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与杜月蝉私定了终生,这脾气火爆嫉恶如仇的女子也没能逃过世俗爱情。
沈湛约来岚心,傻姑娘似往常一般笑魇如花,沈湛没有丝毫内疚,倒觉得这段感情理应向戏曲一样曲终人散,开场时尽心尽力真情实意,散场时也应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可真叫人不禁感叹: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
沈湛还是那种不急不缓的语气:“心心,我是张生时自是深深爱着崔莺莺,可我一辈子不会只唱一场戏,我唱司马相如时一心爱着的是卓文君,唱梁山伯时念念不忘的是祝英台,我这么说你可懂”?
岚心看着沈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阿湛,我听不懂”。
沈湛无奈叹气:“心心,我是一个戏子,一生要唱无数个角色,我每唱一出,都将自己带入其中全心全意的唱,一出戏总有完结的时候。当然我也不会一直只唱一出戏,我唱西厢记是跟你情投意合的张生,但现在我唱的是卓文君,我的爱人便不再是崔莺莺”。
岚心无辜的眼睛含着泪水看着沈湛,回忆着之前的话“你是那崔莺莺,我是那一心痴恋你的张生,愣是崔老夫人再现都拆散不过你我二人”。“但现在我唱的是卓文君,我的爱人便不再是崔莺莺”。
岚心不可置信,这个如此关怀体贴,温柔细心的男人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呢。岚心声音颤抖似祈求般说到:“不会的,不会的,阿湛你说过谁都无法拆散我们啊”。说着手忙脚乱从衣袖里掏出一把百合流苏钗,双手捧着着说到:“阿湛你看,这是你硬攒两个月的钱给我买的流苏钗啊,还有你给我买的那些小玩意,我们一同听曲谈心,每次每次出门你都会怕我冷多带件衣服,怕我无聊备些新出的戏本小说,你怎么会不爱我呢”?遂即摇摇头强扯出一丝笑容:“阿湛,你一定是最近出了新戏,练练手骗我的对不对”。
看着难受伤心的岚心,沈湛内心毫无涟漪:“心心,张生是一直爱着崔莺莺的,你为何纠结于此,让他们的故事终止于美好不好吗”。
岚心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强撑着自己挺直腰板,不想再他面前连这唯一一个崔莺莺的角色都丢了。自嘲一笑说到:“你从头到尾都只将我当作崔莺莺这一个戏中人物对吗“?
沈湛:“是,你我都是那戏本中的人物,谢谢你成就了我的张生,给了我心中的西厢记一个完美结局“。
岚心使劲告诫自己万万不能将他心中自己唯一的位置崔莺莺演砸了,学着台上崔莺莺的语气说了句:“沈公子高赞了,岚心的崔莺莺跟公子的张生比差远了“。没等沈湛回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没事没事,婆婆说不能对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死缠烂打,要快刀斩乱麻,痛一会儿就不痛了,可为什么我的心一揪一揪的感觉呼吸不过来,我的眼睛为什么一直流泪,我不想哭的。
岚心回到了骊山,沈湛也同杜月蝉在一起,还似之前一样会带些城中好吃的糕点或是小吃,稀罕的小玩意新出的胭脂,出门也还是会贴心的备好雨伞防止下雨,带件衣服防止起风,提前准备些新戏本或是稀罕事。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只是嘴上喊得名字从心心换成了月蝉。
回到骊山的岚心昏睡两天一夜,蜷缩在被窝里,虽已昏睡眼泪却流个不止,婆婆看着床上的岚心,连连叹气:“一会儿没看住,跑出去大半年,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被人伤害成这个样子“。
岚心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睛好痛好痛,回忆着发生的一切,心还是抽搐个不停。婆婆见岚心眨眼:“眼泪都流了两天了,慢慢试着看能不能睁开“。
岚心顶着红肿的眼睛沙哑的喊道:“婆婆”。婆婆赶忙上去拦着:“乖,心心不哭了,歇一歇再给婆婆讲,不着急啊”。
岚心讲述着自己下山后发生的事情,婆婆语重心长安慰道:“心心,不难受了啊,日子久了忘了他就好了”。
岚心含着泪水点头。
原以为事情已经完结,可爱之后常有着恨,爱和恨往往在一瞬间可以变成恨,恨过想开之后的淡然才算是真正的解脱。
这三四日来,岚心走不出沈湛的阴影,她不想让沈湛逍遥自在,思来想去怕是因爱生恨。她恨沈湛的无情,恨沈湛始终只将自己当作一个角色,恨沈湛的温柔让自己沉迷。
思想数日,沈湛那句“我是一个戏子,一生要唱无数个角色,不会一直只唱一曲戏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直在岚心脑海里回想,岚心想要成为他人生的无数个角色,陪他唱完无数部戏。转念一想:我被他如此伤害,他走的倒是干脆利落,将痛苦都只留我一人。哼,沈湛我定会让你也尝一尝那深陷戏中的滋味。
虽是如此想着,但一想到沈湛同杜月蝉一起恩恩爱爱,不禁疑问:他会向对我一样对待她吗?送她礼物,记得她的爱好,万事皆先想到她。呵,我还想这些做什么,到最后不过是新戏开场新人登场罢了。
岚心就这样在思念沈湛与痛恨沈湛中四处徘徊。
婆婆是族中圣婆,受族中百姓敬仰,祭祀祈福,乡间秘术都熟知一二。
岚心跪在婆婆身边神色认真:“婆婆,我想学改头换面“。
圣婆虽知岚心跪在跟前定是有事相求,可听到改头换面还是大吃一惊:“你可知从我这学了秘术有何代价“。
岚心倔强坚定的眼神丝毫没有改变:“不知“。
圣婆说到:“骊山规矩,做了圣婆的徒弟,会成为圣婆的候选人,选上成为圣婆的将不得嫁人,不得育子,你当真要学改头换面“。
岚心:“当真“。说完双手叠加放在地上,磕了一个实实的响头。
圣婆无奈:“罢了,若不依你你怕也是会想尽办法学,只不过还是要多劝你一句早日放下,莫让自己心中充满恨“。
岚心并无多余表情,神情淡然:“谢谢师傅告诫,徒儿自有分寸“。
圣婆看着变得心事重重的岚心,只得在心里向骊山神女默默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