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爆炸声发生在宫中,此时卫兵们已经混乱了。暂无事务的卫兵们或是被调往易小双的偏殿,又或是后知后觉地赶往领主所在的偏殿,由于侍卫长不在,连镇守其他偏殿的卫兵也陷入了不知该不该去支援的混乱中。
“王上,我们也是时候开始了?”
筱白望着窗外的夜空,那里星空璀璨,没有一片云彩,看上去明天应当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希望临祁那边也一切顺利。”筱白说着,手里握着的法杖紧了紧,转身看向自己带进城中的几名天鹅族侍卫,道:“我们也是时候走了,分头行动,万事小心。”
周围的侍卫便齐齐行礼,道:“是。”
沉默良久,筱白长叹一声,微微闭上眼,再睁眼时,那双碧色的眸里满是果决:“我们去把同胞救出来,去惩戒那些伤害我们同胞的人。”
下面的人的语气里似乎也带上了更多的坚定,齐声道:“是!”
筱白的法杖在地上一点,一个法阵张开的透明结界如同玻璃一般破碎了。这是他亲自布下的伪装法阵,在法阵外的人看来,天鹅族一行人确乎是已经歇下了。
他修长的手指上戴着的白玉戒指微微散发着莹润的光,流转的光华下似乎蕴含着强大的灵力。
天鹅族包括筱白在内的二十人便从这偏殿中走了出去,筱白的近卫自然都是天鹅族中的佼佼者,处理领主的普通卫兵自然不在话下。他们迅速地解决了周边的障碍,每五人为一队分散开来,分别走向了临祁和雪岚圈出的那些‘有问题’的地方。
这是他们经过短暂的讨论后得出的最优解,根据猛虎族卫兵的数量和实力,且天鹅族本身的人数限制,五个人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因此筱白和诺风临祁亦有约定——他们尽量引起混乱,以此为他们提供掩护,而人数众多的天鹅族则负责救助被关押的天鹅族人。
事情到目前为止进展都很顺利,只是,但愿之后也会顺利。筱白心中是有隐约的担忧的,他与诺风等人并不相熟,也就摸不清他们的实力,领主身边想必还有许多他们未曾摸清的东西,只怕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尽快行动吧。”筱白摇了摇头,带着自己身边的四个人,跑向了另一处的偏殿。
同一时刻,距离转移开始已经有一段时间,此时的霄墨也等得有些乏了,略略有些松懈,便也打了个呵欠,问身旁的人:“过去多少了?”
身边的侍卫便翻了翻手中用来登记的册子,道:“接近半数。”
他又问:“那边的人上次汇报情况过了多久?”
侍卫便立刻答道:“不久前刚反馈过,一切顺利。”
霄墨便放心地点点头。传送阵的对面早已提前派遣卫兵过去镇守,且在传送阵开启期间,每隔一段时间会暂停往那边运送奴隶,派遣两人回到这边汇报情况。
事实上当天鹅族的人一进城他们就已经知道,霄墨从一开始就安排了人去监视,只是他们在旅馆住了几天却没有任何动静,甚至也没有出城,而住进旅馆的那些人,在白天里也全数来到了宫殿。
因此他可以判断出天鹅族的人现在是全部处在宫中的,通过法阵将奴隶送去郊外,他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些奴隶存在的证据抹杀。
这个计划虽然并不完美,却能在速度上决胜。远郊藏起来的牢房是早些年建来备用的,此时就真正派上了用场。
又过了一会,霄墨回头看了一眼还未醒来的雪岚。这是他们必须要带走的,是提高商品价值的重要工具。打晕带走一个毫无攻击力的治疗法师对于任何普通卫兵来说都不是难事,雪岚几乎没有招架的能力。
在经历了短暂的思考后,霄墨认为已经没有什么变故可以发生,于是向身后当地卫兵吩咐道:“我带三人和这个治疗法师先过去,后续的工作还是照常进行。记住,一切小心行事,要是出了任何岔子,我便那你们是问。”
语毕,后面的人便答了一声是,那些架着雪岚的卫兵跟在霄墨身后,穿过了法阵。
穿越的过程满目都是空间灵力的耀眼银光,霄墨微微眯起了眼,徐步走进法阵中央后,红色的身影便被湮没到了银光之中。
就在带着些植物特有的气味伴随着微风吹到他的脸庞上时,霄墨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夜色笼罩下的荒芜草原。
然而似乎并非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没有排列好的奴隶,没有猛虎族的卫兵,这里空无一人,唯有冷风和摇曳的荒草。
此时霄墨的心中大惊,他立即向身后看去想要走回法阵,但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卫兵却猛然倒地,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火焰,是火焰的灼热和燃烧的声音。霄墨在慌乱中回身下意识挥出法杖,风灵力凝聚成的刀刃便向前飞出,与卷天盖地而来的火焰两两碰撞,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流。
被气流冲起来的乱草和尘土扬在半空里,霄墨被飞过来的砂石打得脸颊生疼,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自己的面门。
然而在爆炸产生的气流和烟雾散开后,从迷迷蒙蒙中冲出来的人手持长剑,黑衣黑发的少年唯有眼是血的颜色,在黑夜里都发出猩红的光。
他的长剑染着火焰,黑色的头发似乎很软,正被风吹得翻飞。隐约间可以看到他有一对黑色的尖尖耳朵,身后的尾巴细长,似乎又不受他的冲势影响。
在某些外界因素的影响下,化灵的人是有可能露处原形的,譬如食用一些特殊的食物,或是受到剧烈感情的影响。
临祁现在就很愤怒。
筱白也曾经在那个破晓初遇的早晨,拍着他的肩告诉他:“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否则你也不会为一个陌生人背上仇恨。但你要切记,不要让自己背负太多仇恨和痛苦。”
临祁自己也知道。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回想起,那个清晨他亲眼看到那个女性被尖锐的风刃刺穿胸膛,她的血液就溅在他的脸上,溅在他的眼里,他的怀里有一个生命逝去了。
他想起自己曾经也有家人,然而在某个清晨,他亲眼见证了自己变成孤身一人的瞬间。
临祁再次看到那身红袍时,他想起自己再一次什么都没做到,只是徒劳地看着眼前的生命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想起了自己的满腔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