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靛一个人把一锅面都消灭以后,实在是没空再惆怅了,因为此时占据她心思的变成了过度的饱胀感。于是,她二话不说,决定下楼买些食材回来给蓝心和徐竞航弄吃的,顺道走动走动。蓝心见她热情的样子,也没加阻拦,倒是叮嘱她路上小心之类的。
徐竞航的租房的附近有一家‘好又多’,出了他门口的那条大巷子拐左走上两百米就能到。常小靛说了几句让蓝心放心的话就出了门,一个人走到了大巷子上,却忽然有种回归自由的感觉。她想起了刚才在徐竞航的租房里怎么也感觉不自在,也没有谁让她局促或约束了,但她就是觉得呼吸不过来。常小靛的失落感伴着饱胀感汹涌而来,她只好把三楼的灯光甩在脑后,积极地往前看。
她一路上走着,听着外边街道的人潮声音,才想起她还没在深圳的街上走过。虽然大学四年都在广州念书,但无论是哪种理由都没有让她来过深圳。现在她踏足在这个后来居上的城市,可是也没有任何想法要去欣赏这个它,品味它。她还是对大城市不感冒,只青睐小城镇。
抱着这种心态,常小靛迅速地进了超市,利索地挑了些食物,再有效率地回到了徐竞航的租房的楼下。待会儿上去后,先煮粥,然后?常小靛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该不该在徐竞航那儿过夜。那确实是个问题,不过需要思考衡量才能得到答案的问题,都说明了其本身有些不合理的成分。比如说,她作为一个外人,要到徐竞航的那儿过夜,而徐竞航那里只有一个房间,徐竞航又在生病,蓝心又……
常小靛立刻就做了个决定,掉头就沿着大巷子寻找旅馆去。幸好,附近的地段都不贵,旅馆开得也不少,倒是价格还得让人衡量一下。常小靛想找到青年旅馆,那就住个三四天都没关系,可是一条大街看到头都没有它身影,只好挑了离徐竞航的租房最近的一家旅馆订了个单人房。老板看她普通话、白话通吃,也不敢吭她,常小靛还说自己还是个学生,没有收入,老板心就软了些,让她一百块住一晚。
拎着购物袋往回走的时候,常小靛心疼地叹息了一声“人民币不值钱”,便默默地回到了徐竞航的租房里。时间去到了十点,蓝心给她开门的时候正在接电话,好像在说着什么几点到什么地方之类的,她没在意听。蓝心一挂电话,常小靛就跟她说自己订了房间,待会就走。蓝心嘴里嘟哝着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没说。常小靛便躲进厨房里开始煮粥了。
作为家中的长女,常小靛在煮饭做菜做家务方面很有心得。刚才折腾了半天也还是白煮面条确实不能怪她,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徐竞航这里真的是一点儿可以拿来煮吃的都没有。这下她多多少少都买了些肉啊、鸡蛋啊、小白菜啊、番茄啊、金针菇之类的,也够他俩吃上三两天了。嘀咕着煮个什么粥的时候,常小靛已把白米洗好,放进了高压锅里煮上了。不一会儿,米的沁香就飘了出来,四处飘散着,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接着,常小靛兴高采烈地把一小块瘦肉细细切碎,加了点生抽腌着,再洗了两大块白菜叶子,再大刀乱挥间把它分成了纤细的长条。可她怎么都觉得白菜叶子太长了,待会儿影响入口,只好又补了两刀,把长条变成了小短条。白菜瘦肉粥?嗯,清淡好,刚好他俩都要吃清淡些。
蓝心在外面听到厨房里的高压锅都响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常小靛却还在捣鼓,一时觉得自己真的饿了。常小靛饱汉不知饿汉饥,在厨房里煮了白粥,又滚肉粥,滚了肉粥又加点白菜,末了再加点碘盐,才哗啦啦地完工。终于,蓝心等得脖子都快断了的时候,一小锅香喷喷、热腾腾的粥被端了出来。
蓝心小心地凑过去闻了闻。
“嗯,很清淡,又很香。”
常小靛就笑开了,忙给她舀了一碗,开心地说,“慢慢喝,小心烫。”
“嗯,好的,谢谢!”蓝心的动作很优雅,轻轻用小勺舀了一点放到嘴边,轻轻吹开密密的雾气,再慢慢放进嘴里,之后露出一个很满足的笑容,“嗯,很清甜,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常小靛当晚最开心的时光就停留在她看着蓝心喝粥的场景里。没等蓝心吃饱,常小靛就急着要离开了,她心想待那么久也不好,人家又不可能赶你走。蓝心也不挽留,只说了等徐竞航醒了会告诉他小靛的到来,那粥也肯定会留一大半给他喝。常小靛听了心里就满足了,又孤零零地拖上行李走到了大街上。
将近十一点,常小靛看了看手机,向一阳发了个信息过来,问她在哪里了。常小靛查了查来信息的时间,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事了。心想向一阳这个时候也该睡了,就没回信息。彤暹的作息很正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常小靛发现她几乎可以无时无刻地怀念彤暹了。
独在异乡为异客,没逢佳节也思亲。常小靛睁着眼睛在旅馆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点,两点……常小靛不再让自己的思维胡乱飘忽,抓住了一个点——徐竞航。
她这次来除了要把手链转交给他,还想问问他为什么要默默地背着她去处理覃睿语和向一阳的事情,那些事情他其实完全不必理会的,不过,常小靛知道如果没有徐竞航,覃睿语和周紫杉的事情就不会那么快而轻易地处理好,向一阳和许诺也许永远都机会再见面。可是,为什么呢?还好,也幸好有他帮忙。
她本来倒是很想听听徐竞航的理由的,为了让常小靛迷途知返,跟他回广东?为了常小靛不再纠结,重新开始新生活?为了常小靛……为了什么呢?可是现在,她又不想知道这些了,因为蓝心在,对,常小靛找到了她失眠的原因,就是因为蓝心。
其实之前她已经听说过徐竞航给她找了个嫂子,只是她当时的心思都在覃睿语身上了,没有关心他的恋情,也只是感觉有个人即将介入他们的世界,有点不喜欢而已。但那种感觉一闪而过,她后来也没再想了。
最近为了覃睿语的事,她浑浑噩噩的,徐竞航又常在她面前晃,只要他不提,她便想不起有个嫂子存在。那样的话,她的心里好像还感觉徐竞航是她的,她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样的想法还让她有所希冀,模糊的希冀,她也不去细想。难得她放下了覃睿语,来深圳找徐竞航,本还想质问他为什么到处招摇说是她的男朋友,或喜欢她那样的话,顺便和他斗个嘴的。但这次看到蓝心后,常小靛那样的想法完全消失了,那些有所希冀的梦也被硬生生击碎了,丑陋地散落满地。
常小靛强迫自己别再想了,先睡一觉再说吧!后来又想起她在火车上睡了接近一天的时间,终于只能睁眼熬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