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心惶惶
“论武功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不是你趁爷不备，你未必是爷的对手！”轻蔑地瞪着莫问，见莫问并没有进一步动作，转而向我磕了一个响头：“小姐，如果不是爷急着为了阻止你做傻事冒着内力大乱的危险犯练武大忌冲开穴道，爷怎么会总是咳血？亏得爷内力深厚才没受太大损害，可爷的性子您也知道，太医看了多少遍就是我行我素，这毛病就这么落了下来。
直到一个月前，国师查阅到或许他有办法能将您带回，爷这才终于不……”
“不怎样？不敢说了？”
“莫问？”
“晨儿你可知道这位翰王爷这两年都做了什么？”冷哼一声，“无非就是把邪王的名号做得更实。一年前游山玩水倒是自在，这一年，亏得你家王爷连灭几个小国还能把朝堂折腾的人心惶惶。不过这次倒是干脆，来了次大换血，宗政信的亲信若想立足怕是连牢狱也没了地儿。”
“丛寒你起来。”
“小姐，你若不肯原谅爷，属下愿长跪不起！”
“你这是威胁我？”压住心口一阵腥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宛如岸上缺氧的鱼。
“丛寒，这又怎样？”尘雪见我不对劲赶紧拉我坐下，“你说的这些只能证明你家王爷有愧疚悔过之心，当初他利用晨晨打开宝藏可是事实！”
“爷没有！”
心越来越疼，这一阵阵的狂跳是为了什么？
“异世之女之血心甘情愿地献出宝藏之门即会开启。属下承认，在见到您之前爷就知道宝藏之事，异世之女之事爷也知道，但当初国师手中的紫玉并未有任何异样，谁也没去想异世之女就在王府。之前，爷确实是想，若真有异世之女牺牲她得到宝藏也无妨，但爷一直不信这无稽之谈，所以宗政信忙着寻找异世之女，爷却命我们打听棋圣的下落，棋圣是人中仙的嫡传，自然知道易前辈埋藏的宝藏位置还有可能会有的机关。”
“所以你们才费尽心机地解救于天泽……”
“是。但您那日出了意外，血光引发了紫玉异样，国师发现后匆匆赶来，爷这才知道……国师说他见过紫玉有异动，但这玉的异动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直到那次，血光再现，国师才敢确定您就是传说中的异世之女。”
“所以你家王爷打算牺牲我们亦晨？”卢凯愤怒不已。
“异世之女之事国师自然不会隐瞒皇上还有诸位王爷，皇上认为一点血无伤大雅……”
“所以四王爷才会问我会为了他做什么，呵呵，原来如此。”
“小姐，您要相信爷！
无力地靠在尘雪身上，丛寒不会说谎，就算会为了主子万不得已，可这样低声下气地只为求别人听一番话，更何况丛寒何曾说过这么多话？看着一直冷静沉着的人居然会这样急切祈求，胸口越来越闷，心越来越无力，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既然都觉得一点血无伤大雅，我们晨晨为什么要相信你家王爷，笑话！”尘雪冷笑着瞪着丛寒，一脸讽刺。
双膝上前挪了几步，丛寒目不斜视：“皇上他们认为只需一点血打开宝藏即可并未不想要伤害小姐，可王爷并没同意，在找到于天泽之前爷已根据种种线索确定宝藏所在，因此爷坚持打开宝藏只是早晚，爷知道您就是异世之女之后一面吩咐属下瞒着您，一面加紧找寻棋圣下落，王爷找寻棋圣只是为了破解宝藏可能存在的机关阵法，毕竟他是人中仙的嫡传弟子，于是王爷和于先生一直研究由何入手不需血就能打开宝藏，爷他也用尽办法说服了皇上和各位王爷……
小姐，如若爷确实欺骗利用您，您恨爷属下不怪您，可爷从未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爷最大的隐瞒就是想好好保护您……”
我会用一生好好护你，绝不让你受委屈。
我绝不伤你，绝不！
“我从来不信苍天不信命，此时却不得不感激上苍，我宗政文鹰何其有幸。晨儿，若你是仙子，我上穷碧落也要寻回你。”
你最重要。
本王很庆幸把她找了回来，更庆幸是本王第一个遇见了她。
等我忙过这阵，就陪你去游览江南。
到底是我不信任你还是你不信任我？
……
噗……
“晨晨……”
“亦晨……”
“小姐……”
“咳咳……”
“晨晨，你没事儿吧！喂，你个臭侍卫对晨晨做了什么？！”尘雪揪着丛寒怒气冲天。
无力的抹去嘴角的血迹，他没有骗我，他没有……
“你做什么？”
尘雪一个趔趄跌到一边，身子突然被卷到一个冰冷的怀抱里，耳畔一阵冷风：“既然无缘，苦劝又如何。她是本宫的，本宫带走了。”
“把人放下！”丛寒拔剑直逼过来。
莫问一手抓着我一手刀光纷飞……
嗖……
一道黑影掠过，紧接着又是一道黑影，眨眼间，三足鼎立将莫问紧紧围在当中，招式变化，眼花缭乱。
“哈，邪王就是邪王，丛侍卫追杀本宫两年，屡战屡败，没成想居然隐去了三成功力，今晚才是你的真实水平吧，不简单不简单……”
“废话少说，放下小姐！”
“休想！”
无力地掰着腰间的手，对他前所未有的恐慌：“莫问你放开我……”
没理会我的话，一个刀光直直刺向丛寒。
“啊……”
不知道这声尖叫到底是谁发出的，也许是我也许是小雪，但那刀径直穿透丛寒的肩膀却像慢镜头般惊惧了所有人。
眉头倏地皱紧，寒眸深了几分，丛寒紧咬住牙关，猛地一个箭步上前，似乎那剑只是从他身边滑过。莫问也被这一幕惊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丛寒的剑已闪电般砍向他的手臂。
猛地放开我，虽快如流星但血光已现，没看清他究竟伤口多深已被丛寒带到身后。
莫问没顾忌伤口，冷肆的眸子狠狠盯着我，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眼中燃烧的红光。脸上如镀了冰一般，迅速染红衣衫的伤口似乎不是在他身上，眸光冷了又冷，看看依旧咬牙视死如归的丛寒还有不断增加的黑衣侍卫，唇瓣忽然缓缓上扬：“邪王对你还真是上心，倒不知究竟派出了多少暗卫护你，若我动静大些怕是靖国铁骑就会踏平我敛夜宫。晨儿，你当真不跟我走？”并未等我回答，笑容绽放得更大，宛若湖间最雍容孤傲的莲，“本宫也非不知进退，却也从不会轻易放弃……”
正纳闷他的意思，就见他胳膊猛地一扬，不知谁喊了一句：“当心……”一阵白色粉末瞬间弥漫开来……
“啊……”
咚……
紫袍玉带，文鹰还是那么帅，敛去一身邪魅，静静地看着我，脸上带着标志的微笑……左边唇角微微上扬，长臂缓缓展开，丹唇轻启：“晨儿。”
笑容大大绽放，眼泪却滑下来，想抬腿跑过去却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的开着那抹笑容越来越远愈来越远……
“文鹰……”
“我在。”
温暖自手心传来，眼皮沉重，费劲力气才勉强睁开一条缝。
“晨儿……”
努力把眼睛睁大点，文鹰？略微瘦削的面庞，炯亮却布满担忧的鹰眸……
“醒了。”轻轻说着，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捋着我的头发。
他瘦了，苍白了，以前的他总是容光焕发地挥斥方遒，可……冷亦晨，看看你的任性妄为都给他带来了什么？你可以带着怨恨貌似无悔地继续生活独留他满腹委屈却无从倾吐，这两年，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只因你说那里是你向往的地方，这一年他重踏战场刀口生活只因为苦等一年明天无望！冷亦晨，你凭什么这么折磨他？你凭什么……
“晨儿，好了好了，没事，你现在安全了，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哄孩子似的抱紧我，轻拍着我的后背，温柔地呢喃。
泪水更加肆虐，胸口闷得难受，放肆地宣泄着却最终化成一阵无名的愤怒，拳脚不自觉地挥了出去：“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自己担着，要是我知道，只要我知道……我说过不想被你养在笼子里，你不听，你不听啊……为什么自己扛着，什么都是你扛着……你混蛋……”
不理会我的发泄，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是我不对，我不对，以后绝不会再犯，绝不再犯……”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越来越涩，脸颊越来越疼，胸口越来越闷，手脚越来越无力，眼皮越来越沉……
“晨儿！”
“你在做什么！”是谁在怒喝？
砰……
“钱鑫……”
钱鑫？对了，莫问疯了，尘雪他们怎么样了？
奋力睁开眼，一阵头晕后视线渐渐清晰：月亮门边铭超卢凯一边一个扶着钱鑫，钱鑫却像遭到殴打一般捂着胸口大喘气，妈妈担忧地看着他们，爸爸却呆住一般愣愣地看向我，不，我旁边，文鹰？！
“怎么了？”撑着身子要坐起，立马被一阵熟悉的气味包围。
“谢谢。”感激地道谢却被他一瞪，我又怎么了？
“钱鑫，你的眼怎么了？”纳闷地看着一屋子的人，气氛怎么这么诡异？
“撞猪上了！”没好气地答道。
没有人笑，我也没有笑，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小雪呢？”
一阵静默，钱鑫的怒火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只是长叹口气低下了头，铭超卢凯一脸愁云惨淡，妈妈看着我似乎有些不忍开口，爸爸还是那副呆呆的表情。
只得抬头看向身边这位大神：“小雪在哪儿？”看他都是一脸严肃，不详的感觉袭上心头，“出什么事了？！”
把我扶正了些，剑眉微皱：“莫问带走了她。”
“什么？”再说一遍，原谅我没反应过来。
“听暗卫说当时一片混乱，莫问洒了散魂霰，你和丛寒身上有伤你的朋友没有内力护体纷纷昏倒，莫问趁乱掳走了念姑娘，当时只有八个暗卫，你们人数众多，所以他们决定先把你们送到王府，散魂霰虽只是致人昏迷之物但比起迷魂香也多了几分毒性，你们都没有武功，丛寒伤势更是严重，必须先给你们解毒，暗卫也是迫不得已……”越说文鹰脸上的歉疚越重。
“好了。”抬手打断他的话，这个小动作却也让我一阵头晕目眩。
“晨儿，你气血攻心又中了毒，还是好生休息，念姑娘我会派人营救，一定会让她毫发无损地回到你身边……”
“她没事。”
“嗯？”
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们知道莫问为什么会缠着我？”
众人不解，文鹰更是竖起耳朵仔细听。
“其实莫问会找上我纯粹只是因为有一个叫什么绝机老人还是什么玩意儿的家伙对他说他的命定之人是异世之女。换言之，莫问会找上我不是因为看上我了还是怎么的，只是因为我有个异世之女的身份，”看着文鹰一脸震惊缓缓一笑，“现在看来，或许莫问找错了人，那个异世之女并不是我……”
文鹰嘴角上扬：“所以……”
“所以小雪这个身份反而让那个什么莫问不会伤害她？”铭超反应迅速地接上话头。
“对头！”
“哈，”众人纷纷看向卢凯，“我现在对那个莫问表示同情，其实吧，刚才在外面我就已经为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默哀了三秒钟了。”
“他劫谁不好，惹上小雪？”钱鑫也后知后觉地笑了。
此话一出，屋里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歉疚地看向爸妈：“爸爸妈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
“好了，傻孩子，你没事比什么都好。”妈妈说着一把抱住我。
爸爸也赶了过来，看似不着痕迹地把文鹰挤到一边，占有性地圈住我和妈妈。
装作没看到爸爸的小动作还有文鹰的一脸漆黑，没办法，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温暖……
“晨晨，你都知道了？”只剩我们一家三口时，妈妈轻声细语地问道。
“妈，难道你和爸早就知道了？”
“呵呵，”老妈略带尴尬地挠挠头，嗔了老爸一眼，“都是你爸，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你们顺其自然。”
“爸！”
老爸撇撇嘴：“虽然那小子很优秀，但老爸并不看好他。晨晨，你喜欢谁爸不阻拦不干涉，但这段感情，爸希望你考虑清楚。你如果选择跟他在一起可要想好后果，他是个王爷，什么女人没见过，当然爸不是打击你，关键是他的身份地位给了他三妻四妾的资本，只要他稍微动一动心被他看中的女人基本都逃不掉。这些日子爸妈也都看得很清楚，他真心喜欢你，可爸不敢确定他对你的喜欢到了万紫千红只有你的地步。女儿，你可一定要想清楚。”
闷闷地看着老爸，爸妈已经不再年轻，他们在本来的世界活得好好的，有自己的亲戚朋友，有自己的事业生活，有自己的一切，看着他们一切以我为先的爱，我怎么忍心剥夺他们关心习惯的一切？可是文鹰，两年前他可以为了我反对兄弟多费周折，两年间更是为了我……我怎么舍得弃他而去？
“钱鑫那孩子……”妈突然插口。
和老爸都是一愣。
“你们爷俩儿别这么看我，钱鑫那孩子倒是对晨晨一片痴情的，”看我和老爸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老妈谄媚一笑，“就是太木讷，跟晨晨不配。嘿嘿……”
“你就知道添乱，跟我出去！”
看着老爸强拖硬拽地把老妈带出去，郁闷无比，我不喜欢事情这么复杂，更不喜欢两头为难。
“晨儿，在想什么？”文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望着他满脸的轻松笑意，心里沉重无比。
走到床边坐下，伸臂揽过我：“有什么烦心事？”
抬眼看着他瞳中那个小小的我，鼻头一热：“对不起……”
捏捏我的脸，粲然一笑：“傻丫头，这事我俩一半一半，你不该不信我，可我也不该瞒着你。因为我瞒了你，所以老天让我品尝两年的相思之苦，因为你不信我，所以上苍惩罚你再次回到我身边。怎样，我倒觉得这样十分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