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的手被特制的登山绳束的发疼,每呼一口气都能感觉到鲜血在喉腔翻涌。
空气都是胸前渗出的红色飘散下的腥甜气味,轿车后备箱的位置十分的狭小,呼吸都分外艰难。
准确的来说他现在是以一种十分扭曲的方式被塞到了这个空间。
他很不幸七岁的时候检查出先天性股骨头坏死,不过好在他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但好歹也是书香世家,可以支撑他从小到大各种手术,各种治疗的费用。
虽然这个病几乎治不好,但是家人还是希望他能稍微开心一点的成长,所以还是竭尽所能的治疗。
可惜天不遂人愿,到了黎川十四岁生日这天软骨面塌陷,进行了手术——置换人工关节,不知是为何就失败了,虽然保留下肢,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丧失了行走能力,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靠着轮椅。
不过自己唯一的幸运的是自己还活着,有思考和阅读的能力,也就是凭借着这些看上去不重要的能力,使得一个残废的人,也能与正常人一样考上重点大学——瑞都大学,修读犯罪心理学,目前是一名在读研究生。
而如今面临的问题,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自己修读的这个专业。
闲来无事想写一篇论文,看新闻产生了兴趣,发现瑞都出现了一名变态狂徒,针对女性作案,已连续犯下五起命案。
凶手把死者被解剖过后随意弃尸荒野,在现场留下一个“D”的标志,还带有挑衅意味的把受害人的器官寄给了警局。
从凶手的犯案与解剖手法来说,他的技巧很高明,几乎很难查出痕迹,正是因为这样反而越容易锁定,后面在研究了有关案情的资料,通过对凶手犯案的行为分析,画出了凶手的心理侧写。
使得警方锁定了凶手,一个具有极强医学智商的重点大学最年轻的医学教授吴彬。
很不幸的是警方在抓捕凶手的过程中凶手逃脱,而这件事进过媒体的大肆宣扬,也把背后的黎川给抖了出来……
正回忆着,后车厢就被人打开了。
出现的男人与黎川画的凶手侧写相差无异——瘦瘦高高戴着金丝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穿着白衬衫,手上却戴着一次性医用手术手套,想都不用想,戴着个手套就是为了方便杀人,既不留下指纹,又能显得自己十分专业。
“哎!说真的,你确实有点厉害,你差一点就让我栽在警察的手里了。”
吴彬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边说着,便像搬运一件货物一样把黎川抬下车厢。
“哪有你厉害啊!受了伤还能在警方重重包围下你也能逃脱。”
黎川嗤笑的望着正在把他从地上一点一点拖动的男人,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天昏沉沉的暮色将至,自己被拖行在一条水泥小路上,杂草沿着这条路肆意生长,不远处发光的地方看着像厂房,这一切都像是再预示着他的结局,自己将会在那被“艺术”的处决。
“嘘……”吴彬的音色干净微沉,这回却带着几分玩味,“你现在夸我的话,会让游戏不好玩的。”
“玩?也对!一个高智商把杀人当艺术的人,确实挺好玩的。”黎川苦笑了一下,“说吧!你准备怎么杀我?我猜你不会像对待女性一样处理我吧?”
吴彬听着,夸张的做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哎呀,不愧是犯罪心理学的研究生,这么快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但是,你猜对了,我还是会给你惊喜!”
“那再让我猜猜,你等下会告诉我,如何杀我,从而让我感到害怕挣扎,”黎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忽然加重了语气,“然后你从中获得快感,对吗?”
这时,吴彬正把黎川甩在了厂房中央手术台的旁边。
熟悉的药水味激了黎川的鼻尖,把他到回了现实。
“你怎么又给猜中了!可那样游戏不好玩了,你说的多么感人啊!都让我有点不想杀你了。看来啊,等下我得先割了你得舌头,让你慢慢的痛苦。”
他看着黎川愈加阴沉的脸色,一股无法言表的的心情涌上心头,果然,遇到了同类看着他会比处理普通人给自己带了的快感要多的多!
“怎么?”他嘿嘿地笑了起来,“大英雄这是怕了?”
“不,我只是在想,一个好端端的瑞都重点大学医学院最年轻医学教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黎川吸了口气接着说:“按照犯罪心理学来说,一般的变态杀手,都是在童年遭受到了虐待或者一些不可描述的侵害,会出现虐待小动物纵火等情况,表现出杀人犯的特质——麦克唐纳综合症。”
“哦,是吗?”吴彬轻笑着,好像不把黎川说的放在心里。
“可你不是,根据你警方调查了你的资料来说,相反,你的童年过的很快乐,对人也很友善。”
“噢?“你不知道我最喜欢听你说那些专业名词,所以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要不你再猜猜,说不定猜对了我就会放过你。”
吴彬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个连动也动不了,还在揣摩他的“废人”。
“我觉得——你现在的这种行为,归咎于的你犯罪基因,换句话来说你是天生的变态,童年时期的伪装,长大后考取了医学院,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实施你得犯罪行为。”
黎川顿了顿死命的盯着眼前的人,仿佛看透他内心一样,“而诱发你犯罪基因的点,就是你,高中时期的一起女子奸杀案吧?然后你加入了一个的变态俱乐部,而现在你绑架我,更多的只是想出名,会把我的尸体寄去警局,挑战权威……”
黎川贴着手术台角慢慢的说道,还没说完就被吴彬打断了。
“果然会猜,你要真的猜完了,就不好玩了,要不我现在就把你皮剥下了然后再给你做个奖杯吧!今晚猜猜乐的冠军。”
显然黎川的话语激怒了他,他把黎川狠狠地拎上了手术台,所以的从工具箱内选出一把手术刀,刀尾上标明了他的型号——10号。
用于切开皮肤、皮下、肌肉、骨膜等组织。
“不过我得先慢慢的放干你的血,要不然,就不好剥皮了。”
“你准备从哪下手?”
“要不就颈动脉吧?创口小一点。”说着,便把手术刀直直的插入黎川的右颈动脉,出现了喷射性出血。
血冲击着吴彬染红了他的白衬衫,金丝眼镜片上挂着一层鲜红。
他感觉自己从没体验这般美好,鲜血带来的洗礼刺激着他全身的感官细胞。
吴彬压抑着兴奋,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呵呵呵!你还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就会死于循环衰竭,不过现在我陪不你了,我得为接下来的手术做准备。”
黎川脖子上血还在喷涌而出,一切来的那么快,仅存的求生意识袭上心头,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涌起无限求生的渴望。他不甘心呐!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人都会死,那些受害者,或许她们死前也会有求生欲望,可她们、他什么都做不了被捆绑着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直到生命的终结,死亡的尽头,这副躯体不再属于自己了。
……
梨庄内,此时已经乱作了一团,奔来走去,呼声不断。
“小翠你快点快点!热水,快去把热水换了!”
年纪颇大的女人满脸急切地吩咐这个吩咐那个,一面把刚刚从侧厢房赶过来的接生婆迎了进去。
接生婆让女人把腿弓起来,然后在打开查看,“夫人,慢慢呼慢慢吸千万不要放松!”
“水,水凉了!要热水,再换盆,快点!”接生婆焦急的催促着下人,再去换盆热水。
房外的男人贵气和威严全无,像个无头苍蝇不停的走来走去画着圈圈,只见鎏金的大红木门一次又一次打开,下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可自己什么都不做不了。只能在外面干着急,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换热水了,自己最大的用处就是看着……
“夫人快了……快了!”
接生婆看到一个小脑袋从宫口缓缓的压出,催促着,“夫人,你撑住啊!”
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额角的汗珠擦了又擦。
“孩子,妈妈不是故意,放弃你的,我是真的熬不住了。”
女人心头满是的悲郁,她双眼耷拉着拼命的使出最后一丝力气。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接生婆惊喜的大喊着,声音一自比一字高,想要把喜讯传遍。
“孩子……孩子……我想……”话音未落,女人微微伸出手却又轻飘飘的落在了床榻,愈发的感觉无力,一滴滚烫的泪落在她的颊边,她能感觉到那种温度,这衬得她的身体更加冰冷,就此撒手人寰。
接生婆用刚用火考过的剪子把脐带剪掉,用热水清洗着刚出生的婴儿,是个男孩。
小翠一进来就看见床榻上的人没有了动弹,颤巍巍的伸出手去试探鼻息,得知了结果整个人往后一瘫:“夫……夫人……夫人她去了!”
瞬时哭天喊地冲散了此前的喜悦。
而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没有啼哭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对!他就是黎川,当他睁开了眼睛,凭借着微弱的光亮,虽然看东西模模糊糊的,但还是可以辨认,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是一双小手,上面染着血污,看上去就像是修罗场般的诡魅,绝对不是一个他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小手。
现在的他带着小小的眼睛,用尽全力去看周遭的充满了时间,黎川心里充满了疑问,自己到底在哪里,一切是那么真实,也是那么虚幻,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发出了灵魂三问:我是谁?我在哪?现在的自己不是应该在手术台上被吴彬摧残的吗?
鎏金的大红木门被人一脚踢开了,在黎川眼前是一个模模糊糊看不清的人影,约摸着身形可推断出是个男人。
连番的冲击,一股子就涌入如今小小的身体中。
……
这一年,是乾元二十五年,也是南国皇帝即位二十五年,更是一个全盛时代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