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将军府格外迷人,满池的粉荷若隐若现,池边的绿柳在阳光的照射下轻舞摇曳,片片蛙鸣声不绝入耳。
风拂过水榭,被吹起的发丝,黏在唇上,伸出手指拢好吹散的发丝,却无法拢好一颗凌乱的心,将军府乱做一团,主子仆人们都在为大婚之事奔忙,只有我六神无主,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手中花瓣一片一片随风而逝,在空中旋转着摇摆,象我的心举棋不定。
小钰缓步走来,低声轻语:“小姐,一大早便寻不到你,原来在水榭赏花。”我只是莫不作声地望着池中物,水中花,不觉叹气道:“只是随便坐坐。”
小钰不动声色地坐下,神情担忧的道:“小姐,你有心事?”
我挽起一丝苦笑:“哪有,你家小姐这么没心没肺,怎么会有什么心事。”
小钰一双水眸透过荷花池望向远处,惆怅的道:“小钰陪伴小姐身边多年,不能说明鉴你心,却是对小姐的脾性颇为了解,小姐不是能藏心事的人,但凡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自打皇上御宴后,小钰就再未见过小姐开怀。”
见我一语未发,小钰语重心长的说:“奴婢本不该多嘴,可小姐待奴婢亲如姐妹,不得不说,奴婢知道小姐是在为赐婚的事情伤神,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想嫁进将军府,嫁给她们视为英雄的男子,可小姐偏偏退避三舍。”
我敛起笑容,悠然一叹:“小钰,你怎会明白我的心,明知二哥这是为了救我的权宜之计,明知道宋姐姐对二哥的心,我却无能为力的躲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为我而甘愿失掉幸福,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小姐,你怎知二公子不是真心想要娶你?”小钰的声音有些激动的颤抖。
“你不明白,在我心里二哥是至亲之人,我无法面对成为他的妻,我们之间是亲情并无男女之爱。”不等我说完,小钰忍不住脱口道:“那是因为小姐的心里一直珍藏着另外一个先入为主的人,以至于无法再容纳任何一个,即使是深爱着你的人。”
我被她的一席话刺到了心上,涩涩的,酸酸的:“究竟我为何不能接受二哥,为何从御宴回来久久不能开怀,真如小钰所说我的心里早就再容不下他人。”一时语塞。
小钰缓了缓激动的情绪:“小姐,我也是女儿家,你的心思我又岂会不明白。”
“你明白?那又能如何,他的心里也许并不曾有我,更何况我和二哥的婚事是皇上御赐的,如何能违背,那是大逆不道,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连累整个南宫家。”
小钰沉默半晌,悠悠道:“小姐,凌王殿下心里怎会没有小姐。”
我抬起星眸疑惑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
小钰抿了抿樱唇,衣角紧紧的攥在手里:“小姐,凌王殿下他,他……”我瞪大了双目等待她接下来的话,她干脆起身背向我,稳了稳心神:“凌王殿下三月初三等小姐至夜,小姐失约,他托人捎来了这个。”
我接过她从怀里掏出来的精致玄色绣袋,上面绣着金色的“赫”字,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装的竟然是……一缕墨发,和着淡淡的熏香,隐有他的体温与气息,我不敢置信的捧着犹如天物的东西,心脏差点漏跳了一拍,这是什么,这不正是一颗滚烫的心,是一个男子的承诺。
难怪,他邀我三月初三游山玩水,我竟忽略了,三月初三是一年一度的惜月节,只有成年未婚的男女才能参加,相互倾慕的男女点灯游河,将宝贵的青丝赠与心爱之人,两缕青丝结成一缕情丝,情定终身,原来他心里也是有我的。
小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含愧疚:“小姐,原谅奴婢的自私,奴婢以为能给得起小姐幸福的人只有公子,所以隐瞒了凌王殿下的嘱托,小钰错了。”我弯下身扶起她,拍了拍她的肩:“小钰我不怪你,这也许就是命。”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相信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