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被遗弃过一次的猫,再次被人捡回家时,就会格外的听话,因为它害怕被再一次遗弃。”
当时,林清说这段话时,我还似懂非懂,直到后来路小周的出现。
大概高中时候,总有一个班委是被大家讨厌和孤立的,那就是“纪律委员”。
纪律委员一直是个苦差事,每次班委竞选时,纪律委员都是个备受冷落的“官位”。
毕竟,自习要维持班级秩序,还要记讲话人的名单,甚至课后还要偷偷的给老师打小报告,比如,谁早恋了之类的,是个专职得罪人的“官”。
路小周是个方脸大汉,浓眉大眼,宽宽的鼻翼,厚嘴唇,一看就是一个老实人,而他也许是为了缓解班主任的尴尬,又也许是其他,纪律委员的竞选上,他高高的举起了右手。
那时候,班里一片唏嘘声,林清当时正埋头看夹在化学课本里的小说,闻声抬头,转而又低下了头继续看小说。
男生孤立一个人,比女孩子更可怕,女孩子最多在背后嚼舌根,而男孩一般都是在明面上各种不给面子。
所以,路小周有段日子很难过,因为没有任何人主动和他说话,包括他的同桌。
女生讨厌他,是因为男生孤立他,而男生讨厌他,是觉得他太装x,没错,就是装x,少年时代,总觉得主动为老师做事情的人都是傻缺般的存在。
人大概都是讨厌孤独的吧,路小周刚开始,每天下午三节自习,会在大家叽叽喳喳说话时,主动维持秩序,并且认认真真的记下说话人的名字,然后交给老师。
后来,他慢慢的意识到班里的人都开始讨厌他,疏远他,他开始慢慢的不那么负责,尽量不去管说话的人,尽量不去给班主任打报告。
有一天晚自习,班主任幽幽的站在教室的后门,大家说话的说话,玩耍的玩耍,路小周忍无可忍的喊了句:“能不能不要说话了,这是教室不是菜市场!”
三金当时是特别叛逆的人,他回怼道:“嘴长在我们身上,你管我们?”
班里人来说附和三金,路小周扬起的头开始慢慢的低下。
“方鑫,你有完没完?”方鑫正在大家的支持中洋洋得意,被这冷不丁的一声质问搞得手足无措。
林清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喊他的名字,班里也因为方鑫的认怂而安静,林清又开始低头看自己的小说。
班主任适时的走进,开始破口大骂刚刚挑事的人。
班主任离开后,一张纸条从穿越了半个班级传了过来,我戳戳林清,林清抬头:“怎么了?”
“方鑫给你的!”我将手中的纸条放到桌子中间。
“不看,扔了!”林清继而又开始看小说。
那张纸条,我还是趁林清不注意偷偷偷的打开过,上面只有一句话:对不起,我错了!
方鑫应该道歉的人,难道不是路小周吗?为什么要给林清道歉?或者,方鑫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错了吧,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女神生气,所以,适时的认怂和道歉。
三金开始主动和路小周说话,打好关系,或许是因为,他以为路小周是林清的朋友。
世界上的痴男真的很多,他愿意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任何的事情,却从来不考虑对方是否会接受。
后来,我问过林清为什么要为路小周出头,她淡淡的说,班里太吵,真的影响了她看小说,有个人管还是不错的。
看啊,林清永远是这么冷漠的存在,她的所有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她从来不会对被孤立的人有一点同情!
可是,对路小周来说,林清却是女侠般的存在,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需要我去餐厅帮你带早餐吗?”路小周的同桌是班里有名的趋炎附势的女生,她害怕和路小周粘上一点关系,害怕自己被孤立,所以,她直接无视了路小周的善意。
路小周有点尴尬的搓搓手,“喂,班长,帮忙带个早餐呗,面包和牛奶。”林清从桌子上拿起饭卡递给路小周,然后,甜甜的微笑:“谢谢班长!”
长时间被恶意包围的人,偶尔得到一点点善意,他就会为了那一点点善意的保存去做太多太多的回报。
就像被遗弃的猫,总会变的更谄媚一点,渴望新的主人更喜欢自己一点。
“你不是已经吃过早餐了吗?”的确,清早,我和林清在十字路口买了热乎乎的杂粮煎饼。
林清撇了一眼路小周的新同学,她看着我笑,笑的那样坦诚:“我讨厌她!”
那个女生是趋炎附势的存在,自然也跟着班里的其他女生说过不少林清的坏话。
而林清,永远是个神奇的存在,所有的坏话都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并且说话人是谁,她都一清二楚。
女生是神奇的生物,虽然背后说坏话,但还总是想和林清维持面上的和平,可惜,林清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总是用眼神告诉对方,离我远点,我知道你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
林清和班里很多女生都不主动说话,除了我,可能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看起来不嫉妒她的人吧。
林清刚进班时,就有人提议她当班花,林清笑笑不了了之。
而高中,也许每个班里,都有一个很自以为是的姑娘,我们的班长是个女生,我们圈子里都给她叫“大贱人”!
大贱人长的挺高,皮肤挺白,就是脸有点大,她一直觉得自己比林清美,所以自称班花,而且,也是她率先在班里讲林清的坏话!
林清很讨厌她,甚至,在背后鼓勇过三金等男生在班会上呛她,好几次班会,都是把大贱人骂的哭下讲台。
每当这时的班会,林清就会把桌面收拾的一干二净,端端正正的坐着,看好戏。
林清就是这样子的存在,即便是狗咬她一口,她都会还回去,而且会狗更痛苦。
她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给不合时宜的人,最大的善意,即便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但依然会搞出事事为别人着想的善解人意的模样。
也会在她每一个讨厌的人失意递上一把刀子,或者满脸笑容的往敌人的伤口上洒把盐。
她是头顶有光环的天使,但她也是内心黑暗的魔鬼,矛盾体的产生,是每个人存在的实质。
“但是,你知道吗?狗和猫就不一样?”站在天台上的我扭过头看林清。
“哦?”风将林清额前的碎发吹的漂扬……
“狗被抛弃一次后,再次被收养,它就一直会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被抛弃的痛苦,它会接受主人的好,然后,报之以在它心底同样的好给主人,准备随时离去,它甚至会抗拒主人的触摸。”
“谁说的啊,根本没有科学依据!”林清反驳。
“你的猫理论还不是你随口乱说的,况且,谁说我的狗理论没有科学依据了,我家的小黄狗就从来不让我们家人摸!”我失声否认和反驳。
小黄狗是去年冬天流落到我家的流浪狗,是只小巧的狐狸狗,可是,和我们家人从来不亲近。
“也许是吧!走啦,快上课了!”林清转身离开。
真的很讨厌她这个样子,每次莫名的开始一场辩论,然后,又以闲聊的方式草草结尾……
又或者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一次胡说八道的聊天罢了,只有我当了真。
也许她前世是只猫,也许我前世是只狗,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