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坠落。
自己慢慢有了实体,目视之极,逐渐由混沌转变为湛蓝的天空,然后天空被密林割裂,掩盖,终于,背靠大地。
“一上来就是自由落体运动,不是说物理规则变弱了嘛,怎么重力还是如此可恶。”林宏文念叨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自己应该是落在了丛林里,周围灌木缭绕,头顶叶盖葱茏,阳光很难直接投射到地上。
“我的手!”习惯的拍灰动作,不一样的触感。一对毛茸茸的长臂映入眼帘,周围的大树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这是,猴子?”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所到之处,尽是纤长的体毛。
“我这是返祖了,还是附身在猴子身上了。”
林宏文强压下自己嘶吼尖叫的冲动,“游神没有带走我的身体,附身的可能性较大。”
短暂的思考被一阵莫名的汗毛悚立之感打断,抬头一看,正头顶的树杈上,一只斑斓花豹正在嗅探。
“所以原身是在被花豹追赶的过程中被我附身了,然后落在了地上,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应该——”
“逃!”
与此同时,花豹已经注意到了准备拔足狂奔的林宏文,两三个跳跃就从树枝上翻了下来,而林宏文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从本能。
“不是说有术法的嘛?怎么我什么都不会,还是说动物不能成精?这规矩换了个宇宙也不能改改嘛!”
林宏文已经快力竭了,背后的花豹依然穷追不舍,在偶尔越过树顶的间隙里,远眺得来的唯一信息是,他们在往山上跑。
“难道刚投胎我就要死在这里嘛,不知道这次死了能不能再投一次,下次请让我做那只花豹。”
再次越出树顶,林宏文抓紧机会瞭望,他坚信游神把他抛到这里并不是让他成为什么猎物的,一定有什么快要发生了,一定。
正想着,山顶光芒大作,甚至盖过了天光,耀眼无比,光焰直要与天际勾连,它们裹挟着不可名状之物,从这里开始,扩散向整个大陆。
有什么东西逝去了,消散了。本能地,泪水从林宏文眼眶中涌了出来,一种亲人丧失的悲痛之感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无法再思考,无法再活动,挂在树梢。
整个山林刹那间达到极静,光芒盛极而衰,收缩回山顶,直到一声长长的虎啸从远方传来,波浪般的啼啸之声接踵而起,林宏文这时才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距他几个树杈的位位置,原本步步紧逼的花豹依然在与四方唱和。
林宏文继续往山上赶,这次不光是为了跑路,他能感觉到,山顶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望山跑死马,看着近,实则还有很远。林宏文没有领先太多,啼啸之声还未停止,已经有道道气息从后方赶来,动物虽然不能思考,但是本能的渴望,在此时,显得尤为强大。
快,再快。
越近,林宏文越能感觉这种呼唤的熟悉,那是与游神给他的感觉相同的力量,爆发之下,不加收束,甚至超过游神,整座山林的飞禽走兽都扑向那里,如飞蛾扑火,温暖已经吞没了对未知和危险的警惕。
一路上也有零星散落的“耀眼果实”,基本上是一被发现就被吞食了,但是这些吞食者并非好运,“果实”在他们的身体里,依然散发着光芒,它们很快遭到了落后一步但更为凶猛的禽兽的拦截,食肉与食草的界限消失了,乱战一团,一旦身死,立刻被开膛破肚。
林宏文没有参与那些斗争,他只是身是猴躯,脑袋依然保持着身为人的逻辑判断能力。没必要参与这些争抢,路上僧多粥少,自己只是个战五渣的猴子而已,到了正地方搜寻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果然,越靠近山顶,那种“耀眼果实”越多,而且这时候能最快赶到山顶的,要么是禽鸟,要么就是善于长途跋涉的食草动物,山顶因此并没有发生特别血腥的争斗。
灵长类动物的优势终于体现出来了,那些“果实”既不能掰开,也不能嚼碎,只有整个吞进肚子里,大多数兽类守着一个,吞咽另一个的时候,就被别的兽类盯上了。
林宏文看中两个靠在一起的“果实”,狂奔过去,另有天上的飞禽俯冲向林宏文的目标,好在林宏文捷足先登,拿到“果实”,几个翻滚就隐没在了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