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管老师……”管然好像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回过了头,一支斜飞的标枪已扎在了他的面前。“老师,我爸,不,我家的汇款单寄来了,我下午就去取……”女孩子气喘吁吁,用手背擦着额头的汗。“吃过饭了没有?”他却顺口问道。
“吃、不,我不饿,真的……”女孩子的脸在朝四周张望。
已过了吃饭的时间,那家叫“惠佳”的小饭店的生意显得很冷清。
女孩的胃口很好,“老师你真的不吃?”女孩对自己的食欲感到不好意思。“我刚从食堂出来。”老师看着她笑了。
“那师母在的时候,她会不会给您做饭?”女孩的问题很可笑,可她用的这个“您”让老师有点失望。“老师,真的不好意思,借您钱那么久……”学生快要吃饱了,拿着筷子的手在犹豫着放下。
“一个月家里给你多少生活费?”老师觉得这个问题是老师应该问的。女孩抿着嘴,她对老师的这个问题有点警惕了,机敏的眼神在一下一下地躲闪……“一百——多——”她故意拖着尾音,猜测这不同数字对老师面部表情所起的作用。
“那怎么够呢”老师的脸色确实发生了变化,一百多,这只是普通学生花费的三分之一……
“我饭量很小的!”学生有点紧张了,但面前已经空了的盘子证明她显然在说谎。“我有钱。”学生着急了,慌忙在牛仔衣的口袋里摸,牛仔衣可能太紧了,她不得不费力地挺直腰抬高手臂,然而掏出来的却只有一张汇款单。“一千元整。”老师看清了。“我一会儿就去取!”学生有点着急了。
老师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这钱他不能要,但他还不能伤害她的自尊心,他在想一个解决的办法。
女孩起身了,她回头往自己坐的凳子上看了一眼。老师的眼神也落在了凳子上,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凳子。目光在抽回时却扫到了女孩像标杆一样笔直匀称的腿上……
老师抢上前去付了账,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像是女孩的男友,又觉得自己很绅士。他回过了头,很有风度地笑了一下。“钱,你不着急给我。”他想不出太好的借口。他不能说这钱我不要了,他,他只是她的老师。
出了门,可能是被夕阳的余晖晃了一下,管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刺痛。“再见!”“再见!”老师快速而坚定地离开,但他能感觉到女孩在他身后慢慢晃动的身影。
宿舍里,管然开始想女孩的样子,他后悔刚才吃饭时他的眼神太过绅士。他觉得女孩的身体像一条尖细的梭鱼,她捏筷子的手像捏着一支笔……他注意到了女孩的脖颈上有一块不洁的污记,她可能有一星期没有洗澡了。就在刚才,他的这个目光被女孩侦破了,女孩有点羞怯地将自己的衣领往上拉了拉,但头仍低着。女孩俯着身,隆起的胸部快要碰到餐台上,镶着白边的墨绿色校牌在她鼓胀胀的胸前一颤一颤地抖动着……
中午,管然没有睡着觉,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没看完的那部“成人影片”。他关上了门,蹑手蹑脚地打开了电视机,把声音放小,画面如他预想的展开了。他趴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犀利的画面像一把蓝色的刀片从他的肚腹间滑动,那种痒痒的、疼疼的,像细细的针尖滑过脚心精光的皮肤……
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了敲门声,猛地爬起,一把关掉了电视。敲门声又没有了,接着,他听到邻居开门时突然放大了的四川口音。看看表,四点了,他不知道这个时间有什么含义,或者根本就没有意义。老师坐在了床上,像是在倾听着什么,他觉得每一刻都可能有敲门声,他走过去,将门虚掩着。现在,他又开始后悔向女孩说的那句“钱不用着急还”的话……
在去食堂和回来的路上,老师一直没有见到他想见的学生。他想去教室看一下,可远远地看去,教室的灯是熄的。女生宿舍的灯全亮着,但那不是为他而亮。老师神情阴郁地回到宿舍。电视,不想看电视,他突然想到要把写字台玻璃板下面的照片取出,屋子静地出奇,大嗓门的邻居可能外出了。他将屋子细细地扫了一遍,这是妻子走后他第一次认真地打扫卫生。这时,他又听到了敲门声,这一回,他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放下笤帚,“进!”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门像是被一个东西顶开了,他预期的学生像幻影一样站立在门前。他以为这只是个幻像,所以没有任何反应。学生的胸前抱着一本书,不用看,是他讲授的那本《数控技术》。女孩的表情有着几分紧张,好像随时准备跑出去。“我去晚了,邮局关门了。”学生抱着书站在那里没动。“钱就算我借给你的吧,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还给我。”老师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嘴里嘟囔出了一句话。
“那……”学生更紧张了,表情有点不知所措。“坐吧,还有什么事?”他怕学生说没有,就此转身走掉。“我、我还有一点课没有听懂。”学生的眼神在四下寻找。“坐吧,那儿有凳子。”他赶忙加上一句,一指写字台边的那张方凳。
学生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那里,书本在她的手里慌乱地翻动了几下。他觉得自己的心放平稳了些,只是觉得口渴。他站起身,从屋角的冰箱里取出两罐饮料,他本想给女孩拿一罐椰汁,可里面只有几罐可乐。女孩愣了一下,本想拒绝,可还是接了过去,这一回,她没有谢她的老师,没有说谢谢,她突然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哪一段?”老师找了个靠近女孩的床边坐了下来,他觉得这么个距离有点僭越,但还说得过去。
“这儿?”女孩随便一指,是关于“步进电机”的一段。
“什么地方没听懂?”老师先喝了一口饮料。学生的脸红了,她没法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弄懂。老师将书从她的手里拿来,随手翻看了两页。这本书老师已讲过几遍了,其实,这本书他基本上不用翻。
失去了书,学生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保护,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最后她犹豫着放在了腿上。这一回,她的两条腿并得齐齐的,显得很拘谨。时钟嘀嗒地响着,学生好像突然一下子想起了放在桌旁的饮料,忙低下头拿起喝了一口。这时,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了老师倏的一闪的眼神,她发现老师的目光像蜻蜓一样在她的身上一落又轻盈地闪开了。学生对老师的这种眼神早就烂熟于心,现在心里就更加的有底了,
现在,齐羚手里握着易拉罐,感到自在多了。精神一不紧张,她的大脑才开始真正的运转。在这之前,在她第一次走进老师宿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窘得像一个木偶,脸肯定是通红的,脑子也完全僵住了。老师的问话她都是凭感觉在应对,根本没有经过脑子,很多事先想好的对话一句也想不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好像只装着一颗心,一颗嗵、嗵作响不停跃动的心。也许是心跳得太强烈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随着心跳在一下一下地颤动,像要跳出嗓子眼,现在,她好多了,至少呼吸变得平稳,她的大脑可以自由的思考问题,她想思考的问题太多了,一下子堵在了一起,她一着急,两条腿和眼神便不经意地晃动了起来。
老师清了清嗓子,用最简洁的语句把那章内容讲了一遍,老师问她听懂了没有,她慌忙点点头,想接过书,老师却将书顺手放在了床上。
课讲完了,学生没有了再留下的理由。易拉罐里的饮料也喝完了,学生的眼光在四下寻找放空罐的地方。“给我吧。”老师怕她真的走掉,忙将空罐接过。这时,老师突然想问一点女孩家里的情况,但又怕涉及了女孩不愿提及的内容。
“老师,我明天把钱给你拿来。”女孩真的要起身了,她伸手去探放在床上的课本。老师没法阻止她,只好欠起了身。“钱,你先用,你的那一点生活费怎么够?听老师的!”他有点着急了,最后这一句话带有强硬的命令口气。
学生怔住了,摸着书的手静止在了那里。“就算老师先借给你的。”老师怕学生再次拒绝他的好意,急忙把语气又放的和缓了。学生双手抱着书本迟疑了一下,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你们平时晚上干什么?”老师换了一种拉家常的语气。
“平时,不干什么,又没有电视看!”学生的眼神落在了电视机上。“电视?我也很少看”老师突然发现电视机还接驳在碟机上,忙用遥控器把信号转换过来。“喜欢看什么?”他一边换着频道,一边问着女孩。女孩的目光终于有了可以凝视的地方。他把遥控器递了过去,女孩很自然地接了过来,紧接着就砰、砰、砰地切换着频道,最后固定在一部新近播放的连续剧上。
老师这时从床头取了一支烟,又往后坐了一点,身子依靠在了床头竖起的靠垫上。学生就在他一米多远的前方,仿佛伸手可及。学生的腰背微微地弯曲向前倾,她注意到了老师的目光,感觉到老师的目光犹豫了几次后落在了她的脖子上,那里已经慢慢地开始发热,如同落了一个毛茸茸的虫子。她想用手在脖子上擦一下,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抹掉,可又有点舍不得,那毕竟是老师的目光啊,她偷偷地瞟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心想:如果自己化了妆肯定比师母还漂亮!
老师迷恋她的眼神齐羚早就感觉到了,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有那样的魅力会吸引住老师的目光。有时她想,老师是她的父亲该多好啊?这样的父亲不会因为一个妖艳的女人抛弃她们母女。她知道,老师是结过婚的,但老师的目光又说明是喜欢她的。这曾让她非常的矛盾,在她的眼里,老师曾是她理想中父亲的形象,博学而又温文尔雅。她也的确曾经把他当作自己心目中的父亲。可慢慢的,她觉得自己可能弄错了,老师时时流露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无名的酸楚,她觉得那目光是那样的幽怨,那样的深邃,好像是在向她倾述着什么,她的心也被这种无言的酸楚浸泡着,慢慢地开始融化了。可以说,在第一次看到老师,她就喜欢上了老师,那种喜欢很奇妙,像是有着某种奇怪的缘分。虽然当时那种喜欢和现在还有些不一样。她觉得老师也是了解她、喜欢她的,这从老师看她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们经常可以用眼神来交流,老师总是能明白她的意图、她的思想,她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了。虽然她还没有真正的谈过恋爱,但她觉得这就是爱。如果这不是爱,这是什么呢?可后来,她惊异而又恐惧地发现她的身体在老师的注视下发生了离奇的变化,身体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归宿、找到了可以信赖的终点,这种变化来得那么突然,让她一下子感到无所适从。
她被老师身上某种说不清楚的东西强烈地吸引着。在老师的面前,作为少女的娇羞不见了,她总是把自己最靓丽的一面展现出来。她的举手投足,她的一颦一笑,她都能感觉到老师隐忍而又惊艳的目光,这目光又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的安全感。现在,她越来越相信老师是喜欢她的,老师投射过来的目光那么伤感那么轻柔,她觉得这束光明亮极了,她的整个身体都被这束奇异的光包裹着,慢慢的向上升起,像漂浮在半空中……恍然间,她的身体又像是被这道伤感的目光划破了,犹如一个被刺破的气球一样从半空中飘落,滚落在尘埃之中。每天,她的情绪都要经历几次这种过山车一样剧烈地颠簸,这让她既陶醉又有点痛苦。但痛苦都是深刻的,没有点痛苦的爱情总让她觉得轻飘飘的没有点分量。她喜欢沉重而有内涵的东西,这感觉正合她的口味,相比起那些和她同龄的男孩子,老师的身上还有一种让她着迷的优雅气质,这种气质只有心理和身体都完全成熟的男人才会有。老师讲课时的每一个动作在她看来都是那么雅致和沉稳,她不相信老师会真的看上她,直到有一次下晚自习,她故意拖了点时间,剩下自己一个人回宿舍。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发现老师又远远地跟在了她的后面,她猛地回过头,撞到了老师那如漆般幽深的目光,那目光像一颗疾驰的子弹击中了她,那一瞬间,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
那一天晚上,齐羚失眠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失眠,满脑子是老师的惶然失措的身影。
她觉得她变了,她的肉体和灵魂在那一刻被不可救药的洞穿了。现在,她好像只为了那个眼神而活,如果想让她死,那么用眼神杀她就可以。爱是痛苦的,是痛彻心扉的,她把这种痛苦深深地隐藏了起来。有时,她怕见到他,她怕自己裸露的思想被他的睿智的目光所洞悉,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完全暴露自己的思想是危险的,她不停的告诫着自己。有时,她又渴望见到他,渴望被他的目光一次次地洞穿。这目光太有穿透力了,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总是在光着身子,没有穿任何衣物,她甚至突然有了一种被欣赏和被触摸的欲望,这欲望来的那么突然那么汹涌,让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又无法抵御。在她无数次精心策划的思想之中,她不断地放弃又不断地重新将它拾起,欲望最终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渴望,终于,她忍受不了那种钻心渴望的折磨,敲开了老师宿舍的房门。
老师的目光让她放心了不少,她感到老师和她是一对最彻底的同谋。她的狡黠被老师以一种父亲的宽容所忽略,同时,她还看到了老师拘谨的慌张。
她想,要是早两个月多好呀,那时,她还能穿那件白色而性感的裙装,老师的目光还能驻留在她梭标一样笔直的腿上……那件裙装虽然旧了但简洁朴实,可以将她的身材衬托的非常好。她知道老师喜欢她穿裙子的样子,还有她那被阳光吻成蜜色的肌肤……有时,她又害怕这样,害怕这样下去的后果。她想起了她的母亲,想起了母亲告诉她的那件事:她的父亲当着母亲的面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做爱……想到这些,她就吓得浑身发抖,害怕自己将要进入的那个可怕的角色。
她过早地体味到了生活的艰辛。同宿舍的几个女孩还处于偶像崇拜的阶段,她却早已把那个阶段像跨栏一样很轻易地跨了过去。每月的生活费只够吃最简单便宜的饭菜,有时干脆就饿一顿,感觉不太饿的时候,就花两毛钱买一份稀饭带回宿舍。她怕同学们看到,怕人家怜悯她、可怜她,她是高傲的,是不能被怜悯的!她将门反锁住,稀饭一口一口的咽下,眼神还在四处寻找。钱,到那里能找到钱啊?她总幻想着能早一点毕业,这样就能挣到钱,不再老为钱的事情苦恼。一次替班上同学买饭票,她实在忍不住偷偷地藏了一摞,说丢了,后来班上以募捐的方式很快地补齐了,没有人怀疑她的诚实,但她却为此整整紧张了一个星期!
在她看来,凡要取得利益就必须冒险。现在,她又开始冒险,冒更大的险。她在赌,老师落在她身上苍然的目光就是她所有的赌注。她感觉到自己快要赢了。她侧了一下头,想让老师的目光落在她俊美尖俏的脸庞上,却不经意地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结婚照。不知为什么,她又想到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就是在她小的时候被另一个女人抢走了丈夫,一想起这些,她又有点害怕了,甚至于恐惧。“第三者”这个听起来本来和她很远的词汇突然和她联系了起来。
母亲的哀伤曾刺痛过她的心,现在又刺痛了她。她想马上离开,她要好好想一下这样下去的后果。在此之前,她觉得只要两个人心意相通就足够了,年龄、身份还有其他的什么差别都不是问题。
她试探着平静地站起、转过身,她发现自己现在能平静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好像在一瞬间,她就经历过很多事情变得成熟了,就像她的老师一样,她的这种成熟完全能配得上老师的那种成熟。
她把自己本来就很长的衣襟还往下拉了拉,这个原本多余的动作现在看并不多余。在拉衣襟的当儿,她侧眼发现了老师灼热而又内敛的目光,那道目光从容不迫地从她饱满的额头沿着鼻尖、脖颈和一排紧密的纽扣而下,一直划到她的脚尖。她感觉到自己被这道灼热的目光划破了,被衣服紧绷着的身体像被一道黑色炽热的拉链拉开,里面裹紧着的肉体从头到脚、完完全全地展露出来了,她觉得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了老师的面前,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欲瞬间涂满了全身。
“走了?”是老师提醒了她。她怔了一下,但还没有马上恢复过来。她抬起手臂,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将手里的遥控器递了过去。老师接住了,但老师的手指奇怪地捏在了她的手指上。她像被火烫了似的猛地将手抽回。她突然害怕老师碰她,她害怕她体内的那团火,因为她已感到了那骇人的燥热,这燥热只要再轻轻地一碰就会“轰!”的一下将她爆得四分五裂。
学生走了,老师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现在,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在那粉红色的欲望之巅终于看到了金黄色的晖光,这晖光如同天降,将所有的一切都罩在了里面。他侧过了头,看见了那已悬挂了四年的结婚照。照片中两人的笑容都很有尺度,中规中矩。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神僵住了,是那些可怕的梦,他又想起了那些离奇而可怖的梦境,离婚这个不祥的词像青蛙一样蹦到他的脚面,他不能不面对。在此之前,他一直回避这个麻烦的词,他能离婚吗?他不由得想起了展春,四年来,他们已磨合得毫无声息,他们可以没有性爱、没有爱抚,他(她)就是她(他)的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离婚无疑是要斩断它,这太残忍!况且,展春能经得起离婚的打击吗?她怎么再去找别的男人,记得他们第一次亲热,展春慌张得像一团缩起来的刺猬。“不要,不要,别、别、别,这样不好,这样真的不好,你看、你看、看来人了……”她几乎是一边求饶,一边抵挡了。
岳父大人是学校以前的老书记,去年老两口一起去了美国给小儿子带孩子去了。现在的校长还是他老人家一手提拔的,有了这层关系,管然在学校里还是挺受重视的,这他自己也感觉得到。如果自己工作不出什么差错,等他真正厌倦了教书,以后想当官了,也还不是没有机会……想到这里,管然又觉得自己理智多了。他猛地摇摇头,想把刚才的一切思绪都摇掉。他随手拿起遥控器砰的一下把电视关掉,仰身躺在床上,遥控器重重地按在胸膛上,现在,他的大脑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