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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往事知多少

星期一下午,放过学安静下来的校园,某个小学教室内,上演着一起说来有些可笑,却性质恶劣的勒索事件。

“你,明天2块。”

“你明天5毛吧。”

“什么,你不给?”砰砰作响的拳头声,课桌之间的撞击声电石火光间剧烈地响起,刺激着齐星辰的耳膜,她浑身发抖,心脏以极快的速率跳着,到她了!

“你,1块。”她猛地抬头,不……不是……5……5毛嘛,她千辛万苦省下了5毛钱,本以为可以换来以后至少一个星期的好日子,可突然涨到1块。“那个不识相的钱就由你出了。”那人笑着,虽是个8岁左右的孩子,可眼神里闪着比大人还要精明的光,原本该稚嫩的面容却也透着猥琐的气息。齐星辰想说没有,可余光瞄到那个刚刚说没有的女孩,星子般的拳头落在她的脸上,身上,那小女孩左右躲闪,却不断被人拉扯,这一幕让她咬紧了嘴唇,只能低头默认。看她同意了,几个人放她回家,齐星辰抓起自己的书包走出了教室,逃也似地飞奔出已无几个人的空荡的校园!

回到外婆家,天已黑了。齐星辰摸进里屋,暗暗的煤油灯下,外婆幽幽冷冷地说道:“咋才回。”她杵在原地,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好在院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婶子,外婆站了起来,那人已经走了进来,“那天借你家买豆腐的钱,放在这了哈。”说着那人把两元钱放在身侧的桌子上。外婆跟人寒暄了几句,顺手将钱放进抽屉,便把人送了出去。外婆再进来的时候便催促齐星辰赶紧吃完饭睡觉,她答应着,目光却总是若有若无向那抽屉方向望去。煤油灯灭了,屋里一片漆黑,齐星辰躺在床上,翻来翻去,那两块硬币一直在她脑海中,不知道外婆有没有收起来。如果她可以拿走了其中一枚,那么明天肯定不用挨打了,不,是一个星期都不用挨打了!她想着,紧绷的心微微松弛下来,是呀,她只要拿走其中一个,外婆兴许不会发现的,不会发现的……

雾蒙蒙的清晨,行人很少,偶尔传来几阵鸡叫。乡间小道上,啪啪啪啪,打破寂静大雾的急促的跑步声弱了下来,不知何故换上了小心翼翼的走路调子。可怕什么,来什么,有一伙人在她身后大声喊着,“鸡毛,站住!”是那帮一贯喜欢在上学路上勒索,欺负人的高年级男孩,来不及思考什么,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赶紧跑!“还想跑,大家快追!”高年级的男生力气大,跑起路来蹬蹬蹬地响,那可怕的催命般的跑步声就要追上自己了,齐星辰极度惊慌,眼里含着泪,身上那股拼命奔跑的力气因为恐惧软了下来,她脚一滑摔进了路边干涸的水沟里,摔了一身的枯树叶,头上也插着几片叶子,大家哈哈大笑,“你这一头鸡毛越发像了。”许是这般模样惹得他们发觉了另一种整人的趣味,他们没向齐星辰要钱,只命令她顶着这插满树叶的头发去上学,一股屈辱涌上心头,可她仍不敢拒绝,她含着泪照做了,到了校园被笑话了够,那群高年级男生离开了,她才赶紧把那树叶摘掉,慢吞吞走进那间地狱般的教室!

教室的角落,昨天被点名的人被叫到后面,一个个交钱。一个小胖子有些不情愿地递过去一张面额二块钱的纸币,眼角红红的,走开的时候气得差点撞到了齐星辰。下一个女孩挡在齐星辰的前面,她没有要到钱,那伙人本来笑眯眯的脸突然发怒了,骂着脏话,恶狠狠地几个巴掌扇过去,毫不留情。在收拾那小女孩的期间,另一个小霸王已经拿走了齐星辰的一元钱,还笑嘻嘻地说,表现得不错,他得意得来回摸着这一元钱,心里谋算着,既然这个齐星辰这么痛快的给了钱,明天找个借口再让她交,可怜的齐星辰根本不知道明天自己又要遭受厄运。她回到座位,可那个没交钱的女生,此刻却被他们逼着下跪。齐星辰坐的位置比较靠后,那个霸王此时就坐在齐星辰的后面。他说,“你现在给我跪下,那钱就算了!”跪下,跪下,几个看戏的学生围在那里,之前可从没见人下跪啊,大家的脸上闪着新奇的神色!很快的,没有犹豫的,那个女孩迅速地跪下,然后站了起来,她可以回座位了。齐星辰在那女孩转身的瞬间,瞥见她的两行泪突然地掉了下来,这深深地刻在齐星辰的脑海里!她的心里有难言的耻辱与悲愤!可她是个弱小无力的孩子,她只能任人欺负!他们收了钱,让刚才的小胖子去给他们买零食去。中午快放学的时候,小胖子的爸爸来了一趟,后来那小胖子得意地告诉齐星辰自己再也不用交钱了,他们不敢再欺负自己了。有爸爸撑腰真好!可齐星辰也没有爸爸!

齐星辰快到外婆家时,突然看到昨天来的妇人走了出来,嘴里念着:“我明明给了两块钱,这婶子真是越老眼越花了。”齐星辰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隔着窗户,她隐隐约约听到外婆说,铁定是星辰那丫头!刚要回家的脚步立马调转,齐星辰无处可躲,只能躲在与领居家相隔的墙缝里。清早那一幕瞬间飞入脑子里,她在桌子边走了无数次,最后,一点一点无声地拉开那抽屉,黑暗里,她伸出了小手,她摸到了那冰凉的圆圈,那时她是害怕的又带着侥幸的,可这么快被发现了!外婆生气的冷漠的脸似乎就在眼前,她蜷缩在狭窄的墙缝里,害怕被发现,又想被发现,因为只有被发现了事情才能结束,虽然她只有8岁,但也已懂得自己无论怎么躲从来也躲不掉那些厄运。果然,她被揪了出来骂的狗血喷头,她的可怜表情落在外婆眼里更是厌烦,便又结结实实揍了她一顿。唉,躲过了学校的那顿打,却躲不过家里人的打!哭完一场连饭都没得吃,还不如不回来,齐星辰用力地踢着脚边的石子,踢出了一块铁片,她弯腰捡了起来放进口袋,想着攒点破烂可以换点钱去应付那帮恶霸,她一路仔细地找着,边找边想,再也不回去外婆那里,她今天就要回去找妈妈。有了这个念头,才有了些许勇气再回到学校去。心惊胆战过了下午,一节课没听进去,好在没人找她麻烦,放了学,齐星辰便飞似的跑不见了!

当她欢天喜地回了那间茅草屋时,黑黢黢的屋里没人,齐星辰的热情一瞬间被浇灭,妈妈和弟弟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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