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琳小姐,你的师父找你。”清晨薄雾笼罩,布页岛还在沉睡,小树林气氛低迷。警卫员叫静坐的多琳。淡淡的薄雾在身旁笼罩,她的头发沾湿在脸颊,绿锦腹鸟在肩膀上张望,灰色的磐石诉说着沉静。
多琳微微点头,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空气传来淡淡的暖意,缭绕的云雾弥散在林间。
仙女下凡了吗?警卫员不由痴想。他扶正帽子,腰杆挺直,整洁的衣服熨帖在脊梁,只是鞋子边粘着一点泥土。
“好的,我这就去。”多琳站了起来,灰紫上衣在颈领深了一片,绿锦腹鸟吱吱叫了两声,鞋子踩上柔软的湿泥。
“小姐,你可以淋浴之后再去,我想你的师父不会责怪你的。”警卫员说道,青涩的脸纹上一丝硬朗的边,一个男孩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男人。
“谢谢。”多琳回了一个微笑,“我想我还是赶快过去吧。我的师父可是一个很严谨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警卫员说道,“我叫丹尼斯,小姐如果遇到麻烦,我可以帮你。”
“真是太感谢你了。”
多琳离开静修的园子,薄雾粘住淡淡的阳光,几个男孩在演武场挥舞刀剑,黎明将至,飞鸟腾林。她登上螺旋向上的楼梯,记忆一帧一帧出现在神海,这让她想起儿时永不中止的陀螺,她和她的弟弟在地上打滚,争抢陀螺的控制器。
那时她的弟弟气鼓鼓的说,“你是姐姐,你应该让着我。”而她则护着控制器,露出一个喜悦的笑,“你是男孩,要让着女孩才对。”
岁月如螺,永不停歇。多琳扶着朱红色的扶手,绿锦腹鸟抓住她肩上的衣服。如果一切是一场梦,那必然是粉红色的人间美梦。
“多琳,你来了。”鹤发童颜的老人正揣摩胡须,条纹墙壁游动着虚拟照片,书籍在壁柜里列队,透明的桌面浮现凶杀照片,每张照片旁注有黑色的文字。
“我们……咳咳……又有新的案子了。”蒙视老先生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话音间夹杂着咳嗽,手指微微震颤,他把桌面的照片放大。
那是一个死相凄惨的男士,嘴角的胡须沾满血液,棕色的眼睛瞪得极大。他跪倒在墙角,失去指甲的手指死死扣住墙壁,不甘的眼睛望着天空,他的嘴巴微张,声音和血液凝固在喉头,那是他最后的控诉。
多琳从未见过死相如此凄惨的人,“天哪,他的心脏被人摘去了。”多琳喃喃道。
多琳仿佛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看着男人承受莫大的痛苦。噬心小鬼从她的身旁经过,锋利的牙齿咀嚼着肉沫,腥气、血浆、泥土和薄雾混杂在一起。
多琳的脊背仿佛攀上了透骨的寒气,她一动也不敢动,一只枯僵湿冷的手贴上了她的肩膀,她惊得想要发出一声失礼的尖叫。
“吱!吱!”绿锦腹鸟发出清脆的叫声。灵魂呼唤灵魂,声音呼唤声音。
多琳从恐惧中惊醒,她大呼一口气。死者的照片静静的躺在桌面上,刚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幻境。
“这幻术攻击居然如此厉害,老夫没想到,就连你也差点着了它的道。”蒙视老先生说道,“清晨薄雾湿冷,你应该洗一个热水澡,汗水会唤来寒气,任低温把你团团包围。”
“没事,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多琳说道。
“好吧。”蒙视老先生不再劝诫,他手指拨动,三张死相接近的照片出现在桌面。昏暗的小巷,沉寂的黑夜,死亡的生灵填充了遗失的空白,暗红色的血液从胸口溢出,和泥土、黑夜凝固在一起。
这让多琳想到了一个古老的种族,他们是来自沼泽的猎人,火热的心脏是他们的食物,尖锐的手爪从黑暗笼罩的地方探出,毫不知觉的猎物疑惑的失去了他们的心脏。
“多恩拉克人吗?”多琳猜测,“多恩拉克人喜好挖走猎物的心脏。他们在部落中相互攀比,心脏最多的人会成为他们的国王,享受黄金、盛餐和女人。”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们就不需要我们来判案了。”蒙视老先生说道,“他们只要坐在椅子上,动一动手指就能找出真凶,哪里会像我们,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也未必能得到一个答案。那时,他们就会像慵懒的肥猫,像是国王巡游领土一般,大摇大摆的晃到我的面前,喵呜喵呜的嘲笑。”
蒙视老先生闷闷不乐道。
多琳摇了摇头,继续看手头的案子。
凶手异常狡猾,他披着黑夜织成的衣服,出没在人迹罕至的小巷。刚直的男人是他的目标,鲜血、胸膛、炽热、火种是他的食餮,他在无声无息中降临,他在无影无踪中离去。
这显然不是多恩拉克人的风格,他们每每狩猎之后,总会聚在篝火旁欢舞,用火热的心脏交换美酒、宴食、美人。他们披头散发,兽皮用来遮体,女人用来**。如果他们来了,所有人都会知道。
难道真的是噬心小鬼?
多琳还记得那天妈妈点燃炉火,她和弟弟钻进绒厚的毯子,妈妈摇着风扇告诉她们关于噬心小鬼的故事。那是发生在幽离城的故事,一百年前巫师画下一个召唤阵,黑色的墨汁泼洒在地面上,召唤阵放出幽蓝色的光。影子小鬼在黑夜中穿梭,次日,所有人都失去了他们的心脏。十位神官来了,他们在城里住了一晚,却在夜间听到哀嚎。他们释放出光明,欲意驱散黑暗,却吓得屁滚尿流。从此,幽离城作为噬心小鬼秘妖的居所,那里成为永落的封印之地。
噬心小鬼神出鬼没,喜好挖人的心脏,如果就此结尾,这只能成为一宗迷案了,而真正的凶手还潜藏在学城。
“凶手第一次出手,到现在已经有六天,他每两天就出一次手,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他还会动手。”蒙视老先生说道,“多琳,如果我们猜不出其他的关键,我们可以预测他下一次出手的地点。”
他拿出一只香烟,点燃放在嘴里。
多琳看着那些信息,静静地沉思,突然一阵响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叮铃铃……”
蒙视老先生接起了电话。
“喂……现在?……码头吗?……怎么会?……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蒙视老先生放下了电话,语气沉重的说道,“今天凌晨在码头发现了一具浮尸,尸体的心脏不知被什么东西挖去了。”
“师父,我现在去现场吧。”多琳说道。
老先生点了点头,“快去吧,注意安全。”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