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试炼，一辈子都不想再来。”霜慕抹了抹汗，筋疲力尽地躺在草地上。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以后会后悔的还是你。”身边，龙昊半死不活地喘了口粗气。
“以前我没得选，但这次，我想做个助人为乐的好人。”霜慕笑了笑。
杀龙昊？
正式弟子死在了新人试炼里，门派绝对会大力调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龙昊的底细暴露，根本不用他动手。等回到通天派，有的是人蠢蠢欲动。
不远处的山村，纯金的雕像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清晨，野鸟啼鸣。
“事情就是这样。”霜慕坐在板凳上说道。
“你……你是说，都是假的？”老人拿着茶杯的手，在不停颤抖。
看得出来，霜慕带回的消息，对他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确实如此。”龙昊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不，不不不，你们在骗我！神会保佑我保佑我们。你们两个亵渎神灵的蝼蚁，我要祷告，让你们付出代价！”
老人面容狰狞，他径直跪在地上，不停向着西边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看起来，他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不，被骗的是你们。”
龙昊猛地拽起恍惚的老人，语气带着讽刺：“作孽之人，迟早遭到报应。怎么样，信仰崩塌的感觉？”
“闭嘴！小畜生，你给我闭嘴！”老人无力地挣扎起来，甚至冲着龙昊吐痰。
龙昊大概没想到，自己这个高高在上的仙师，会被一个凡人蝼蚁冒犯。一时不察，浓痰沾在了脸上。
“我干你祖宗……”龙昊差点把隔夜的辟谷丹吐出来，抬手就要拍死老人。
“他是委托人，你疯了？”霜慕及时拉住了。
“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朝我吐痰。”龙昊脸色铁青，不停干呕。
“新人试炼出了岔子，后果还用我说么？”霜慕警告道。
“用你多嘴？”龙昊甩开他的手，冷哼道。
“好心当成驴肝肺。”霜慕剑眉微蹙。
“你说什么，杂役废物？”龙昊嘴角一勾。
刚平静下来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霜慕眼眸虚眯，他紧紧攥住拳头。
这段时间，他忍着龙昊这个蠢货够久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嘶。
卍字符发出外人难以捕捉的嘶鸣。
霜慕惊醒。
他揉了揉眉心，压下心里的怒火，看向龙昊：“我不跟你多说，你好自为之。”
说罢，便往门外走去。
“怂了么，双亲暴毙的小废物？”龙昊的嘲讽声，从背后响起。
嗒。
“你，说什么？”
霜慕猛地停下脚步，回眸的目光，冰冷至极。
“你怎么这么贱呢？还让我重复一遍？既然如此，小废物你听清楚。”
龙昊露出好笑的表情，一字一句道：“你，是双亲暴毙的、小、废物！”
霜慕舔了舔嘴唇，长衣猎猎作响，他的一双星眸，染上了暴戾之色：“本来想留你一条狗命，如今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了。”
“杂役废物，你说什么？”龙昊侧过耳朵，嘲讽出声。
“谁？”霜慕突然转头，厉喝道。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西边的窗棂，和跪在地上一脸麻木的老人。
“怎么，你怕了？”龙昊挑衅道。
霜慕强压下汹涌的暴戾，思索起来。
他刚才确实感受到了充满恶意的注视，但转过身，却没了踪影。
“应该没跑远。”霜慕夺门而出，向西边追去。
很快，他追到了一处悬崖前。
这里没有其他人，灵台境三层修为爆发，神念如同涟漪般无形间扩散开来。
没有。
附近没有生人的气息。
严格来说，除了他，根本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难道对方实力远超我？”霜慕心绪不宁。
一个看似简单的新人试炼，却接连不断出问题。
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亦或是纯粹的巧合？
霜慕怀着无数疑问，再次回到了老人的茅草屋。
龙昊正在削苹果，看到霜慕之后，脸上立马多了充满杀机的笑容。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霜慕默念冰心诀，无视了他的挑衅，直接走到了老人身边：“老先生，这个村子最近有没有外人来过？”
“只有你们。”老人想了想。
“再想想。”霜慕紧紧盯着他。
“没有。”老人沉默少顷，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坦然。
看得出，没有撒谎。
没有外人来过？
霜慕坐回方桌边，指尖轻轻扣着桌面，沉思起来。
那刚才的注视，是什么？
他的错觉不成。
“小废物，别敲桌子了。”龙昊蹭的站起来。
“我敲桌子碍你什么事了？”霜慕不满道。
“老子让你别敲就别敲，哪来这么多废话？”龙昊直接把刀子甩向了霜慕。
“龙昊，你别没事找事！”霜慕险之又险地躲避过刀子，脸上却多了一道血痕。
“我找事？捏死一只蚂蚁算什么找事？”
龙昊走近霜慕，拍了拍他的脸庞：“不服来弄死我。”
“你别逼我。”霜慕双手微动。
聒噪。
龙昊这个聒噪的废物，实在不行就弄死，反正其他人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那道充满恶意的注视，再次出现。
霜慕猛地望去，依旧只有空空如也的窗棂，以及低头沉默的老人。
“是谁，到底是谁？为何总觉得哪里漏掉了。”霜慕重新坐回木凳上。
啪。
龙昊的巴掌带风抽来。
霜慕一不留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砰。
方桌发出哀鸣，直接散架。
霜慕收起手掌，冷冷看着龙昊：“自己抽自己耳光，别逼我动手。”
啪！
龙昊又甩了他一个耳光，嚣张到了极点：“哎哟，我好怕怕哟，来，打我，来打死我。”
霜慕再好的脾气，也被他彻底惹怒了。
“好，这是你自找的，你这个灵台境二层的废物，你配在我面前大放阙词？就你还正式弟子，灵台境二层的蝼蚁，可笑至极！”
霜慕怒极反笑。
“灵台境二层的蝼蚁……有意思，那就让你感受一下我这灵台境二层的气息。”龙昊冷声笑了笑。
“拭目以待。”霜慕心神紧绷。
他不同于龙昊。
既然做了决定要除之后快，就必须一击必杀。
一会儿龙昊气息爆发的刹那，他的防御最低，就那个时候动手。
霜慕垂落的双手一抖，两把匕首露出了刀尖。
“怎么回事？”龙昊看着手，眉头紧皱。
他的灵力，似乎运转不起来。
“怂了？你的气息呢？”霜慕伺机待发，还不忘嘲讽。
“我的灵力没法运转。”龙昊露出不解之色。
“什么？”霜慕眉心一跳，他赶紧调动灵力，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也一样！
“中招了！谁干的？刚才的恶意注视？不可能，他怎么做到的？不是他，还能是谁？难不成是老人？”
霜慕强作镇定，额头冷汗直冒。
灵力是修士的依仗，没了灵力，修士和凡人有什么区别。
“喂，老东西你关门干什么？”龙昊突然低吼起来。
“送你们上路。”老人默不作声地关上门，拉住了门后的绳索，笑容充满恶意。
“是你？”霜慕蓦然脸色一变。
那两次恶意的注视，原来都是这个老人！
难怪，难怪怎么追都追不到。
因为……他就在眼前。
该死，疏忽大意了！
霜慕暗怒。
他居然被一个老人给耍了。
不过，知道是老人捣鬼，他也安心不少。
就算没有灵力，对付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下去罢。”这时，老人拉下绳索。
茅草屋内，响起咔嚓咔嚓的机关声。
地板突然裂开。
霜慕和龙昊，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掉入了地下密室。
砰。
很快，地板合住。
显然，老人知道即使没了灵力，他也打不过霜慕二人。
“只要你们死掉，神依旧是神！”老人近乎癫狂的声音，从上边传来。
“原来如此。”霜慕冷色满面。
老人已经入魔，他觉得知道真相的霜慕二人死掉，虚假的就是真实的。
而真正的真相，将无人得知。
霜慕二人的暴躁易怒，也是拜他所赐。
老人知道普通毒药，对修士无用，所以换了方式。
不一定要毒死，让二人自相残杀也可以。
药估计就放在了丹炉中。
失策了。
霜慕锤了锤坚如磐石的密室墙壁。
让人暴躁的药草，让人气血凝滞的药草，他居然败给了两种平平无奇的药草。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哪怕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就算没有灵力，老子照样能弄死你这个蠢货。”龙昊叫嚣起来。
霜慕勉强保持着清醒，而龙昊已经彻底失去理智。
这种心志，就算任由他成长下去，也难逃死劫。
霜慕叹了叹气，轻松躲开龙昊的拳头，抬手左右开弓，给了他两巴掌，“这是还你的。”
“啊！你这个废物，居然敢打我！”龙昊嗷的一声，再次朝霜慕扑了过来。
霜慕轻嗤一声，一脚踹得他晕死过去。
没有灵力，还敢跟他动手，纯属讨打。
“嗯？这是……”霜慕目光一凝。
他蹲下身子，从龙昊怀里拿出了一枚陈旧的玉符。
“小挪移符！”霜慕大惊失色。
小挪移符属于一次性消耗品，可以扭曲空间进行挪移，是逃跑利器。
哪怕是种子弟子，也没几个有小挪移符。
龙昊怎么会有？
“管他呢。”霜慕来不及思考太多，提起龙昊的衣领，将小挪移符捏碎。
地下密室全封闭，再待下去迟早窒息而死。
在捏碎小挪移符的瞬间，山村外的草地上，霜慕二人蓦地出现。
“呼。”霜慕一把甩开龙昊，感受到远离老人的房子后，灵力逐渐恢复运转，顿时松了口气。
“霜慕，你怎么出现的？”突然，外门少年的声音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