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面容,话还没有说完的白仪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放大,一下子愣住了。眼神中像是把焦躁、悲伤更甚至是不甘等,压抑许久的不良情绪通通暴露了出来。
没过多久,突然用力抓起白以的衣领大声说道:“我不管你是否来自过去,还是目的相同。这里由我来守护他们就够了,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就给我怎么回去!”
“不可能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用得是什么方法,你最清楚不过。可是那个能让我们“穿梭时间”之后,还可以返回到最初时间点的东西,我已经没有了!我回不去啦!”
仅管只见过数面,但面前这个人给自己的印象从来都是稳重、老练。头一回看他如此激动,仿佛要用眼睛把人瞪死的神情。白以内心虽然感到疑惑不解,甚至有点忐忑,但倔强的他还是不服气地学着白仪的模样把声音拉高,继续说出老师命自己对他讲的话。同时,他的左手偷偷地伸进了自己上衣口袋里。
“没有了?怎么会……。”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白仪,神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回想起白以话里提到的那个东西,曾经辞完职从科研基地大楼离开的当天夜里。自己身在荒僻的乱木丛前,打开了捧在手中的盒子,拿出个巴掌大小形状奇特的注射器。
认认真真地瞧了瞧以后又把东西放了回去。而盒子里,还有着四个外形和当初白乂在路灯下递给白以一模一样的容器。
察觉出他心不在焉,并且攥住自己衣领的那双手也松开许多。白以用余光扫了一眼停在周边的摩托车:“不光是西京这边,国外方面那个刘秘书我也在关注着。只要她一回国,我就能掌握到她的动向。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言尽于此。老师的那些话,自己都尽数与他言明后,觉得没有必要在此地逗留的白以已经开始打算离开这里。
只听上衣口袋处响起了一丝细微的拉弦声。白以随手一甩,有颗烟幕弹从兜里面直接丢在两人身旁的位置,又趁机用力挣脱把白仪推倒。
当白仪起身时,四周已皆是浓烟,耳边还响起摩托车启动的轰鸣声。于是他快速地冲出了烟雾范围,但却看见白以驾驶着那辆摩托车已然离去。
在自己知晓白仪是那个能让自己回家的人和他的身份来历后,白以越发对两人的关系生出了好奇心。可是关于老师本人的往事,他从来都没有和自己提起过,甚至很多的时候是刻意隐瞒。平时觉得老师这么做肯定是自有他的道理,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仅管老师并没有透露什么,但是从今晚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来看,自己心里更加清楚了老师与他之间的关系必然非比寻常,否则怎么会对白仪如此了解。骑在车上的白以单手戴好了头盔,回头见人没有再追赶过来之后,便抓紧油门提速驾车行驶。
站在原地望着人和车在道路上渐渐远去。刚刚白以的提醒宛如苍劲有力的大手,使得埋藏在心底不愿提及的往事都被它硬生生放到白仪眼前回忆起来。因此他也终于想起,自己从前在一张纸中,曾亲眼见到过与白以容貌相差无几的人物画像。
还记得那时站在海边,看完了手中画纸里的人,自己扭头将目光转向身旁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这个是我在空闲的时候画得。而且你看看画里的这个人是像你,还是更像我?”
“让我看的话,谁也不像。”听到白祎的话,白仪又看了一眼画中那个人的全貌后淡然一笑,随即轻轻摇头把纸张递还给了他。
而白祎把画收好,望着对面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就快要落下的夕阳感慨道:“其实我这是照着自己心目中期许的模样画出来的。我有的时候在想,假如人生能重新来一次的话,我希望自己可以变成画里那副模样。”
“怎么,你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太安逸了,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听完他的话,白仪出言调侃:“不过画里那个人金发碧眼的模样,发廊和隐形眼镜应该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回顾身边这个人为了自己和南雅做过的事情,白祎勾了勾嘴角不由将心中的想法对他倾诉:“我就是想如果自己在性格方面变得善于交流,再会一些格斗功夫之类的就好了。这样有些事情我也可以帮到你。”
“凡事有我,你就不要在胡思乱想了。而且你要是真得变成画里那副模样的话,雅雅还不一定能看得上你呢?”
“来,看看这边。”闻声转身的二人只见南雅手拿相机,给本来还在闲聊的他们拍了张合影。
此时的白以早已不见踪迹。先前明知这个人与自身的过往有所关联,但对于他的身份来历自己却是一无所知,白仪也因此始终心神不宁。可自打刚才想起了白以与那副画里的人样貌大致相同,其它的往事都纷纷在脑海中浮现。这也让白仪惶惶不安,心里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身上直冒冷汗。
人已然离去,身后处的烟雾开始消散。勉强调整好心态的白仪也不再逗留,驾驶摩托车驰骋在夜色朦胧的道路上。
某日正午,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随风漫天飘舞,本就气温偏冷的箐安市下起了今年第一次场雪。一片片雪花如柳絮般不紧不慢飘飘悠悠的落下来,给整座城市都披上了新衣。
“古顾,你给我闭嘴!”
“我闭嘴?闭嘴的应该是你!”
……
食堂大门口,向礼灰头土脸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冲着旁边表情举止如出一辙的白祎南雅吐槽道:“这大家在一块儿吃个饭,古顾和苏苏都能把食堂吵成战场。我打赌,他们两个上辈子肯定是有什么孽缘,要不然怎么隔三差五就吵架呀。”
似乎还没从刚才吵得不可开交的场景中缓过神。仅管他们每次吵到最后都会得过且过的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白祎他还是对两人这种一吵起架来就势同水火的奇妙关系感到头疼,最终愁眉苦脸点头附和。
之后向礼回寝室,而白祎则陪着南雅来到超市买些用品零食。见她这一路心不在焉貌似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总是欲言又止,手拎着购物筐的白祎直接冲她问道:“怎么心事重重的,有什么话要说吗?”
“呃,我就是想问,苏苏和古顾他们以前的事情你都了解么?”南雅支支吾吾开口言道。
“他们的之间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些。”稍加思索后,白祎答复了她。关于他们两个的事记得自初中与古顾结识起,因为苏苏和他妹妹古秋秋打小便在一起玩耍感情深厚,几人又是同校校友,所以那时的她和古顾的交情也还算要好。
可直到初中毕业当天,以往都梳着麻花辫的苏苏刻意精心打扮,披散着长发手里拿封告白信站在古顾面前把自己的心意向他倾诉。不过当时苏苏的表白却被他毅然决然的给拒绝了。事后白祎还特意问过古顾。但他的说法是根本没有想过要谈恋爱,觉得大家年纪尚小不应该因为这个而影响到学习。况且自己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所以古顾希望和她还能像从前一样相处。
只不过自那以后他们不在同一所高中上学,连他妹妹都只是放假空闲时才偶尔与苏苏会面,就更不用提他了。久而久之古顾和苏苏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疏远。直至大家都考进了本地这所箐安大学,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才多出了不少。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们两个只要一碰面就会常常的吵架拌嘴。有时是古顾挑起事端,有时是苏苏,活脱脱像两头倔牛一般,定要在吵嘴这方面争个高下。
“他们本来可以不是这样的……要不然这周六放假,我们大家聚一聚吧。”南雅挑选完东西来到收银台前,伸出手拿过白祎手中的购物筐准备结账。心中还在为到底该怎样才能调解二人之间的矛盾而苦恼。
自打初中从西京转校到箐安市上学,甚至于高中时期,南雅和苏苏的友谊在同班同学之中都是最为亲密的。所以对于苏苏的心思,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苏苏表白被拒绝以后,她和古顾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面。直到过了好久,有一次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他们两人方才邂逅相遇。事后南雅曾私下里专门问过她是不是还喜欢着古顾。虽然苏苏果断否决了,但是凭那飘忽不定不敢与人直视的眼神中,就足以看得出她口是心非。再后来,随着大学两人经常碰面却总是吵架,他们的关系变得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
如今似乎是苏苏已经将这些情感给彻底淡忘了。但南雅曾亲眼目睹当初表白前只要提起古顾,眼神炯炯发亮还爱笑的苏苏,现在见到他就和看见旁人无异。为此不免感到惋惜。
算完账从超市里出来,刚刚听见南雅提到聚会起,就目光向下直视静默无语的白祎顿然提议:“要不,到时候把大家都叫到我家里来吧。”
“嗯……要是在家里聚会的话,还是去我家里比较好。毕竟相对来说我家的位置离学校近一点,这样大家来回往返会方便许多。”觉得他主意不错,南雅点头认可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都听你的。”
白祎面带微笑刚把话说完,便留意到南雅嘴里轻呼出白气。而她那裸露在衣服外面十指纤纤光滑洁白的小手,还正拿着方才从超市里买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