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大伙也没有见到体育老师,他们也不知道应该站在哪块场地,就随便找了个没人的篮球架占住,结果班长跑回来说体育老师请假了,这节课自由活动。听到这个消息,队伍里发出一阵遗憾的呼声,林雨歌与她身旁新认识的小姐妹陈瑶都露出一副失落的神情,乔嘉问怎么回事。她说没见到期待了很久的体育老师真容,她们原本觉得与老师见面会像少女漫画里讲的那样,一位绝世帅哥出现在大伙面前,风度翩翩地宣称自己是任课体育老师,并引发女孩们阵阵欢呼,从此对体育课的兴致更加高昂。乔嘉告诉她那是别人家的体育老师,不属于我们。林雨歌白了一眼,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破坏女孩幻想的男生总能听到这个字。
也许是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也许是心里留有遗憾,林雨歌并没有选择回教室去,而是拉着陈瑶坐到了篮球场旁边餐厅门前的台阶上。这台阶很高,大概有二十多阶,它前面是南中学生们最常用的一个球场,所以这上面经常会坐着看男孩子打球的女孩子,是学校里另一个“看台”。林雨歌她们坐在台阶的最上面,这里可以俯视整个篮球场,所有正在打球的男生都在视线之内。她们对“看台”之下的男孩们指指点点,谈论着哪个男生帅,哪个男生打球厉害。不远处有一个屁股很翘的男生,即使校服肥大,却也遮不住他的翘臀。路过的女孩们都会被吸引去目光,所以坐在高处的两人也不例外,相互凑在耳旁,说着只属于女孩间的话题。
后来林雨歌和乔嘉说起当时的情景,说当时她与陈瑶还看见我们的场地里有个卷起裤腿的男生,那个男生小腿很好看,和一个叫麦什么迪的球员的小腿一模一样,细长,却有着很明显的肌肉线条。乔嘉告诉她那人就叫麦迪,全名叫做特雷西麦克格雷迪,之前火箭与湖人的比赛还指给她看过,穿的是红色1号队服。但她说那人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长得不好看,反而另一个穿黄色与紫色背心的24号更帅一些。他说那人叫做科比布莱恩特,是他最喜欢的球员。她说这个科比陈瑶也认识,陈瑶还说起过他的老婆也漂亮,只是当时林雨歌不知道科比老婆叫什么,而陈瑶却知道她叫瓦妮莎。
男生们打篮球会用转球眼来分队,一般是十二个人,打三拨,每队四个人,一局六个球,输的下,换下一队。乔嘉和马鸣分在了一队,还有马鸣他们班一个同学,大家之前一起打过球,所以认识。而除了这三个人之外,队里另外一个人叫做张思源,和乔嘉是一个班的,但不太熟。
他们打球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先给不熟悉的人喂一两个球,等了解了这人的打球路数,再开始正常打。于是他们给张思源传了两个空位球,张思源都投进了,并且场上跑位和拼抢都很积极,这让乔嘉和马鸣心中有了数。尽管这一局以一球之差输给了对手,但他们心里明白,自己这队人的水平并不差,下面好好打,就有机会取得连胜。所以他们下来之后并不生气,而是以篮球为话题,打开了几人间的话匣子,而这正是男生们交到朋友的常规操作,只要有共同爱好,没一两句话大伙就能熟悉起来。
“你们班这同学打的不错啊,投球挺准。”马鸣对乔嘉说。
乔嘉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转向张思源,拍拍他的肩膀,并对他发出以后一起打球的邀约。
“张思源。”这家伙也不认生,把自己介绍给大伙,并朝每个人点头示意。
“哎,老乔,刚才我看见雨歌上餐厅台阶上坐着去了,我以为是要看我打球呢,结果现在找不着了。”
“滚吧你,怎么就看你打球了,别自恋了。”乔嘉和马鸣开玩笑地说,然后转头朝餐厅台阶那边看,却很惊讶,上面坐着的只有胖哥。胖哥朝乔嘉这边招手,但他却没看见林雨歌和陈瑶的身影,因此有些纳闷,那家伙能跑去哪呢?
“你们说的雨歌,是咱们班的林雨歌?”张思源接话问道。
“是啊,跟老乔关系特好。”
“那可是咱们班头号班花,跟你关系好?”
“头号班花?”听到这个名号,乔嘉心中诧异的很,这才开学没几天,算上军训那一周也不过十天,人还没认全呢,这群不着调的家伙们居然还把班花给选出来了。他连连摇头,对张思源的办事效率赞不绝口。
“军训的时候我就把咱们班里好看的女生给选出来了,林雨歌,绝对排这个!”张思源的表情十分坚定,如磐石一般,并且伸出右手,比划出大拇指来。
“这个我同意,老乔,我们家雨歌在我见过的姑娘里绝对是首屈一指的。”马鸣说完以后,在乔嘉身后和张思源击了个掌。
这俩人居然在这找到共同话题了,嘿,我这小暴脾气。乔嘉抽了马鸣腿一下,说道:“什么就你家的,怎么就你家的了?”
他的这种行为立刻遭到这两个林雨歌迷弟的反对,他们联合起来对乔嘉进行声讨,说女神是大家的,不是他自己的!乔嘉则对两人进行了强烈的声讨,告诉他们物化女性是十分可耻的,我们应该强烈鄙视这种行径。
“莫非嘉哥也喜欢林雨歌?”张思源朝乔嘉坏笑地挑挑眉毛。
“那不可能,我怎么会喜欢我闺女。”
“你闺女?”
乔嘉从张思源的表情里和语气中读得出来他在怀疑,毕竟他如此维护她以及如此亲昵的称呼,肯定会让张思源产生误会。而这时马鸣站了出来,一点一点给张思源解释,这才让他明白了乔嘉与林雨歌之间的关系。
“原来如此。”张思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紧接着,这家伙就开始对乔嘉巴结起来,嘉哥长嘉哥短得叫着,并且语气甜腻,十分令人反感。
“去去去,你一边去,你得上我后头排队!”马鸣扒拉了张思源一下,对他说道。
“滚滚滚,收起你们屌丝的幻想,一边玩去!赶紧上场了!”他赶紧阻止这两人的图谋不轨,然后将他们从地上拉起来,推着上场去。
男生们的友谊有时出现得很简单,仅仅是相同的爱好,或是对同一个漂亮姑娘感兴趣,便能相互之间聊得投机。
上场之后,张思源继续他神准的投篮,这让马鸣一个劲拍手叫好,并且也让乔嘉这队连胜,一直留在场上,直到下课铃声响起。
“鸣哥!”张思源也随着乔嘉这么称呼马鸣,“以后一块打球!”
“必须的。”两人击掌为誓。这俩人着实让乔嘉感到惊讶,这就成朋友了?他心里感叹这世界的变幻无常。
对面有个人打得不错,那人挽着裤腿,不怎么说话,不像我们似的一边打球一边开玩笑,但他每个球都处理的很合理,失误时也主动举手示意。那人引起了乔嘉的注意,他很难不对打球好的人产生兴趣,于是问马鸣:“鸣哥,那个卷裤腿的人打球不错啊,是你们班的?”
马鸣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并对他说:“是,他叫楚朝阳,坐我前边,打球是挺好,就是平时不太愿意和人说话,挺内向一人。”
正当大伙各自散去,只剩下乔嘉和张思源两人,而他们正要往回走的时候,林雨歌拦在了我的身前,陈瑶也在旁边,并且她们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女生。
林雨歌对乔嘉说:“乔嘉,看看这是谁?!”她脸上的表情充满期待,似乎在期待他看到那个女生以后到底会惊喜到何种程度。就像过年当晚,时针马上就要走到零点,电视里的联欢晚会也在倒数计时时,你的心里会期待着零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无数烟花点燃、升空,然后在黑夜里绽放。
林雨歌和陈瑶让开位置,让身后的女生走到他的面前来。那个女生轻轻一笑,喊了一声名字:“乔嘉!”她笑得像春日里盛开的花,不同玫瑰,更似玉兰。她当时仍是个留着短发的普通女孩,没有太多的言语表达,心情写在表情和眼神里,穿着普通的校服,没有林雨歌那样鹤立鸡群的出众,很容易就被忽略在人群之中。
三年未见,时间却无法抹去梁玥在乔嘉心中的记忆,一股热流从心底涌出,像是一针肾上腺素打入身体中,由脚流过腿部,直击心脏。他还保留着小时候的习惯,它没法被磨掉,于是他走得离她进了些,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是的,这仍是乔嘉最熟悉的感觉,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梁玥。
也正是这个见面的瞬间,奠定了我那三年青春的主基调。我注定与好好学习无关,只能沉浸在一厢情愿、爱与被爱、纠结矛盾与冲动之中。后来梁玥告诉我许多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是听到她讲过以后,才将记忆中有关的点点滴滴串联成线,解开了自己心中沉淀多年的问题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