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子的话,今日所到的几名匠人,可是扬州城里有名的泥瓦匠人,他们表示有把握做出两丈高的烟囱。”张青恭敬的回答道。
来了大隋这么久,叶青云深知古人对身份地位称呼的严苛程度,纠正了很多次无果,甚至都有人因为称呼给他下跪后,他也只能顺其自然。只是从此以后干脆各叫各的,比如他称呼张青为张叔,而张青则称呼他为叶公子。
“才两丈高啊!”
对于这个答案,叶青云显然不是很满意,但也并没有太好的办法。虽然隋朝一丈还不到后世的三米,但在没有水泥的今日,有工匠能光用黄泥就垒成五米多高的烟囱,那也算了不得的手艺。
不但两丈高的高度不够,而且没有水泥,烟囱之中就不能垒加石块,要不然,在下大雨与刮大风的天气,烟囱非常可能就会倒塌,那就成了一次事故。虽然知道工匠们肯定会给烟囱做防水处理,而且烟囱内部的温度,也会使烟囱逐渐陶瓷化。但没有添加水泥,就建接近六米的高度,心里总是感觉发毛,想什么办法呐?
“没有钢筋水泥,那把其中编入竹条,会不会好点呐?”叶青云有些拿不准主意。
“公子英明,那些匠人就是在烟囱之中加入竹条,才能建造两丈高的烟囱。呵呵,那些匠人还曾苦苦哀求于我,说这是他们家传绝学,请求我们不要把这个消息外传,那可是他们养家糊口的关键所在。公子连看都没看一眼,居然就能一语道破,这真是令我佩服得紧啊!”张青一脸钦佩的看着叶青云说道,不过想想其神仙弟子的身份,心里也就释然了。
建筑物中编入竹筋,居然就成了某些匠人的传家绝技,这是叶青云万万没有想到的。只是这种敝帚自珍的做法,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也算无可厚非,谁都不能指责什么。
“那张叔,你有没有问过他们,如果把竹条编成笼状结构,还能不能提升烟囱的高度?”
“这个倒是还没问。叶公子,我连什么叫笼状结构都不知道,要不,我马上去把几位匠人叫来,您亲自问问?”。张青说完,就急急跑去喊叫几名匠人。
“我说姐夫,你说得那位神仙弟子真有这么厉害?我们现在正在拌泥,真是走不开啊,我给你说,这泥的好坏可关系着…”。
一名壮硕的汉子正在搅拌地上筛选好的黄泥粉,话刚说到这,就被匆匆赶来的张青踢了一脚。
“我是你姐夫,我难道还会害你吗?要不是看在你姐姐才给我添丁的份上,我能叫你们来接这个好差事吗?”说道添丁,张青的一张老脸也泛着红光,今天叫来的这群工匠其实也算张青的亲戚,因为都是他妾室家里的兄弟。
张青早年四处行商,因为家中也算富裕,所以父母早早就给他娶了房妻子。妻子姓王,也算本地殷实人家的好女子,夫妻俩结婚后也算一直恩恩爱爱。妻子性子虽然凶悍,但也算明理,在他行商外出时,王女不但独自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一共给他生了四个女儿。
隋时与现代不同,妇女生不出儿子,就得承受所有街坊和亲戚们的指责,外加种种异样的眼光。随着年纪渐大,王姓妻子发现她实在生不出儿子,而每次张青回家时,看着几位姑娘也是唉声叹气,就连她自己回到自己娘家,老父都在指责与她,让她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眼泪。
正好族兄张恒派人送来口信,让他带着家人赶往扬州帮其做事。族兄张恒的官身,可是张氏家族里最大的骄傲,在族长的催促下,张青只能放弃了他行商的身份,带着一家人前来扬州投靠族兄。
来到扬州后,帮族兄打理家业时,就连族兄也对他四个女儿摇了摇头,这事让王妇知道后很是哭了几场。为了家里的香火不断,就只能拿出家里的积蓄,托人寻访到城南的柳篾匠家里,买了柳篾匠家里的大闺女回来给张青做妾。
柳篾匠虽然有些手艺,但架不住家里人多能吃啊。与张青家里相反,除了这一个闺女,剩下的四个都是小子。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因为穷,所以到了现在大儿子都没成家,为了给儿子结婚,才不得不为了彩礼,把闺女嫁给与他同岁的张青。
柳篾匠的女儿也算争气,进门没有两年,就给张青生了个大胖小子,把张青乐得眉花眼笑的。而且儿子刚刚才出生没多久,族兄就把他派来管理这种前所未见的大厂,听说足足投资了几十万贯后,他就更把这个儿子视为自己的福星。
前不久小妾抱着儿子回门探亲,回家以后就软言苦求张青给她的哥哥弟弟们找点活干,看在她生儿子劳苦功高的份上,张青也就答应她几个兄弟来焦炭厂试试。主要是他也知道,小妾的几位兄弟,也算是扬州城里有名的泥瓦匠人,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直接打着族兄的旗号,柳氏也不会嫁给他为妾。
“赶紧放下东西跟我走。我给你说,强子,这位叶公子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他如果提点你们几句话,你们都可以当成传家宝传下去了,知道不!”。
汉子憨笑两声“可,姐夫,我这正在和泥呐,离不开人啊。”
“和什么泥,知不知道就刚才,叶公子看都没有看你们的手艺,直接就说你们这烟囱里肯定添加了竹筋。”
听到这话,几名正在劳作的汉子都沉下了脸“姐夫,真不是你告诉他的?”
“我说个屁,人家是神仙弟子,有什么事情不知道啊?现在叫你们去,就是他要教授你们,那个叫什么笼状手艺的绝学,让你们把烟囱再垒高点。我说,你们都先把手里的活放下,大家一起跟我去听听叶公子怎么说,都听见了没有?还有,千万别暴露咱们的关系。”
几名工匠对视了一眼,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之意,这名叶公子真有这么厉害,居然看都不看,就知道他们的手艺关键所在?
几分钟后,张青领着一群匠人们匆匆赶到。
本以为作为泥瓦工匠的人,都是一些四、五十岁之人,结果一看,虽然几人长得高大魁梧,但其中两人明显还不到二十岁。年龄倒不是问题,叶青云也没在意,直接开始了他的讲述,只是这几位不时看看张青的脸色有点奇怪。
“……笼状结构,就是把竹条编成框状,中间填充泥土的一种圆圈型长条状结构,我这么说你们听明白了吗?”叶青云问道。
被他一番话,早已折服的几位匠人,又看了看张青,才慌忙点头答应。
经过叶青云的重新设计,现在烟囱底座就有两米高,为一圈黄泥加石块的混合物,使用现有的竹笼就行,上面才是使用竹条编制的笼状结构,这番改装下来,烟囱的高度也达到了九米之高,总算勉强够用。
等几位工匠离开后,叶青云才淡淡地对张青说了一句“他们都是你的亲戚吧。”,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把张青吓得半死,连忙低头认错。
这有什么好认错的,只要手艺不出纰漏,用自家人还更放心点。不过在叶青云得知,原来他们都是张青的小妾兄弟时,还是忍不住心里暗骂了声禽兽。
就看那几位泥水匠的年纪,也知道张青的年纪都可以当他小妾的爹了。对这些怀里搂着下一代的老不修,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叶青云一向是唾弃的。
而且堂堂大隋朝,人们居然连泥土里加竹筋的技术都要保密,看来自己以后只能换个方式来推进科技进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