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堃是个做事十分稳妥甚至有点儿畏手畏脚的小朋友,他从没体验过这种什么能够挑战人神经就做什么的事。他把手放在胸前和祈祷一样,嘴里嘟嘟囔囔出一大堆词,
“如来佛祖,耶稣安拉,九天神佛,玉皇大帝,保佑我,保佑我,”
秦牧看着他这个样子差一点儿就笑出声,
“你不如背一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可能比你念叨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用。”
沈同学不疑有他,迅速调整,开始新一轮的神神叨叨,他说的口干舌燥,刚刚准备再次开始,苏烟一把捂住他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层基本没有人住,楼道里有一盏昏黄的老式声控灯,灯呲呲啦啦的发出声响,往宿舍楼深处走好像真的有一点儿类似于哭声的声音。苏烟走在最前面,这也许是作为警察的某种觉悟吧,然后沈珏堃在中间,秦牧在后,三个人打着一种奇异的配合。三层的宿舍全锁着门,秦牧决定去大胆尝试一下开锁这项工程,苏烟面无表情把他制止了。秦牧只是撇撇嘴,以此来表达自己对没有挑战这项刺激运动的不满,苏烟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越往深处走,他们听到的声音就越清晰,可是,最奇怪的是,他们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三层的结构和二层一模一样,既没有多出来什么,也没有少了什么,要是一定要说出个不同的话,大概是有一个通向天台的门吧,但那扇门也同样被锁着。这次秦牧根本没有管苏烟的劝阻,从口袋里掏出铁丝,开始撬门。沈珏堃对秦牧的行为表现出了盲目崇拜,苏烟只觉得秦牧真的一步都不停歇的使劲作死。可能是因为这栋宿舍楼是座老楼,门锁很容易就被撬开了,沈珏堃甚至想给秦牧鼓个掌,苏烟觉得这孩子看起来像个小傻子。他们一起去了天台,找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发现,苏烟从来没有觉得线索这么难找过,秦牧的表情也带上了一丝的不悦,沈珏堃同学开了口,
“要不,咱们明天趁天没黑再来看看,说不定会找到什么。”
苏烟挑挑眉表示赞同,秦牧也不置可否,于是他们的深夜探秘行动也以阶段性失败而告终。他们回去时已经接近四点,折腾了将近一晚上,他们几乎倒头就睡。可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楼里就沸腾了,因为住在他们对面宿舍的两个人,昨晚没了。苏烟挣扎着爬了起来,觉得自己倒霉到了家。他去看了看,警察们把门围的水泄不通,法医赶来,只看到一地尸块儿,还有一部分被装在不大的Hello Kitty公仔中。秦牧紧跟在苏烟的后面,苏烟的眉头一皱,感觉自己快抑郁了。沈珏堃虽然也在其他故事里见过死人,但这么刺激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于是到一旁吐的昏天黑地,差点儿把胃也呕出来。秦牧和苏烟没有顾上安慰他,相视一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怎么想?”
苏烟发问,秦牧难得没有嬉皮笑脸,但嘴角还是向上翘着的,
“故事里的人死完了,大概就轮到我们了。”
沈珏堃刚进来,就听到这句话,本来就有点儿虚脱的身体彻底坐到了地上,苏烟把他拽了起来,关上门,
“这大约就是任务完成时限了吧。”
秦牧笑一笑表示赞同,
“那,那,那,杀他们的是不是凶手?”
沈珏堃结结巴巴,把自己心里想的问了出来,
苏烟回了一句大概,秦牧就笑着说,
“要不然,我们今天晚上蹲蹲点儿?”
沈珏堃一下子又僵在了原地,而苏烟点头表示同意。这场躁乱没有持续很久,他们照常去食堂吃了饭,然后到了警局找那位刑警队长,小刘全程陪同,一边道歉,一边说,
“实在对不起各位专家,第一天就赶上这件事,”
他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别的场面话,苏烟抬手阻止了他,
“去看看卷宗吧,也好尽早破案。”
苏烟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这种感觉恍若隔世,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行过这些工作了。秦牧相比之下就显得违和多了,他一个罪犯,现在充当起了警察,破案就算了,还要和一心想把他绳之以法但被他所累的苏烟一起,苏烟其实也很别扭。苏烟看着案件情况和他描述的一样,开口问道,
“我们能去现场看看吗?”
小刘表示当然可以,然后开车送他们去了现场。那只Hello Kitty 玩偶是在一个闹市街的垃圾桶旁边被发现的,随即确定了死者是一个已失踪的23岁女性。毕竟不是第一现场,根本看不出来任何有效的东西,而且秦牧和苏烟也深知,这和现实生活中的那起案子完全不同,起码现实生活中的案子犯罪的一定是嫌疑人,不会是嫌疑鬼或者别的。
在现场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决定去看看已经被带回去的证物,秦牧看着他们这套流程表示出了极大的厌倦,
“苏警官,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你破案的那一套,在这里,完全没有用啊。”
苏烟又不想和他说话了,反而是沈珏堃睁着疑惑的大眼睛看向秦牧,
“那,秦哥,什么比较有用?”
秦牧的手托着下巴呈思考状,
“不然,招个魂?”
苏烟停了下来,盯了秦牧一会儿,秦牧被看的突然有点儿不自在,刚想开口,苏烟却回了一句,
“可以考虑。”
然后沈珏堃终于意识到这两位大佬八成是在开玩笑,虽然这个玩笑画风有点儿清奇,但不得不说这样放松了一些。
他们去看了那个被带回来的Hello Kitty玩偶,和早上在宿舍楼里看见的如出一辙,这下子更可以肯定这俩之间有某种联系了。可明明抓到了这种联系,苏烟却更头疼了,总不能跟那位队长说,可以结案,就是同一个鬼干的,然后在结案报告上写,经核查,属于非自然现象吧。但沈珏堃却肉眼可见的有些开心,
“苏哥,秦哥,是不是我们今晚蹲点抓到凶手,案子就结了,我们就能出去了呀?”
秦牧笑着对他点点头,回了一句,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
秦牧停顿了一下,沈珏堃忙问,
“但是什么啊?”
“但是,我们也有可能和他们一个下场。”
沈珏堃再次把自己抖成了一个风雨飘摇的花儿,还是一朵饱经摧残的花。苏烟对秦牧的恶趣味并不表示赞同,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上午,转眼就十二点多了,苏烟他们再次到了食堂,今天,他们听到了昨天听过故事的另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