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三个人一起来到城里唯一一家武馆。这个武馆的门面仅仅用两个木板来做大门,门上各自贴着一张纸,写着大大的“武馆”两个字,光是武馆外面的样子就让人觉得无比沧桑潦倒。
辛雯看到武馆这个穷酸样,瞬间不想进去了,在门口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
苏雪儿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关心地问:“怎么了,小雯?是身体不舒服吗?”
辛雯嘟着嘴,很不情愿,“我只是不想进去,这个武馆看起来一点也不气派,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梁顾昇信步走过来,对辛雯摇了摇头,说:“虽然这间武馆外面看起来特别寒酸,但是,馆主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们还是去里面看一下吧。”
“对啊,你就相信梁大哥吧,梁大哥不会骗我们的。”苏雪儿也在一旁劝说,“而且,今天我们只是来这里看看而已,又不是非要在这里学习不可。”
辛雯被他们说得有点烦,就摆摆手,让他们别再说了,“那我就进去看看吧。”她暂时放下对武馆的偏见,不情愿地走了进来。
里面有一个挺宽敞的大院,也就是练武的场所。一个身材匀称,看起来大约有十六岁的青年正在院中练武。他的动作流畅有力,观赏性也很强。三个人就这样站在一旁观看,辛雯也不再吵闹着要回去。
等他练完武,梁顾昇朝他喊,“嘿!平亦舟。”
平亦舟循着声音望向他们,矫健地走过来,笑了笑,“梁顾昇,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梁顾昇看了看身边的苏雪儿和辛雯,说:“今天带了两个妹妹来这里看看,她们想了解一下武馆都学一些什么。”
平亦舟看向她们,第一眼就被辛雯吸引住了,他憨憨地笑了笑,“我叫平亦舟,两位妹妹就叫我平大哥吧。”
辛雯大方地瞧着平亦舟,眼睛挑了一下,带着少女特有的小傲娇,“我叫辛雯,你可以叫我小雯。”
苏雪儿向平亦舟笑了笑,大方得体地说:“苏雪儿,平大哥叫我雪儿就好了。”
平亦舟见她们两个人长得如此漂亮,而且谈吐大方得体,一眼就可以看出她们家教很好。他很高兴自己能认识她们,赶紧邀请她们进屋里休息。
梁顾昇摆了摆手,“我们就不去屋里坐了,在院子里聊天也不错。”
苏雪儿大概扫了一眼院子,除了平亦舟之外不见其他人,便好奇地问:“武馆里就你一个人吗?”
平亦舟嘿嘿笑了两声,挠了几下头皮,不好意思地说:“目前这个武馆规模有点小,只有我一个人。”
辛雯很感兴趣,凑过来说:“也就是说,你就是馆长呗。”
平亦舟觉得辛雯的一举一动都很可爱,暧昧地看着她说:“可以这样说,我就是馆长!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辛雯撅着嘴,露出不屑的表情,率直地说:“你就是一个小小的馆长,我能有什么事情要找你帮忙啊!你能顾好自己就行了。”
平亦舟本来想跟她套近乎,却碰了一鼻子灰,顿时眼里失去了色彩,只好惺惺地说:“我是说,如果你们想练武,或者对练武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苏雪儿因为辛雯的无礼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抱歉地笑了笑,“平大哥,你可不要后悔啊,我对防身术可是很感兴趣的,以后肯定会麻烦你的。”
平亦舟没想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居然会对防身术感兴趣,他只是当苏雪儿在打圆场,不过心里依然很感激她好心化解尴尬,说:“欢迎随时来武馆!”
三个人在平亦舟的带领下大概地认识了一下院里各种练武的工具,也对武术的种类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回去的路上,辛雯满不在乎地说:“也不知道平亦舟为什么要开这个武馆,看起来又破又穷,既没有徒弟,也没有生意,真不知道他图什么?”她还叹了口气,看起来就好像快为平亦舟的前途操碎了心一样。
苏雪儿觉得辛雯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当着梁顾昇的面,也不好直接说,就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梁顾昇听见辛雯的话后,脸色有些不开心,他低声说:“一年前亦舟跟家里人闹翻,独自一人从上海来到南京,因为热爱武术,就用全身仅有的钱买下那座房子,也没怎么收拾,就开始了自己的梦想。”
苏雪儿听着梁顾昇说平亦舟的事,觉得他们都很了不起,都在克服困难,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梦想。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少年应有的活力和拼劲。她很庆幸自己能认识他们,也觉得自己应该勇敢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太阳西斜,已是黄昏。
辛雯看着渐渐变暗的天空,开心地说:“难得出来一次,今天玩得特别开心!”
苏雪儿笑着说:“知道你玩得开心了!都到家门口了,赶快回家吧,要不你妈妈又会说你的。”
辛雯想起妈妈的样子,表现得很沮丧,眼睛耸拉着,完全没有刚才高兴的样子,“真是的,我妈太令人讨厌了!”
梁顾昇在旁边温柔地说:“好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
辛雯跟他们轻轻地说了声“再见”,便转身向家里走去。
梁顾昇这时满目柔情地看着苏雪儿,“那接下来,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
苏雪儿莞尔一笑,开玩笑说:“那是当然!难道让我自己在渐渐变黑的夜色中独自一人回家吗?”
路上,苏雪儿这次没有错失机会,她一直都在跟梁顾昇聊天。她对他很好奇,问了什么问题。
“你还在上学吗?”苏雪儿说。
“我已经毕业了。”
“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苏雪儿好奇地问。
“我跟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正准备创办一份纯文学报刊,现在还在准备当中。”梁顾昇的眼神充满希冀。
苏雪儿对他们的这个想法很感兴趣,她从小就特别喜欢文学,在苏庞翁的书房里读了很多书籍,更是早把自己房间里的书架上的各类书籍读完了。苏雪儿想了解他们这些人平常都在做什么,继续说:“那你们有上班的地点吗?”
“我们几个人每天下午6点在城里的一个茶馆相见,交流自己的文学看法,并且做一些报刊的准备。”梁顾昇说。
“只是在茶馆里工作吗?你们没有一个固定的工作地点吗?”
“目前我们还没有。因为我们都有其他的工作,只是单纯因为热爱文学才会想创办报刊,所以每天只能抽空来茶馆讨论事情。”末了,梁顾昇补充说:“也可以叫我们穷书生,这样更准确。”
苏雪儿并不赞同他的话,“我反而觉得你们每个人都很高贵,不可接触。”
梁顾昇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苏雪儿的话一时间敲开了他那从不允许别人踏足的内心。他怜爱注视着苏雪儿,轻生问:“是吗?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苏雪儿很认真地回答:“是的!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梁顾昇发自内心的微笑看着苏雪儿,温柔地说:“说真的,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女孩子像你一样喜欢文学,尊重搞文学的人。我身边的人都认为我是在浪费生命,不务正业,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几个人,没有人肯定我们追逐的事业和梦想。”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敬佩你和你那几个好朋友一往无前的勇气,你们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你们在做伟大的事业!”苏雪儿积极地鼓励梁顾昇。
看着她那纯洁、发光的眼睛,梁顾昇突然觉得内心充满了动力。他再次发现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女身上特有的气质,就像天山雪莲那样迷人,令人向往!
两人在苏家门前的那棵茂盛的梧桐树下互说再见,苏雪儿转身,轻盈地向大门走去。梁顾昇看着她那已经踏进苏家大门的轻巧活泼的背影,轻轻地说:“再见,我的少女!”
辛雯回到家后,发现锅碗瓢盆又七扭八歪地散落一地,她妈妈躺在里屋的床上掩面哭泣,她爸爸则在外屋阴沉着脸,修理木桌。辛雯心里想,看来他们又大闹了一场。她只好把地上的锅碗瓢盆一一捡起来,放到厨房。又拿来扫把轻轻地把家里打扫干净。
做完这些事,她才走到里屋,坐在床边,例行公事一样,对躺在床上的妈妈说:“妈,又怎么了?”
她妈妈低声呜咽,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准确地说,她也没有耐心再问下去。辛雯的爸妈经常因为钱而吵架,每次都大闹一场。她已经对爸妈这种家常便饭式的吵架感到无比厌烦,这也让她深深明白金钱是多么重要,贫穷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她无比憎恨贫穷,认为是贫穷让家里充满了打闹,让她没有感受到家的温馨。所以,她从小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想方设法地远离贫穷。
餐桌上,穆青看到活泼真实的苏雪儿坐在孟浣梅旁边,她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苏左卓告诉她,他已经把苏雪儿弄丢了。明明中午用餐的时候,在餐桌上没有她的身影,她以为苏雪儿早就被心狠手辣的人贩子卖到哪个戏院子里了。现在看着苏雪儿平安无事地坐在眼前,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里乱糟糟的瞎想,儿子不会骗自己的,肯定是苏雪儿自己逃回来的。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是逃回来的,肯定会大闹一场的,现在苏雪儿能如此平静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那就是,苏雪儿那晚没有遇到危险,自己走回家。对!一定是这样的!穆青在心里肯定地说。
苏雪儿早就注意到穆青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像看怪物一样盯着穆青。
苏庞翁也注意到穆青的奇怪,他放下碗筷,对穆青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穆青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调整一下心情,一脸媚态地看着苏庞翁,柔柔地说:“老爷,我没事。”夹了一块肉放到苏庞翁的碗里,“老爷,快吃饭吧,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雪儿冷眼看着穆青极力讨好苏庞翁的样子,一眼就看得出她的假装。
“左卓呢?又去哪里鬼混了?”苏庞翁突然厉声说,“那小兔崽子已经连续一整天没在餐桌上见到他了,是不是又去外面鬼混了?”
穆青吓得都来不及咽下口中的饭菜,赶紧说:“卓儿今天去参加朋友的生日晚会,肯定是玩得太尽兴,估计晚一点会回来的。”
苏庞翁冷哼一声,说:“要是在朋友家待着就最好不过了,省得又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说完,阴沉着脸继续吃饭。
苏雪儿也在心里吐槽,她太了解苏左卓了,他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想到这里,看着穆青极力为苏左卓说话的样子,苏雪儿倒是有些怜悯起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