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天言眉头轻蹙,这老槐树是命定的一世大帝身,虽然因不舍杀生,至今都未成妖。
但也该四季常青,怎么会落了叶子?
更何况自己倒给他的可是至尊酒水,若是倒给一般的树,那树早该诞灵,只不过这槐树年岁已大且根基深厚,诞灵已是颇为不易,故此才会至今都未诞灵。
这树木诞灵,所诞生的这个灵一定要与自己的根基相匹配,根基薄弱,根本就无法诞灵,根基格外深厚者,超过了一个度,那越是难以诞灵。
但根基这么厚,轻易不会枯死啊?
莫非……是用料过猛了?
尊天言闭上双目,神识笼罩天地之间,慢慢地向那老槐树聚拢,从里到外的探寻、深究。
一种“荒”“芜”的道韵笼罩在尊天言心田,尊天言此刻心里明悟。
这老槐树倒也是个贪心的主,只有最浅薄的意识,却给自己选了条最好的路。
将自己倒给他的至尊酒水,全部用来了培养自己的道韵上,一培养就是两种,如今还未诞灵,却已有了修为。
倒也是弄巧成拙了。
先有修为,更加上根基深厚,年岁颇大,这可如何诞灵?
希望渺茫。
我已助他一臂之力,但他不可诞灵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而且现在这情况,即便日后能够从那一线希望之中拼杀出来,成功诞灵,却也一丝一毫化灵的可能也无了。
若不能化灵成人,成那先天道体,这一生也要止步在大帝,即便是大帝想要获得圆满,也是极难极难的事情。
尊天言轻叹一声,这撒下去的至尊酒水,不知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想起自己老友看破命格与自己所说的那话,现在回想起来倒也是颇为正确。
旁人命格,尔等可视之,而不可为之,做那观其不语,真君子者也。
若入其命格,则不知其命格根究。
究竟是你成就了他的命格,还是他命中注定有你?亦或是无你参与,他的命格亦是如此?
换到这件事上来说,若自己从没来过这里,这株老槐树是否会成就那一世大帝身?
是否正是因为自己来到了这里给了他至尊酒水,他才会成这一世大帝身?
又或者他原本可成这一世大帝身,便是因为自己给了他至尊酒水才害了他,让他无法成就。
尊天言摇头,置若罔闻。
时也?命也!
既然已经干预,倒不如以观后效。
不过话说回来,一株树木却选择了“荒”与“芜”作为自己的道韵,倒是极为少见呐。
尊天言走到这大槐树下,背后十道神环全开,从袖袍里掏出一只毛笔,提笔在这槐树上题下三字——槐应否!
旁人不知道这三个字的重量,尊天言却是知道的明明白白。
“世人皆称柳如是,今日我赐你名字,便与那柳如是格格相反,他以柳为姓你便以槐为姓,他说是你便说否!”
“今日我赐你至尊缘法,以至尊缘法,加之至尊亲封,为你诞灵。”
尊天言一指点出,那大槐树上三字渐渐隐没。
“灵,启!”
那大槐树树叶簌簌落下,一瞬间便干枯如冬,仅剩下唯一一片树顶的叶子。
一股微弱的意识,也萦绕在这大槐树周身。
尊天言心下了然,当这最后一片叶子掉落,这树便再不为树,将化灵为人!
掏出酒葫芦,痛饮三口,将这葫芦一掷,酒水全撒在这树根底下。
“妙妙妙!”
“他说天命不可违,我偏要违这天命!”
尊天言对天竖起一只中指,“你这老畜牲又能奈我何?”
反手捡起槐树底下的酒葫芦向天一掷,手上却不停,结出九大印决,打在那酒葫芦上,那酒葫芦化作一抹流光直飞天际,消失不见。
“至尊造化阵,启!”
“老子哪怕在这里再浪荡三十年,你不亲自来请老子也别想老子离开!没有至尊力量,破这造化阵,你派来的大帝都得碰壁!”
当槐应否三字彻底题在这树干之上之时,在另一个位面,虚空中虚悬着一座大殿,大殿仿佛一颗星辰般巨大,在大殿之内空荡荡,一切都显得那么孤寂。
有两张王座并排,一张空着,一张却坐着个闭眼假寐的人。
那恐怖之人睁开双眸,精光四射,面前的虚空闪烁出道道雷霆,恐怖的威势化成飓风撕割虚空。
这恐怖人物嘴唇轻启,缓缓道出二字,声音震耳欲聋,震荡着整片宫殿。
“宿命!”
“被拨动了琴弦……”
“有人得了我的至尊缘法。”
这人身后迅速地亮起九道神环,第十道神环若隐若现,但仅仅是这一道虚幻的神环,威势便比前九道加起来还要大。
这人掐指演算,不多时哈哈大笑。
“我的宿敌?哈哈哈哈……”
“笑话!”
“怎地你天言至尊如今也如此幼稚?我乃是那高高在上的至尊,即便他命中注定成就大帝,又怎能与我为敌?”
那恐怖人物食指敲击着扶手,仿佛思量着该怎么做。
“哒…哒…哒哒哒……”
一对接一对眼睛亮起,原本空荡荡的大殿,此时却莫名出现了许多光点,仔细看去,却都是些周身散发恐怖神威的生灵。
那恐怖人物轻笑一声,背后的第十神环渐渐由虚转实,双眸闪亮,神光四溢,一双眼眸直入天机,观摩许久。
许久后,这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握住王座的扶手,弹指射出一道流光,射向了大殿之中的一处阴暗。
“宣武,你去,等到天言至尊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就把他给我带回来,他这一去便是二十年,倒是落得个轻巧自在。还轻易的将我的至尊缘法给了别人,顺手……”
“将那个得了我至尊缘法的给抹掉吧。”
大殿里一处昏暗的阴影里,一道身影缓缓浮现,一身重铠,仅有一双闪烁着红光的双眼露在外面。
“臣,遵命。”
虽自称为臣,但却并未下跪,只是低头道了声。
阴影吞噬光芒,两点红光渐渐消失,这大殿里也少了一道沉眠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