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天言遥望站在山巅的李仁义，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远去。
李仁义目送尊天言远去，直到看不见尊天言也不回头，也没回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良久，李仁义才回过神来，乾坤错倒提手中，另一只手翻转出现一剑鞘，将乾坤错刺入剑鞘，佩在身上，张口一吸，将阴阳图吸入腹中。
整个人如一把凌天的长剑，刺入虚空。
断轮珏辟开空间通道，一步万里，身形连续闪动，九个呼吸到大荒中心。
李仁义身形从空间裂缝里踏出，正在宝蟾之上，原本有万丈之巨的庞大身躯，此时已经只有不到一半，依然在痛苦挣扎。
“宝蟾，你可还记得我？”
宝蟾一颤，巨大的蛙眼转动，盯住面前的李仁义。
“我还记得。”
“哦？那就好。”
李仁义虚手一握，拔出宝蟾身上的业障长枪。
“我来，是为了问一个答案。”
宝蟾身形缩小，虚悬在李仁义面前，与他对视。
“我知道，我当初策划的那件事绝对杀不了你。”
“你要的答案，我给你。”
宝蟾张口一吐，一张残破的方盘从他嘴里飞出，方盘上原本被磨灭的纹路已经恢复大半。
李仁义指着这方盘，不可思议的看着宝蟾。
“这不是……”
“对，你当年阻击天子帝皇时打碎了混元界，混元界的位面之胎化作的位面重器混元顶。”
“混元是我的好友，他明知必死却仍是亲自下场，凝聚混元空间给你们作战。”
“在死前，他将自己托付给了我，他说他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便被打碎了混元界，他没想明白，我也没想明白。”
“混元原本想着的是，若是天子帝皇能庇护他，他便跟了天子，只要不发生战争就好，他爱他的生灵，他爱他的位面，战争实非他的本愿。”
“你却自作多情在他的位面阻击天子帝皇，打碎了他的位面，杀了他位面的九成生灵。”
“他说他只想求死，活着太累了，亲眼看到自己如同孩子般的生灵死了九成，他已心死。”
宝蟾吞回混元顶，一蹦一跳的召开玄境大门，在大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李仁义。
“你所谓的行侠仗义，不过是以正义之心行邪恶之事罢了。”
“灵魂的本性便是嗜血，你不过是有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是圣人，也是大盗。”
“圣人若不死，大盗则不止。”
说完，宝蟾跃入玄境。
李仁义却猛然迷茫，只觉得心里抽痛，在得知真相那一刻，比当年贯穿身体的背刺还要痛苦。
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所坚持的一切都被推翻吧？
他终于明白宝蟾当年为何背叛他，也明白宝蟾为何变的如此之弱了。
近来八百年，宝蟾以本源温养混元顶，凝聚众生愿力，欲复活混元。
李仁义失魂落魄回墨羽城，坐在小酒馆里，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突然觉得自己的格格不入。
大醉三日。
尊天言从天而降，降临靠山村，召集九个孩子，先是伸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天地寂静，万物无声。
尊天言一扔，将长枪刺在地上，摆摆手叫来章易。
“章易，这把枪名叫乾坤莫弈，你喜好长兵器，便将它给你。”
章易欢天喜地，将长枪拔出，喜不自胜，爱不释手。
尊天言又从袖袍里掏出两把匕首一把剑，掷于地上。
“许平生，你喜剑，便将剑给你，那两把匕首，有人要就拿走。”
孙一若，孙子谦二人将匕首捡走。
尊天言又道：“其他五人，我无兵器给你们，每人给一门神通吧。”
五枚玉简从尊天言袖袍里飞出，依次摆在章君，章程，章兑，孙浩宇，章名五人面前。
至尊亲赐，自然都是最适合他们的。
尊天言长叹道：“你们与我师徒缘分已尽，今后，你们不再是我的徒弟。”
九人来不及欣喜，都是惊讶的抬起头来。
“师父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师父我们以后不惹你生气了，不要不要我们好吗？”
“师父我们不该骗你，你打我们一顿都好，为什么……”
尊天言欣慰的笑了笑，他也喜欢小孩子，但至尊因果，沾染上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是师徒的因果，这些孩子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他不能任性反而将孩子置于危险。
尊天言怒哼一声，九个孩子都被震的跪下。
“你们从今以后与我再无半分瓜葛，你们都是被我逐出师门！”
“无需多说，以后你们自有自的缘法，只希望你们不要半途夭折就好。”
尊天言伸手一摄，消失了数月之久的酒葫芦从空中飞来，被尊天言拿在手里，挂在腰间。
虚空中，龙吟声阵阵，有金光刺破天空，从宝蟾界界外而来。
法则凝聚成金砖，一块块金砖凭空浮现，铺成一条金光大道，有一人带领数十位强者率先而行，骑一独角生物，像是一麒麟。
帝道威严垂落，垂落下道道帝道法则，数十人立于金光大道上，拱手而立，当头人麒麟止步，身后数十人皆是半跪于地。
“恭迎天言至尊回朝！”
尊天言抬步，一步一金砖，靠山村里的其他村人也都觉醒了相关记忆，村长章乾带着五位族老与靠山村叩拜。
九个孩子三跪九叩，热泪盈眶。
“徒儿拜别师父！”
尊天言回头一望，也仅是望了一眼，决绝回头，正视领头那一人。
“宣武，果然是你来了，你是殇还是觉？”
宣武战帝一身战袍，闭口不言，相当沉默。
尊天言却是已经恍然，来人是殇。
既然来人是殇，那么就一定会有杀戮之事，天命那个狗东西已经对槐应否下了格杀令？还是殇就连战斗都不想让觉看到？
宣武战帝全身重铠覆盖，只留下一双眼睛，眼中红光闪烁，宣武战帝仿佛看透了空间，看到了屠门帝城，看到了屠门大帝。
“有趣，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人以阴阳之路成大帝。”
“看来，这是我的宿命之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