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简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闫寒冷笑。
“阿婵，我想和你做个交易。”陆简忽然说。
云暮婵点头：“好。”
陆简看着闫寒，同样面无表情：“我希望，与他自今日起，两相忘，不复见，永世不再想起。”
那厢闫寒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冷笑：“好啊。”
云暮婵却抿了抿唇：“那么代价，就用你的万年神力作为交换吧。”
陆简没有任何意见，签下了契约。
云暮婵取出了两杯酒：”此为忘情，我亲手下的咒术，没有解除的方法。“
陆简率先接过云暮婵左手上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随后头也不回，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云暮婵抬手，将右手中的酒递到了闫寒面前：”这是你的。“
闫寒没有接，只是笑：“不必了。”
云暮婵皱眉：“忘记吧。”
“再不堪回首的过去……”闫寒抬头望着天空，“那也是过去啊。”
云暮婵垂眸，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紧了紧：“你……”
“果然，最后还是输给了我们自己。”闫寒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
他从不惧世俗。
他甚至设想过无数次，自己回山上要怎样说服师父师娘，让他们接受自己断袖的事实。
可是，原来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他的交易，我已经收取了代价。”云暮婵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公式化的笑容，“总归要完成吧。”
既然不堪，那就不要记得了，对谁都好。
闫寒叹气：“女帝就非要让我说，我放不下吗？”
初遇那一年，他十七岁，刚刚从山上下来。
而陆简，是他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
那个人啊，真的是太惊艳了。
只是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剑轻寒的少年。
而对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翩若惊鸿的男人。
他们终究还是只能错过。
“我大概，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爱上别人了。”闫寒叹息。
虽然如此。
但他也没有办法，再去爱陆简了。
至今他都记得，陆简封印他时，那种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的感觉。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很想笑。
真是。
太可笑了。
没有什么想哭的感觉，也没有话本子里说的那种心脏缺了一块的感觉。
只是绝顶的荒谬与疲惫。
他一直都期待着这个人回来。
然后他把一切都告诉对方。
天道的使命太沉重了。
他早已习惯了陆简的陪伴。
他知道陆简的身份，满心以为对方定然能够理解。
哪知道对方连说出真相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多么荒谬。
这就是。
所谓的喜欢吗？
闫寒觉得，如果两人的位置调换，他恐怕情愿与陆简一起坠入深渊。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惜。
他知自己，却不知对方。
终究。
他们都不知对方。
所以注定了惨淡收场。
“我要回去了。”闫寒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惨笑一声，“忘了，我现在怕是没有归处了。”
万年转瞬即逝，如今的他，哪里还能“回去”。
“罢了。”他拱手，“在下告辞。”
云暮婵没有挽留，也没有强行让闫寒忘记。
“明明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却还是不愿意忘记，无法原谅，却也无法舍弃。”洛水似乎有些伤怀，“是不是很傻？”
云暮婵不在意地收回手：“也还好，反正傻的又不是一个人。”
爱情这种事情啊。
一个以为不会走。
一个以为会挽留。
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住。
“白赚了一个交易啊。”云暮婵低语。
【我不想忘记，给我一杯白水就好，但是他，让他忘记吧，到底是我不够深爱。】
真是懦弱得可笑。
陆简这个人，什么都好，只是不会强求。
有时候。
强求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洛水一愣：“婵婵你不提醒他们吗？”
芸香摇头：“交易没有完成，代价自然不会收取。”
换而言之。
闫寒不知陆简没忘。
但是陆简定然是知道闫寒没有忘记的。
这件事情，原本症结也是在陆简身上。
有些人，或许就是不适合在一起吧。
在陆简的心中，天下苍生，和他的使命，或许真的比闫寒重要了太多。
不做出改变的话，那么他们恐怕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不过云暮婵一个连自己都管不好的人，也没有办法替别人解心结。
“好了，我也要离开这里了。”云暮婵有些疲倦地按揉着眉心。
天道鞠了一躬：“是，恭送女帝。”
“这里的后续处理交给你了。”
云暮婵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离开了1652世界。
她最不耐烦处理那些有的没的。
所以自然不会久留。
“那么下一个世界。”云暮婵这一次没掷骰子，而是问洛水，“你是二月二龙抬头那一日出生的，对吧。”
洛水点头。
不知道云暮婵是什么意思。
明明每年都会陪她过生辰的。
“那我们就去22号世界吧。”云暮婵愉快地拍板决定。
洛水：……
原来这人的选择竟然这么草率的吗？
不过。
还真的就是记忆中的模样呢。
洛水眼中自重生后，第一次流露出笑意：“真好。”
云暮婵回头看她。
她直摇头：“没什么。”
只是觉得，虽然身份变了，可是云暮婵还是云暮婵。
虽然陌生，但却也熟悉。
这样真的很好。
虽然在爱情上不顺，但是至少还有这么个朋友在。
虽然她现在要为对方工作就是了。
22号世界，是一个很普通的科技位面。
正处于信息科技时代。
云暮婵和洛水换了一身这个世界的衣服。
因着是夏天，着装暴露了些。
洛水有些不自在。
但是或许是因为重生了一次，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只是心中不适罢了。
云暮婵倒不觉得有什么。
总归是要习惯的。
万千世界，每一个世界的风土人情都不相同，既已入世，自然是要好好体会一下的。
“人间山河，满目星海，或许人间的吸引力就在于此吧。”云暮婵伸手接住了一枚花瓣，低声浅叹。
她记得曾经看到过一句话。
“我将你归还于人海。”
这句话其实并不浪漫。
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