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云起告诫不可将宋茵茵之死传扬出去,但还是很快就传遍了汝北的大街小巷,在汝北城没有秘密可以过夜,进而这件事情传入了王宫,于是李廷牧下旨让摄政王云起查明此案。
而宋德言在此案未查明之前,为了方便云起随时询问,也就在王府住了下来。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景年端着一碗参汤在云起书房外踌躇不前,他会不会怪自己私自让宋茵茵入府,才招惹上这样棘手的事情,无凭无据,甚至连半点线索都没有,而她又被千夫所指。
景年十分心虚,所以还特意找无双弄了一碗参汤。
“进来,外面冷。”云起早就看见了景年,她还穿着百日里的白裘斗篷,帽子尖尖的竖起来,在他门外走来走去,一会踮起脚尖看看他在干什么,一会又走远。
“云起,都是我不好。”景年小心翼翼的将那碗汤端到了他旁边,看到他翻阅的是宋德言的族谱。
“傻瓜。”云起端起那碗汤尝了尝,味道有些浓了。又拿起笔来圈起了一个名字给景年看,那族谱上写着宋德言名下有三男一女,唯一的女儿乃是张氏嫡出的女儿,叫做宋玲珑,族谱上根本就没有宋茵茵的姓名。
“指不定是因为宋茵茵的生母不得宠就没能上族谱呢?”看出来云起的意思,景年也仔细想了一下,在他们南禹子女无嫡庶之分,都会上族谱的,可是如果生母实在是不受宠,那么父亲不愿意承认她的子女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宋老头那个样子,对宋茵茵实在是宝贝的紧,他连我都敢推。”想到这景年就又纳闷了,这个宋德言实在是古怪的很。按理说她是南禹长公主,他出言不逊也就算了,还众目睽睽之下推了她,当时只以为宋德言是痛失爱女,情有可原,如今看来,宋德言竟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他竟敢推你,伤到哪?我看看。”云起将景年转了几圈,确定她无甚大碍后方才将她停住。“唉呀,我没事,推一下也没什么,我们还是快些搞清楚宋茵茵的死因,要不然还要连累你也要陪我一起被流言蜚语所千夫所指了。”景年重新拿起那本泛黄的族谱,翻阅了几页后,什么也没看出来。
“《诗经》中有句诗叫“瑾璟玲珑瑛瑶琼,萱草茵茵芮葱茏”,宋茵茵与宋玲珑同出一诗,足以可见宋德言对宋茵茵是真的疼爱。”宋茵茵的死实在是蹊跷,那一把剪刀像是自裁,不像是他杀,可是说自裁谁会相信?
“其实,宋茵茵并不想嫁入王府。”景年和云起复述了一遍宋茵茵和她说过的话,越是琢磨越是奇怪,也许昨日她多听宋茵茵一些实情,今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玲珑二字皆是玉字旁,寓意珍如美玉,而茵茵二字……”
“命如草芥,生如蜉蝣!”哪有人给女儿起这样的名字的,这个宋德言顶着御史大夫的官称,做的是监察百官的职责,却看来连叶听尘这个武将也比不上。
云起和景年又重新回到了那间房间,血腥味仍浓郁的未曾散去,宋茵茵的尸身仍旧如百日一般的十分安详的躺着,如果不是看到那把锋利的金剪刀,景年几乎都觉着宋茵茵只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宋茵茵带来的包裹,我认得。”景年探身过去宋茵茵的身侧,那旁边那个绣着合欢花的包袱,正是景年昨日在她身上看到的那个。
“唯念和安……”那包裹里装的竟然都是一些来往的书信,每封信的开头结尾都只是一句话:唯念和安。这个和安是什么人?
“流光。”一直恭候在外的流光走了进来,接过云起手中的信,便知道自己和兰浆这几日是闲不住了。
“难不成是宋茵茵的情郎给她写的?”景年在房内寻了一方丝帕,走到宋茵茵身旁将她的脸盖上。宋茵茵其实也算是个美人,只不过比不上那些个浓妆艳抹的雍容,但是也是清丽可人,红颜可真是薄命。
“另外,吩咐仵作,立刻登门验尸。”云起见景年一脸惋惜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夜已深,云起却越发觉着精神焕发。
景年看着流光狐疑的瞥了自己一眼,她就偷偷朝他做了个鬼脸。流光被吓的不轻,心里还想着什么时候王爷同王妃这么要好了,竟然好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今日之事,我替白锦时向你赔个不是,日后虽然此事终将会被澄清,可是终究流言会被传出,实在是有损王妃清誉。”景年听到云起这话一怔,虽然早就知道白锦时与云起关系匪浅,但是见云起迟迟未迎娶白锦时进门,又让府中皆称为白锦时白姑娘,但是如今云起替白锦时赔不是,想来确实是对她青眼有加啊。
“放心好啦,我自是不会多与白姑娘计较的,只是……”只是本公主实在是对你和白锦时的关系好奇的要紧啊,更何况这白锦时看起来就是行事不过大脑,心中也并无很深的城府,那么她究竟是哪一点值得云起这么相护。
“只是如何?”云起挑眉,凤眼微漾,好不风情。
“不如何。妾身先歇息了,王爷也歇下吧,明日可是极费精力的一天啊。”景年拔腿就走,却被云起长臂一伸便截住了,“既是夫妻,哪有你先我后的道理,夫妻本就应该是同寝同眠的吗?”景年转过身,一眼苦笑的看着他。
此时此夜难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