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到站：徐新南路，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轻柔的女性提示音回荡在款款驶动的公交车里，林渊瞳孔骤地一缩。
“怎么回事……”
林渊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右前方的那抹殷红依旧挥之不去。
“亲爱的，我们要下车了。”坐在林渊前侧的黄发男子对着身旁的少女温和一笑。
“李子辉，我说过了不要这么叫我。”少女柳眉微微颦起，乌发轻甩将脸扭向一旁。
“好好好，雨眠，是我错了，今晚去南城国际好好吃一顿的，就当赔罪了。”黄发男子也不介意，捋了捋西服的青果领呵呵一笑。
车速渐缓，林渊假寐似地将眼睛眯起，似合似开的眸子中，少女左肩上的那朵殷红愈发浓稠。
“这到底是……”林渊喃喃自语，头皮下隐隐传来胀痛感。
“徐新南路到了，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
熙攘的走动声将思绪拉回现实，林渊起身顺着人群下了车。
“哥！”
清脆的莺音从后方跃入耳畔，林渊刚刚转身，一个娇小的女孩就一个熊抱扑到了林渊怀中。
“哎，小妍，都多大还……”林渊微微笑道，半躬下身宠溺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哼，你还说，我都在这里等很久啦！”林妍鼓起了腮帮，踮起脚尖不服输地朝林渊脑袋摸去。
“好啦，哥给小妍带了生日礼物，要不要猜猜看？”林渊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哈？拆拆看？那快把礼物给我呀！”林妍欣喜地箍住了林渊的右臂，满眼的小星星差点把林渊亮瞎。
“……我是让你猜猜看。”
“噢，是……手机？手提电脑？还是……进口化妆品……哎……哥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林妍不满地嘟起小嘴，迈步小跑追上前面的林渊。
“小小年纪不学好，要什么电脑化妆品的……”林渊侧过头数落女孩，左手却把裤兜里的钱包捂地紧实。
“哥你懂什么……现在的女孩子就喜欢这些……”林妍话到一半忽然捂嘴偷笑起来：“噢，我知道了，哥就是小气嗷，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什……什么小气，哥是想让你学点好的，就算是生日礼物，咱也得送些有意义的。”林渊干笑一声。
“比如你去年生日送我的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林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睛四下瞟动竟有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没办法，最近实在是太穷了！
兼职越来越难找，大学生活费有大半还得自己攒，我太难了……一想到这些，林渊就欲哭无泪。
“呐，到了。”林妍指了指。
林渊闻声看去，四个恢宏的大字在自然光的点缀下映得褶褶生辉。
“南城……国际？”林渊咽了咽口水，差点没把在食堂吃的隔夜饭吐出来。
林妍掏出一张银白色的卡片在林渊眼前晃了晃，得意地笑道：“嘻嘻，我早有准备喔，不像哥一天到晚只能在学校吃食堂。”
“……”林渊瞬间石化在原地。
林渊的父母一直把“儿子要穷养，女儿须富养”奉作信条，所以从小到大，林渊和林妍在家里的待遇都是天壤之别，自己上大学的生活费有半数得用课余时间兼职去挣，妹妹过个生日却能拿着“公款”大吃大喝……
林渊吃力地整理了一下发僵的面部表情，叹一声世风日下跟了进去。
……
“我去上个厕所，小妍，你不准碰酒哦。”林渊拿面巾揩去嘴角的油渍，叮嘱一句后推门而出。
林妍生日宴上请的都是一些同学闺蜜，林渊不太熟，就想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出来透透气。
“嗯？”
林渊拧上水龙头，盥洗台前的镜子有腥红一闪而过。
下意识回过头，林渊的瞳孔骤然一滞。
“是她？”林渊认出了公交车上坐在自己前边的少女，而她左肩上的那朵殷红色火焰，此刻在林渊的眼中更加狰狞刺眼。
“情斥反应三级，属于危险范畴，建议干涉。”
飘渺的呢喃声突兀地钻入林渊耳畔，明明只是隐绰的低声细语，林渊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谁在说话？”林渊心脏蓦地漏去一拍。
“情斥反应三级，属于危险范畴，建议干涉。”
难道是系……
“幻觉……幻觉……又不是网络小说……哪来的那种东西……”林渊拨浪鼓似地甩了甩脑袋，定了定神打算走为上策。
就在林渊迈开步子准备返回包厢时，一个黄发男子与林渊两肩相撞。
“你要去哪？”黄毛看也不看林渊一眼，伸手就要来拉少女的手。
“李子辉你放开我！”少女猛地挣脱开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向后退去。
“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陪于总一晚吗？到时候我会好好补偿你的。”黄毛舔了舔嘴唇，脸上闪过一丝得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交往不就是为了借钱给你爸公司周转吗？等于海涛注了资，你想要多少会没有？”
少女颤抖的俏脸上有清泪划过。
“你无耻！”
“那又怎样？不管你今天愿不愿意都得跟老子走！”黄毛彻底不顾了平时精心乔装的绅士形象，连扭带扯地要把少女拉走。
“等等。”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李子辉身后响起。
黄毛寻声回头，空旷的走道上只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清瘦少年。
“你特么谁啊？”黄毛有些意外，但看清对方的体格时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林渊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拿着手机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刚不小心把你说的话全录下来了，顺便还报了个警。”
“妈的，哪来的小比崽子，电影看多了？英雄救美？”黄毛眉间的慌乱一闪而逝，推开少女歇斯底里地朝林渊扑来，“把手机拿来，要不然老子让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门！”
林渊本能地抬起手肘去挡，却抵不住黄毛的牛蹄般粗壮的大臂，不算高大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嘣！”
身后的木制茶几被撞了个硬实。
林渊的背脊吃痛一软，额角沁出层层细密的冷汗，脸部因为缺氧而涨得发红，一双手紧紧捂住脖颈，死命想要扒开黄毛老虎钳般的大手却又使不上力。
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恶心，林渊拼上吃奶的劲头艰难地从唇缝中挤出几个生涩模糊的字：
“还不出来救我……系统！你不是也建议我干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