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吐尘封旧时事
翰王抬头一挑眉:“于天泽的事情你可查到什么线索?”
凌宣咬唇不语。
“林总管一行本王已派宁天和云钟一路保护,你不用担心。”略一停顿,“准保你的心上人毫发无伤。”
凌宣脸腾地大红,只能结结巴巴地道谢。
这夜莺儿终是没有回听风阁,好不容易捱到翰王睡下,偷偷来到小厨房,忙活起来。
“叽叽啾啾……”清越的鸟叫惊扰了清晨好梦。
呀!什么时辰了?不知道林伯和莺儿走了没有?收拾好准备好的面饼、点心,抱着食盒朝外院狂奔。
“王爷,您竟屈尊亲自来送老夫,老夫……”林伯感动得热泪盈眶。
“林总管自幼陪我左右,是我府中长者,本王定是要来的。”翰王搀起作势要跪的老人,和颜悦色。
“亦晨。”莺儿看到了我,亲切地跑过来拉住我,“对不起,昨晚没亲自告诉你……”
捏捏她的苹果小脸,“道歉做什么。事出紧急嘛,我理解的。这些东西是做给你和林伯路上吃的,要记得都吃光哦,不然对不起我天下第一厨的手艺!”说着把大大的食盒塞给她。
“哇,这么丰富?”莺儿打开一瞧,顿时小嘴大张。
“晨丫头,你是不是忙了一夜?眼圈都青了。”林伯上前心疼地摸摸我的头顶。
“嘿,这算什么!林伯,一路平安啊。”
“真是个可人的丫头……”
目送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心里一下觉得空落落的。以前每日有莺儿陪着,还有林伯疼着,这下似乎只剩自己了,唉……
“晨儿。”
“啊?王爷有什么吩咐?”
“今儿个晚膳本王也要尝尝这些糕点。”
搞什么?我忙了一夜哎,能不能让我休息两天再做?同样的糕点重复着做很没意思啊!
回答我无声抗议的是某人超凡脱俗的华丽丽的背影……
接下来的几日过得超级无聊,没有莺儿可爱纯真的笑脸,没有林伯怜爱关切的念叨,凌宣也不再玩笑,丛寒和善了些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翰王更不用说了,这些天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每到开战时期,犯罪就会激增,往日安安静静的刑部就会一下忙碌起来。
“唉……”无聊地穿梭在后花园里。其实后花园很美,但是你在逛了几遍之后还能有那股子新鲜感吗?
现在我只能坐在桂花树下无力地捶着发酸的腿肚,暗暗抱怨万恶的旧社会,王府的一个花园面积就可以媲美现代的一个校园,奢侈啊!
眼看日头越来越高,想起要再回到单调的听风阁就感觉一阵乏味。
“唉……”
“本王到处找你,原来竟躲在这里偷懒。”一个黑影挡住了日头。
刺目的阳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站起来行了个礼:“王爷今儿回来得早,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吩咐本王就不能找你?况且你不在听风阁等着本王下朝好生伺候,跑到这里来乘凉?”
“王爷,我都没要赏赐只是想能多出来走走,您也是允了的,怎么今日又说这话……”
“好了!”打断我的话头,一把拉起我,“跟本王过来。”
“去哪儿啊?”
某人自动忽略我的问题,为什么老是这样?
咦?这不就是回听风阁的路吗?来墨香居做什么?
来到屋内一下感觉清凉了许多,翰王也终于停了下来。
“原来这里面是这个样子的啊!”这根本就是个大型图书馆嘛。一列列的书架整齐地排放着,书本更是琳琅满目,密密麻麻,甚至还有许多竹简!这里边一定有很多值钱的绝世孤本。
“很喜欢?”
“嗯,好多书啊。”
“你若是想看,让看守墨香居的柳忆带你进来即可。”
“真的?”喜出望外地望着他。
“你怀疑本王?”不悦地皱起眉。
这人真是,“王爷,那只是表达喜悦的一种说法而已,没有什么意义的。”
收起不悦,扬起微笑:“你喜欢就好。”
那个,干吗突然这么温柔,转变得太快了点吧。
尴尬地移开目光打量四周:“王爷,您那么喜欢紫色,为什么这里的书架不用紫檀木?”
“晨儿对本王的事还真是上心,竟知道本王喜欢紫色。”
干吗笑得那么奸诈?什么上心啊,你什么都是紫色的,连衣服大部分都是紫色系,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好不好?
某人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小郁闷,自顾自地解释:“紫檀木纵然好,但是用于藏书,还是樟木书柜最合适,樟木防蛀防潮,且有一股幽香,对保养书籍再好不过。”
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说完,又拉起我向楼上走去。
还沉浸在对樟木书柜的思考中,人已经被牵到了二楼。比起一楼这里更宽敞些,原因仅是因为书架距离更大,和一楼一样,立着数不清的樟木书架。想起他书房里的摆设,再看看这里的物什,忍不住脱口而出:“王爷,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有钱?”
“呵呵,晨儿今日才发现?是否后悔没有多要些赏赐?”
“什么话!”摸着光滑整洁的书架,兀自感慨,“这是多少民脂民膏啊……”
“晨儿!你这话是把本王当成强盗了么!”
“怎么会怎么会?”赶紧讨好地摇着头,“王爷你最是爱护属下爱护黎民爱护百姓了,哈,哈……”
“哼!别再说什么‘就是那么一说’的鬼话,本王还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也就是哪日本王散尽家财救济乞丐时你才会觉得本王心善!”
这话说得……“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王爷您本来就是大善人嘛……”
“切!还从未有人说过本王人善,你这是讽刺本王么?”
这个人怎么这么拧呢?这不是抬杠吗?那你说要我怎么说?
这话我可不敢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悄悄嘀咕了嘀咕,嘴上说道:“谁敢说王爷不善,小的去揍他!王爷最是心善了,想当初还不是王爷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的?我这条小命还是王爷救的呢。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还不能说明王爷心善吗?呵呵……”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然,翰王脸色好看了许多:“难为你竟还记得,本王以为你这只小白眼狼早就忘记这救命大恩了。”
什么?说我是白眼狼,我……
某人竟然再一次拿背影对着我的怒火!我怒!
只见某人对我的咬牙跺脚浑然不觉,径自走向一扇小门,打开了锁。
一股檀香溢了出来,是佛堂里供奉的那种,这小屋里是什么?
翰王拉起我,踏了进去。
见到里面的摆设,惊了一跳,这是个灵堂!天,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母妃,今日是您的生辰纪念,儿臣看您来了。”翰王难得的正经严肃,眼神还这样柔和。
母妃?可不是吗?供果后面立着的牌位……先妣贵妃云氏之灵位……
他一直把自己母妃的牌位供在这里?
“母亲,这就是儿臣跟您提过的丑丫头,怎样,够丑吧?”翰王说着,不忘戏谑地看我一眼。
头上黑线直冒,这叫什么话?
他转过头,口气轻松了许多:“可是这些年来只有她敢违逆儿臣。儿臣说往东她就往西,母妃,你说她是不是很傻?明明一张利嘴,见了我总是结巴,连叫声王爷都要在前面加两声‘那个’,呵呵,不过最近好些,能干净利索的叫声王爷了……”
那啥,干吗要在他去世的母亲面前介绍我?还在这个空荡荡的灵堂里,这个样子很诡异的……
突然,一把香塞到了我手里,看着他对着牌位拜了三拜,只好学着他也拜起来。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他看看我再看看牌位。
几滴冷汗顺着脖子流下……
“那个……嗯……云妃娘娘,我叫冷亦晨,呵呵,就是您儿子说的那个丑丫头,您也看到了,名副其实哈。
云妃娘娘,虽然我们并不相识,但是我还是真诚地期望您在天国能过得平静祥和。
怎么说呢?我觉得吧,您一定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这个看您儿子就知道了哈。
说到您儿子,就是……
王爷,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好不好?
呵呵……云妃娘娘,我是想说,您在这个世界上最牵挂的就是您儿子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站在我身边的这位王爷了吧,其实您不用太担心他的,他很好。
喏,您看,论才华,他是靖国的智囊,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皇帝器重他爱护他。论长相,虽然不太乐意,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您儿子长得确实是好,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多少妙龄少女都拜倒在他的魅力下,所以他的婚姻大事您也不用愁,他不愁讨不到老婆的。既然不愁讨不到老婆,自然儿女成群就不成问题了哈。
至于人缘,我不知道他朋友多不多,但肯定不少,凌宣丛寒这些侍卫对他忠心耿耿,他的兄弟们我也见过,都是很好的人,真的是兄弟同心的那种,真的很好。
还有就是他的饮食起居由莺儿林伯侍候着,莺儿林伯也是很好的人呢。
还有……
哈,不好意思,我就暂时想得到这些,但是这也足够了。
云妃娘娘,您儿子过得真的很好,您是不是也觉得用不着担心他啦?嘿嘿……
王爷,你做什么这样盯着我笑?我知道我丑但还不至于这么好笑吧?”
“哈哈哈哈……”翰王狂傲地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墨香居,经久不绝。
看着不知为什么狂笑的某王,郁闷不已。
好不容易某人的狂笑渐渐转为轻笑,一张无可匹敌的俊脸明亮到能驱散一切黑暗不快。
出神的看着他,大脑又出现了短路……
长臂一捞,他轻轻抱紧我,磁性的嗓音轻响在耳际:“晨儿啊,我的晨儿啊……”
闻着他身上的隐隐檀香,我迷醉了……
是夜,月朗风清,枝叶飒飒……
“晨儿?”
不理他。
“晨儿。”
无视他。
“晨儿!”
哀怨地看着他,很是郁闷,他,他竟然利用美色诱惑我吃我豆腐!
“呵呵,晨儿……”说着猿臂又伸了过来。
一扭身闪开,皱什么眉?我不怕!
某王自顾自坐在树下,剑眉轻挑,邪魅一笑:“晨儿,想不想听听我母妃的故事?”
按住扑通乱跳的小心脏,这厮说的什么话?什么时候我说不想听你就不会讲的?更何况我哪敢说不想听啊!你是个王爷哎,还是个主司律法的王爷!
按着他的话坐在一边,郁闷地看着玉兔东升,想象着它的移动轨迹。
“母妃曾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他不再看我,只是眺望着无垠的夜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你说的对,母妃的确有倾国倾城之貌,或许因为如此才荣宠一时,冠绝后宫。不久,母妃生下了我,父皇高兴极了,当即封我为翰王,成为所有皇子中受封最早的一个。妹妹文悦也是一出生就被封为凝阳公主,成为级别最高的公主。
记得小时候,父皇一下了朝就会来到母妃的毓秀宫,用膳谈天就寝,在帝王家里上演着普通夫妻的温馨和谐。
而我,自幼受到的也是最好的教导,也许是自小学得多懂得多,各个弟弟都喜欢围着我转。连七弟的母妃去世后,父王也把七弟送到了母妃这里,让他和我同吃同住。
那样的感情,宛若结发夫妻一般。
但是在我十岁那年,有一日,皇后气势汹汹地冲进毓秀宫,在和母亲说了几句之后便命手下四处搜索,顿时富丽堂皇的毓秀宫一片狼藉。
最后,皇后拿到了一封信,邪佞地笑着,阴险至极。
我还记得当时母妃面色平静,只说这是诬陷是冤枉,请求面见父皇还她清白……”
他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挣扎,表情一片纠结,紧握的拳头骨节泛白……
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唤着他:“王爷,王爷,都过去了,王爷,您醒醒……”
终于,他目光渐渐清明起来,看了看我,叹口气:“那封信诬告母妃那两年与忠王有染,欲阴谋篡位。”
“什么?”
“母妃的父亲时任御林总军,手里握有京城二十万大军。皇后当时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当上太子,与当时的太师付如辉密谋了这一切。”
心里一惊,我想我大概猜到了结局,忍不住紧紧握住他的手。
“父皇命刑部彻查此事,最后发现了这些阴谋。”
嘎?与我想的不同?
“但是,这样一闹,即便母妃是清白的也堵不住悠悠之口。父皇连杀了几个造谣生事的人,后宫却愈加多嘴多舌起来。偏偏这时,忠王宗政信那个混蛋果真谋反!”
什么?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宗政信对父皇有救命之恩,父皇小时候于围场狩猎遭到饿狼袭击,是年幼的宗政信用胳膊挡住了狼爪,差点失了性命。父皇自是不忍杀他,仅是把他囚在王府,以观后效。
本以为一切都已结束,但一个月后,刑部查出外公手下一名得力干将竟然是忠王的同谋,甚至计划兵变救出那混蛋。
阴谋败露后,他硬说是外公指使!
外公已经年迈,那人又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亲信,虽然证据不足,但外公怎么也无法毫无干系的置身事外。于是,无奈之下,外公只得引咎辞官,告老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