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尧从丹鼎阁之中出来,不禁暗暗思索:“眼下却是要寻一些趁手的法宝,不然与人争斗动不动就近身拿巴掌拍人,风险的确是有些大,况且没有法宝浑身法力也施展不开。”
“再有些日子便是外出清理魔穴,眼下还是要择一些法术护身,如今我有《太乙金丹秘旨》就足够我修炼到元婴,只需再寻一两术法即可。”
张尧看着头顶的三个大字“藏锋阁”笔力浑厚,入木三分,又仿佛藏锋在鞘,隐而不发。
暗暗点了点头,张尧踏步进入其中。
只见大厅之中同样只有数名弟子在个自忙活。
这时,一执事弟子见有人进来,连忙迎上前去,说到:“这位师兄可是来此兑换法宝?我藏锋阁任意一件法器最高需一百功德,灵器一件最高五百功德,且一概不收取除功德以外的任何丹药灵石,不知师兄是要兑换何种法宝?”
法宝一途,从低到高分为法器,灵气,宝器。法器可灌注灵机,操纵与人对敌;灵器则是诞生一丝真灵,品质远胜法器,且操纵起来更为得心应手;宝器则是有自主意识,可自主修炼,甚至可化为人身。至于宝器之上是否还有更高品阶的法宝,张尧却是不得而知。
藏锋阁中只能兑换法器与灵器,灵器之上的宝器则是诞生了先天真灵,可遇不可求。
张尧扫了一眼四周,从袖中取出真传玉碟,说到:“贫道非是兑换法宝,而是前来寻取真传弟子的赏赐。”
那弟子一愣,似是不能确定张尧所说的是真是假,脑内思索半天才想起三年前似乎正是有真传弟子入门,当下不敢怠慢,并未接过玉牌,连忙躬身说到:“师叔祖大驾光临,弟子有失远迎,只是……”
见张尧探究的目光望了过来,那弟子连忙说:“只是我家掌阁方才被灵机阁周掌阁寻去喝茶,恐怕是不能亲自招待师叔祖。”
那弟子方才说完,见张尧面无表情,连忙说到:“不过掌阁出行前特意嘱咐弟子要照顾好家门,若是师叔祖不嫌弃,就让弟子为师叔祖效劳。”
张尧似笑非笑,世间哪有那么巧之事,当下说到:“也罢,那就你了。”
张尧并非愚钝之人,相反他同样具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看到此处若是还不明白,那就不是他张尧。
若是他所料不差,待他去到灵机阁时,那掌阁自是不在,三家之中已定两家,但是丹鼎阁的那掌阁看不出是何派系,不过当他去到守经阁,阁中掌阁必定已恭候多时。
当下他心中了然,这藏锋阁与灵机阁的背后恐怕就是有师徒与世家一脉坐镇,丹鼎阁中被张尧击毙的那名执事多半就是有人出手试探,至于那还未去的守经阁,事关门内传承,再加上真传一脉是一代掌门的嫡传弟子,自然就是自家地界。
想通了此间关系,张尧心中冷冷一笑。
“这是我藏锋阁内库之中现有的法宝,师叔祖请过目。”伺候张尧坐定,执事弟子递来一卷书册。
张尧接过书卷,目光一扫,发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书册之上记录的法宝品目繁多,但是多为中品下品灵器,法器倒是种类齐全,不过上品灵器却是一件也无。
他眼中光芒一闪而过,随即不动声色的说到:“我要看的是这上边没有的。”
那弟子一惊,看到张尧目光冷厉的盯着他,吓得一个哆嗦。
四阁平时在门中地位超然,其中的弟子执事与各脉长老多是有各种裙带关系的低辈弟子,亦或是修行无望,走门路来这些地方熬资历,捞油水,争取能够混个管事掌阁之职,顺便赚个盆满钵溢。
因此这些弟子修为都不是很高,凝气期算是顶了天。
在张尧那筑基气机的压迫下,那弟子硬着头皮说到:“师,师叔祖说笑了,弟子怎敢拿假的书册来唬您。”
张尧冷笑道:“你这小辈好不机灵!莫非你看不出来为何前脚你家掌阁出去喝茶后脚我就来了。”
那弟子被吓破了胆,此刻更是六神无主:“求师叔祖指点,求师叔祖指点!”
张尧站起来缓缓踱步,说到:“按辈分来说你家掌阁是我的师侄,断然没有师叔来了师侄躲出去喝茶的道理,你家掌阁是怕我。”
“怕,怕您?”
“不错。”张尧正色道:“我家的长辈与你们那一脉中的长辈近日有些谋算,出于一些利益问题,你家长辈欠我家一个人情。
此时正逢我这个晚辈弟子出关,我家长辈见我无趁手的法宝,就特意嘱咐,让我来此处挑选。
你家长辈自然是知晓的,你们掌阁也定是知晓的,不过此事多少有些坏了你们藏锋阁的规矩,再加上你我两脉不算多么亲近,此事自然要低调进行。
你家掌阁就是知晓我要来,怕他的不合规就之举被我落在眼中,将来反咬一口,想法去了他的职,就让你来替他做这件事,将来就算事发,他也可将你推出来顶缸。”
那弟子此刻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噗通一声跪下,拽着张尧的衣袍下摆,哀求道:“师叔祖救我,师叔祖救我!”
张尧将他扶了起来,气定神闲的说到:“此事完全在我,我若事后告发,你自然会被架去刑罚殿,受那三刀六洞之刑,我若不告发,则万事无恙。
当然,你若是悟不到这一层,执意不给的话,到最后坏了两家真人的谋算,这可怨不得贫道没有提醒过你。”
“真,真人?”那弟子颤颤巍巍的说到。
“那是自然,不然如何会让你家掌阁如临大敌,不敢于我照面?”张尧幽幽说到:“当然你若是实在信不过我,可自去与你家掌阁询问,不过你家掌阁此刻正与那周掌阁饮茶,若是走漏了风声……你便只能自裁谢罪了。”
此刻那弟子脑中一片混沌,只记得张尧所说的“真人”“谋算”“自裁”之语。
张尧继续说到:“当然你若是相信我,就打开你阁中内库,我取了东西就走,事后我保证也不会生事,待得你家掌阁回转,定会赞你心思机灵,甚得他意,赐你丹药灵石或是更高的权力也不在话下。”
那弟子面目扭曲,眉头紧皱,双目通红,似是经历了极其激烈的天人交战,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道:“师叔祖请随弟子来。”
张尧随他向内堂走去,二人左拐右拐,在一处暗道口停了下来,只见一道扶梯直通到地下,深处一片黑暗,以张尧的目力也看不清其内的事物。
二人沿着扶梯走了下去,许久,一道巨大的石门出现在二人眼前,那弟子一步上前,取出一枚玉佩,对着门上一处凹陷填了进去。
下一刻,一道道光华在巨门之上亮起,原来是门上的禁制被一道道打开。
张尧粗略一数,心思急转,单是他能够认得出的禁制就有不下五百道,而且这五百道禁制似乎隐隐连成一体,似乎构成一道更为庞大的禁制。
张尧暗暗点头,不愧是大宗大派的库府重地,单单是这上千道禁制就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
这还只是藏锋阁,更不知晓存放着宗门传承道统的守经阁之中禁制又该如何恐怖。
随即转念一想,那守经阁似乎是自家地盘。
巨门上的禁制连闪三下,轰隆一声向两边缓缓移动,这是内库之门打开了。
那弟子从墙壁上取下来一枚硕大的夜明珠,缓缓的放在门内一道毫不起眼的暗槽之中。
张尧的目光随着夜明珠的光芒缓缓向内移动。
“咔嚓!”
一声脆响从黑暗深处响起,下一刻,整个内库霞光大亮,高约百丈的库顶之上镶嵌着数百颗夜明珠,照的整个内库烟雾缭绕,如同仙境,内库底部全是玉阶金石铺就而成,一道道宝光刺人双目。
内库之中,无数法宝井然有序的陈列着,刀枪剑戟,琳琅满目;物华天宝,数不胜数。
法宝堆积成山,张尧从未见过如此情景,不禁惊的目瞪口呆。
那执事弟子亦是咽了咽口水去,强忍着移开目光,说到:“师叔祖,此处共有宝器三百余,灵器六千二百余,法器一万五千余。”
张尧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这可都是蜀山剑宗的立派之基啊!想不到在外界连见都没见过的宝器这里就有三百余件!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将这里洗劫一空然后立即远遁的强烈冲动。
张尧暗暗擦了擦手中的冷汗,径直向里边走去,那弟子连忙跟了进去。
他目光一扫,直接略过灵器和法器,向摆放在最里间的宝器走去。
执事弟子一看他如此做派,顿时一脸苦相,哀求的说到:“师叔祖,此地的宝器都是有数的,若是丢了一件,门内怪罪下来我等顶不住啊。”
张尧冷哼一声道:“你这小辈好不知轻重缓急,贫道下月初要随门中葛长老外出清理魔穴,你这宝器与其放在这里生灰,倒不如让贫道拿几件去多多救助几名同门弟子。”
说完,一甩袖袍,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
由于这些宝器俱被禁制笼罩,看了半晌,张尧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一把拉过执事弟子,说到:“你来为我介绍介绍,我下月去魔穴,为我推荐一些好的护身法宝。”
执事弟子踌躇半晌,指着一套绘着暗金色流云纹的玄色道袍,说到:“此宝名叫‘云笈元阳法袍’,穿上之后水火不侵,刀剑难伤,还有聚灵凝气的功用,只是师叔祖……”
张尧袖袍一挥,说到:“你且取出让我一观。”
执事弟子默默站在原地,毫无动静。
张尧冷哼一声,说的:“怎么?方才说的你全忘了吗?”
那执事弟子听后,一言不发,连忙上前打开禁制。
张尧灵机一抖,将那道袍凭空摄入手中,细细观看起来,其神识扫过这件道袍,突然,一道仿佛初生不久元灵从其内升起,怯生生的触了触张尧的神识,与此同时这件道袍也如同孩童看到父亲一般,抬起一只袖子围住张尧的手臂。
张尧一看,哈哈一笑就将其收入储物袋中,道了一声:“不错!”
执事弟子看到这一幕,面皮抖了一抖。
张尧看了他一眼,说到:“我再取一件宝器。”
他环视一圈,指着一方玉印,问到:“此是何物?”
“回师叔祖,此乃‘蟾印’,可大如山岳,可小如玉章,镇压妖邪。这其中封印了一只妖王金蟾的魂魄,很是不好控制。”
张尧瞪了他一眼,喝到:“还不取出?”
“是,是。”
这玉印入手细腻温凉,印玺上方卧着一头怒目金蟾,栩栩如生。
神识探入其中,只见一金蟾魂魄对着他怒目而视,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张尧笑到:“好个畜牲,倒配得上这方印玺。”
说着收入储物袋中,他还算存着理智,知道不可多取,不过就算只取两件宝器,也足矣让这藏锋阁背后的一脉肉痛不已。
是你等刁难我在先,莫怪贫道让你等难堪!
张尧再次环顾了一周,准备转身离去,突然,余光瞥见一物。
走近一看,一材质若琉璃,状若鸡卵的圆滚滚之物,躺在宝器堆中,甚是不显眼,若不是方才回头那一刻看到一缕金光闪过,此物就被漏了过去。
这卵状物质地圆润,宛若金刚琉璃,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散发出幽幽金芒。
不过这道金芒在满是金玉宝华的法宝堆中却是毫不显眼。
张尧问到:“此物为何?”
执事弟子见他回转,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又见他打上了此物的主意,当下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叔祖啊,此物万万动不得啊!这是门中洞天孙长老令我家掌阁为其嫡孙炼制的,您若是动了它,弟子便也活不成了!”
张尧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大,撇了撇嘴,暗道:“果然是世家一脉。”
他表面皱了皱眉,说到:“我不过是问问,你何故如此大的反应?像什么样子,快起来。”
执事弟子看他表情不似作伪,这才爬了起来,为张尧介绍到:“此物乃是一枚剑丸,取自九天之上虚空元海之中的金元之石,辅以地脉精粹,五行玉髓等,熬炼足足八十一年,一炉才不过出两枚。
据我家掌阁说天道有缺,成丸之时也本应该两枚剑丸相互抵冲削去些许精髓,奈何此丸突然凶气大盛,竟扛着天道法则硬生生的将另一枚剑丸中的金髓之气夺走一半,这才成就这枚无缺剑丸。”
张尧一听,顿时兴趣大增,说到:“取来看看。”
执事弟子顿时如临大敌,一边摇头,一边连连后退。
张尧神色一肃,喝到:“莫非以为贫道骗你不成!”
“师叔祖……”执事弟子浑身被冷汗浸湿。
张尧见他依然不肯,怒道:“贫道好说歹说,你这小辈怎地不明白!忍得贫道发怒,哪怕今日白来一场,也要将你毙于掌下!”
执事弟子见张尧扬起了手掌,吓得神魂俱裂,忙说:“师叔祖饶命!饶命!弟子这就打开!”
张尧见他打开了禁制,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将那枚剑丸摄入手中,只见这剑丸如同金刚琉璃一般入手温凉,剑丸之上一道道浑然天成的纹路,道韵飘渺,使人一看就仿佛心神都要浸入其中。
他神识一探入其中就感觉到一股凶狠的灵念扑来,仿佛要将自己的这一丝神识吞入腹中。
张尧哈哈一笑,赞到:“好一件杀伐宝器!”
紧接着,他的神识滚滚如滔天巨浪,涌入其中,那剑魂亦如一道神锋,不避不闪,硬生生的与张尧的神识撞在一起。
“好一道先天剑魂!”
张尧神识亦是一转,嘴角一阵冷笑:“给我镇压!”
剑魂发出嗡嗡声响,被神识具浪压的翻不来身,但是这剑魂倒是桀骜不驯,眼见敌不过张尧,竟然要引动自身的一丝真灵将自己的神智抹去。
这剑魂与剑丸同生一体,若是剑魂自污,剑丸也不复先天无缺之状,只是一颗坚硬的法器罢了。
张尧神色一冷:“在贫道面前还容不得你自毁!”
只见剑丸之中张尧的神识一阵蠕动,片刻,一耳悬黄蛇的巨人幻化而出,一股洪荒混沌之气扑面而来,那巨人正是张尧日日观想的逐日巨人!
原来这观想之法不仅能够凝炼肉身,竟然还可以磨砺神魂!神魂与肉身在一次次的观想之中愈发强大。
虽说这世间法门千千万,但是能够磨砺神魂的却是少之又少,张尧此时修为尚浅,自然无法参透这其中玄妙,但是他亦是知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此纵然此时元神修为远胜同辈,但亦不敢有丝毫露出。
不过此地只有一个凝气弟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洪荒巨人一把将剑魂捞起,狠狠地一拳抡在其上,将那剑魂震的七荤八素,接连几拳抡了上去,那剑魂如同人一般发出“呜呜”的求饶之声。
张尧一阵哑然,本准备多来几下,谁知道这剑魂不如方才那般刚硬,这才几拳就承受不住了。
想来应是这剑魂生于混沌,对那同样一身洪荒之气的巨人有归属之感罢了。
此物合该是我的!
想到此处张尧不再犹豫,直接咬破舌尖,逼出一口心脉精血,喷在那剑丸上。
精血一碰触剑丸,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瞬间那剑丸金光大放,竟然一举压过了满座宝库的宝光。
看着手中的剑丸“嗖”的一声窜起,绕着自己上下翻飞,如同小狗一般发出一阵阵撒娇之意,一阵阵清脆的剑鸣在宝库之中回荡。
张尧心中大乐,长笑一声,道:“你本该是我张尧之物!观你杀伐之气甚重,贫道从此以后就叫你‘太白’!”
‘太白’剑丸听了甚是欢喜,嗡嗡的回应着。
执事弟子在一旁看的目眦欲裂,自从张尧拿到这剑丸之时他就预感到不妙,奈何自己修为低微无法上前阻止。
见张尧说出这句话,他冲上去死死地拉着张尧的袖袍,喊到:“师叔祖!你不能走!那剑丸你不能拿!来人啊!快来人啊!”
张尧冷哼一声,喝到:“我只知道下月我要为门中清扫魔穴,此去亦是九死一生!”
说着,他一挥袖袍,将那枚‘蟾印’抛在原处,说到:“贫道说取两件就取两件!”
见他仍然拉着自己痛哭,张尧驱动太白剑丸,骈指一点,将那名弟子左臂击的粉碎。
凶厉的剑气将他整个人击的倒飞出去。
张尧见他捂着断臂之处哀嚎,从袖中飞出一瓶丹药,说到:“此次是我张尧欠你,断你一臂可免你性命之忧,待你家掌阁回来,你就说一名叫张尧的道人挟你打开内库,劫走了剑丸。
待此间事了,你来胧月洞天寻我,我助你筑就道基,为你重塑肉身,若是日后贫道修为有成,亦可将你收为关门弟子!你可满意?”
执事弟子一听,强忍着止住了哀嚎,抓起玉瓶,单手撑地向张尧说到:“弟子明白!”
张尧冷哼一声,架起剑光飞遁而去,行至门外,他袖袍一扇,几件灵器被他收入储物袋中,再定睛一看,人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句话在空中袅袅散去。
“贫道只说拿两件宝器,未说拿几件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