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战争炮灰
收拾完城墙上的尸体，晚饭也送来了。卓非等新兵吃过晚饭休息一会之后，被几个从七品武骑尉带着一些老兵集中到校场。不一会，不但卓非北门上午剩余下来的新兵被集合，连其他各门今日剩余下来的新兵亦很快赶到。
场中官职最大的是一个正七品云骑尉弗朗斯。弗朗斯看新兵已经集中完毕，兴奋得笑容满面。都督大人刚刚升了他的官，能不兴奋？以后这四千新兵就归他管辖了。虽然这四千新兵铠甲武器乱七八糟，训练无素，可毕竟数量不少，看到就觉得壮观了！最重要的是能得到都督大人另眼相看，只要以后不出什么状况，想必前途无量啊！不过倒是奇怪，以前都督也不怎么重视他的嘛！
弗朗斯不再去想那些，兴致勃勃的走上台，大声道：“静一静！静一静……”可惜他没有名虎的大嗓门，场下很多人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还是乱糟糟一片。弗朗斯发怒了：“给我安静！”他狠狠的敲了一下牛皮大鼓。这才终于让所有人注视过来。
被手下注视的感觉，真爽！弗朗斯满脸陶醉，咳嗽两下，得意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被编入冰州本地厢军，我弗朗斯手下！”说着，他自己鼓掌起来。在他旁边几个手下连忙也鼓起掌来。在老兵们的带头下，吃过苦头的新兵那敢不照做？掌声稀稀拉拉的响着。
弗朗斯满意的点头道：“所有新兵四千一百八十三人，分为三军，每军一千四百人。第一军都指挥使为罗乡，恩，我这个老朋友！”他拍拍旁边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惊喜道：“是！多谢弗朗斯大人！”弗朗斯得意极了：“好好跟着我干！第二军指挥使……”
对于军队编制，卓非读了那么多史书，远比这时代的一般百姓、士兵更清楚。卫国军事体制主要分为中央直属的禁军和地方厢军。准确点说，禁军就是正规军，厢军只能算是民兵。
禁军主要任务是卫皇宫、守京师、备征战和屯戍边郡、要地。其编制为厢、军、营、都4级。厢军主要任务是筑城、制作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以及官员的侍卫、迎送等。其编制为军、营、都3级。厢辖10军，军辖 5营，营辖5都。每都100人。
而军队的部署近半守于京畿，一半戊诸州、郡。京城与诸州郡兵力亦大致平衡，以便内外相制。同时实行“更戊法”，畿辅与诸州禁军定期更换驻地，以使兵不识将，将无专兵。有识之士都知道如此编制，无疑会让军队战斗力大大下降。
当然朝廷也不是不知道，却不得不那么做。因为三百多年前那次以藩镇势力独立为主要原因，造成帝国分裂的事情，早已让朝廷成为惊弓之鸟。
不一会，弗朗斯把名单读完。奇怪的是卓非竟然也封了第一军的一个都头小官？虽然卓非是挺高兴的，最少当官的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吧？不过他仍然觉得这名单根本就是乱来。他不认为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什么出采的地方，反倒可以称为烂！在军队中，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很严谨的吗？如此乱来却是为何？卓非很疑惑……
不一会，一个传令兵匆匆上台对弗朗斯道：“都督大人说让这些新兵多休息休息。还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弗朗斯虽然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过既然是都督的命令，也只好服从，让所有人回营地休息。
到了营地，很多下午还在战斗的新兵困倦得马上睡着了。就算精神还不错的，也大多连脑袋都埋在老旧的被子里，企图将恐惧阻挡在外。
卓非是早上守城的一批，休息了一下午精神还算不错，所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根本无法入睡。不但是因为这个战死老兵留下的兵房里条件简陋，一个大通铺就排排睡了几十人，各种脚丫子味、汗臭、打鼾声都有。而且知道明天还要上战场，那无形的压力实在太大！
揉了一下脸，卓非只觉得手好像摸到了一层纸皮似的，脸都没感觉。这才想起自己象许多人一样，战斗中溅了满脸血根本还没洗过，所以结了厚厚一层“面膜”。对于卓非这个现代人来说，这是很难容忍的。又忍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出房门外找水洗澡。
这北门新兵集中的兵房约有十几间宿舍，隔壁是老兵的兵房。临时安排下来的，卓非那熟悉环境？新兵营地里转了一圈，却没发现洗澡房在那里。忽然他们旁边一个老兵兵营传来阵阵异响吸引了卓非。那么晚了，是什么声音？好奇心起，卓非悄悄的靠近了木栅栏，一墙之隔的那边正是老兵兵营。
蹲在一堆破烂木头旁边，从栅栏粗大的空隙望去。只见隔壁兵营许多老兵正在佩上盔甲整理着装。一些士兵还给坐骑戴上了笼头以免马匹发出叫声。那些老兵腰里都别着装干粮的布袋和装水的皮袋。
这副景象让卓非疑惑起来：他们是在做什么？难道他们今晚要偷袭城外敌军？不过很奇怪？偷袭何必要带上干粮和食水？而且他们的水袋怎么都带了那么多？三个水袋还算少的了，有的竟然带了四、五个！
卓非正在自言自语，忽然几个离他比较近，看起来像是小头领的交谈起来：“老六，带那么多干粮不重吗！够一顿的就可以了。我们是骑兵，只要追上他们还怕没吃的？”“辰沙，你娘的咧。名大人吩咐每人最少要带上三袋火油。”“那么多粮食，烧了多可惜啊……”“妈的，你饿死鬼投胎啊。反正带不走，不烧了难道留给敌军？”
他们谈话的内容让卓非迷糊了。追上他们不怕没吃的？追谁？如果是敌军，追上又怎么有吃的？况且看今天城外敌军的架势，不可能逃跑吧？还有什么火油烧粮食？不烧留给敌军，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一会，卓非忽然脸色一阵惨白。通过那些军士的对话，他得出一个结论。军队要弃城而逃了！可新兵营里里怎么会没有任何消息？就算没有任何马匹装备提供，最少也该吱个声吧！
才想到这里，卓非马上狠狠的暗骂了自己一句：笨蛋！我们这些所谓‘新兵’，根本就是垫底的炮灰！他们怎么会有空来管新兵？而且他们要弃城，正巴不得有人替他们阻挡一阵子呢！今天随意分配新兵的军官，不正说明他们想让新兵们拖一下敌人？也怪不得傍晚分配军职时连自己都可以当个都头了！他们对新兵根本就毫不重视，只是把他们当炮灰！
“谁！”一个交谈中的老兵忽然警觉的望向卓非躲藏的地方。卓非大惊，连忙伏下脑袋。其他几军士也看了过去，发现没有人，疑道：“你看到什么？”“刚才好像……看到眼睛的反光。”“你小子疑神疑鬼什么，那些连厢军都不如的农民第一天上战场，恐怕现在只想快点睡着好梦见娘亲呢。嘿嘿，那会来看我们这里。”“不对……总觉得好像有人似的……”“好啊，那你去看看有没有吧……”
听到这里，卓非大惊。如果那人真的过来，他根本无法在隐蔽的情况下离开！还好，那人骂了一句：“娘的，要过去还得绕那么远，算了……”“哈哈……”
过了三、四分钟，谈话的都离开了，卓非才紧张的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过去，那边所有人都在紧张准备着。看没有人发现，卓非连忙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匍匐前进。离开他们的视线，才猫着身子站起来。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卓非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当口。如果禁军撤退，上安立即成为空城一座。就凭这些守了半天城池的四千平民，对于城外七八万敌军来说，无异于狼群面前的羔羊！此时卓非还不知道，这次新兵们可是连城池都没得守，反而要出城去“偷袭”敌军……
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只有跟这些禁军一起撤退。啊，也不很安全。围三缺一的战术本来就是逼敌人逃跑的，太阳帝国必然不会放过追击的机会！凭自己“柔弱”的身体，能不能走到目的地还是未知数。况且两条腿怎么可能跑的过四条腿？
那么说来只有找到一匹马或者巨鹿了。最好是巨鹿，速度比马快多了，只是跑起来没那么稳当而已。可这种时候，去那里弄到巨鹿？老兵那里？开玩笑……算了，还是见步行步吧。只要能出城还怕找不到一处荒山野岭躲一阵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