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在李嬷嬷身后踏着落雪轻飘飘的行至肃清殿,不远处一个柳色人影上前来迎我们,李嬷嬷看到来人眼里泛光,满脸堆笑,讨巧道:“碧玺姑娘,多日不见,姑娘出落得更加明丽动人了,老奴把人带来了,这就听从姑娘差遣。”
碧玺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有劳了,这里没什么事了,李嬷嬷自行忙去吧。”说完又对我说:“王妃,从今日起您就随侍肃清殿,打扫整理,服侍殿下,全有劳您了,这就跟奴婢过去吧。”
我淡淡的笑道。“我已经不是什么王妃了,碧玺姑娘也不必为难,叫我兰氏吧。”
“这……”碧玺思索片刻:“奴婢也是无奈,那就委屈王妃了。”
我跟着碧玺抬脚迈入肃清正殿,赤金的宝座屹立殿中,紫金盘龙香炉,袅袅飘着青烟,已有婢女在打扫,见我们进来,不时有人窃窃私语,碧玺一脸严肃的说道:“都干自己的活去,谁要在这乱嚼舌根子,就依王府的规矩惩办。”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埋首做自己的事去了。
看着熟悉的一切,初入凌王府的情景浮上心头,那日就在这里,凌赫牵起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入殿中,信誓旦旦的说要立我为妃,时隔数月,一切美好如同镜花水月,空一场,阵阵酸涩溢上心头。
碧玺看了下还在发呆的我,轻轻嘱咐道:“兰氏,你清理完这里后就到偏殿去伺候,今日丽妃要在偏殿休息,殿下特别交待奴婢,要你去服侍。”
刺骨的冰水刺入十指,钻心的疼,等做完一切已是辰时,到得偏殿,凌赫身上独有的熏香味道在殿内暖暖的气息中流淌扩散,透过门扉,面对眼前这个一身绛紫色锦衣,坐于书案后,手持书卷冷冽邪性的男子,我握紧了双拳,是他,为了报复,诱我入圈套,是他,害死了娘亲,囚禁了无辜的无忧,我要忍,无论他现在做什么我都得忍,为了救出无忧,也为赎爹的罪孽,我必须忍,不会再流泪,兰若璇你不会被击垮。
“殿下,身体要紧,让奴婢服侍您用膳吧,奴婢特意命厨房给您准备了百枣银杏粥,松花鱼子糕。”屋内娇音婉转,流泻出来。
“丽儿,本王说了,你无须自称奴婢,你是本王亲册的妃,在本王心里早就把你当自家人看待,现在本王是你的夫君,你大可不必跟那些奴婢一样称本王为殿下,就叫我赫吧。”凌赫的声音虽冷却含有一丝温情,比起妖娆,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爱丽儿的。
听得此言,我的心像是重物碾碎般疼痛,这是我们之间最亲密的称呼,现在已完完全全不再属于我,而是属于另一个女子,另一个被他称为妻的女子。
“殿下,这怎么使得?”丽儿柔弱的声线里隐有一丝震颤。
“本王说使得就使得,来,坐到本王身边,本王今日要与丽妃一起共用早膳。”轻轻地拉住丽儿的玉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一个焦急的声音在我耳畔催促:“奴妃你怎么还愣在这,还不快去服侍殿下和丽妃用膳。”我心神有些恍惚,强自镇定后,理了下衣衫,抬步而入,凌赫在看到我时没有任何表情,陌生冰冷的眼神穿透了我的身体,自顾的夹起一块儿鱼子糕,亲自喂给身边楚楚可人的秀丽佳人。
丽儿受宠若惊,双颊微微泛起红晕,在看到我时随即起身,恢复平日的淡然:“王妃,丽儿……”
她的话语未完就被凌赫冷语截断:“丽妃何须给一个贱奴请安,这岂不是乱了我凌王府的规矩,丽儿要时刻牢记,自己的尊贵,谁是主子谁是奴婢你们都要分清楚。”这话虽是对着丽儿说的,可明显的是冲着我来的,让我知晓自己现在已沦为奴,凌赫,你根本无须多言,我兰若璇自知现在的身份。
丽儿怔在原地左右为难,我轻轻地俯身见礼:“殿下教训的是,奴婢时刻谨记,奴婢给殿下和丽妃请安。”
“罢了,罢了,你先出去,听后差遣,本王和丽妃还有话要说。”凌赫的言语异常淡薄,不带半分情绪,转而拉起丽儿的玉手,满含柔情的说道:“天这么冷,怎么只着单衣,万一病了如何是好,你就是太温顺了,凡事都替他人着想,倒惯坏了那些丫头奴婢,连什么是尊卑都快分不清楚了。”
“殿下,恕丽儿斗胆,恳请殿下一事。”丽儿十分恳求的说道。
凌赫温柔的眼神看向丽儿,问道:“哦?丽儿从未对本王有过要求,今日是何事到让你这么为难了,但讲无妨,赫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丽儿目光楚楚,诚心的说道:“殿下,王妃贤德,请殿下宽恕王妃,不要在惩罚她。”
凌赫并未动怒夹起一口菜,放入丽儿碗中,语含宠溺:“说了叫我赫,不要去管那些无谓的人,快点用膳,你的身子如此单薄,叫本王好生心疼,需得好好调理,不然怎么做我凌赫的正妃。”
我踏着虚浮的脚步走出偏殿,已至冰点的天气却极不上我心里万分之一的寒凉,我该恨他的不是吗?可为什么他在我的面前呵护宠溺别的女子,我的心会这么痛,痛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