着四周光滑的油迹,颇为平凡普通的脸上忽的有了一个堪称璀璨的笑容。
这笑,如同见了黎明的夕颜花,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勾魂夺魄。
闪着微光的火折子轻轻掉落于大堂中央,轰然之间,火光四起。匍匐在黑暗中,幽红着眼睛的巨兽在火中痛苦哀嚎。
“救命啊!”
“来人啊,救救我们吧!”
无论玉香楼中的人们如何哀嚎求救,大火无情,如玉无央一样的人们,终是随着玉香楼一起在夜色中化为了灰烬。
此时,钦天监内,监正看着熠熠生辉的星空满脸凝重。
今上所主的星位逐渐暗淡,然而多年未见的紫微星却于东南处出现,且光彩大盛。
看来邺朝的天,这是要变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