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阳下车以后,落在常小靛身后,离远地看他们打招呼,也看清了徐竞航的样子。浓眉,单眼皮,轮廓分明,说话时伴着开朗的大笑,感觉上是挺好相处的。和常小靛的打闹也看得出来他是个开朗的人。可是徐竞航往她看了一眼以后,她就觉得事实应该不是这样子了。
徐竞航跟常小靛打闹的时候,留意到她带来的女生一直在一边看他们,让他有些不自在。不过他承认他和常小靛的动作亲密了些,但他俩从小到大都这么疯,他们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徐竞航虽然和常小靛玩得很疯,但他只和常小靛这么玩,其他女生都不,包括他女朋友。这个女生审视的眼神分明说明了她觉得他这样对常小靛不妥,多少影响了他的心情。他和向一阳眼神交汇了一下,出于某种原因,便各自都不喜欢对方了。
常小靛渐渐恢复正常,她是也知道每次和徐竞航在一起时都会疯疯癫癫,今天本以为会被他骂一顿,可到最后还是嘻嘻哈哈的,让她好不开心。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把向一阳晾在了一边。赶紧拉她过来,相互介绍。
“一阳,这是我的‘两小无猜’,叫徐竞航。竞航,这是一阳,我在这里认识的朋友。”
向一阳看着徐竞航的眼睛,总感觉他不可捉摸,好像不费余力就可以把她看透那样,她很是不喜欢,只轻轻嗯了一声。徐竞航虽然不喜欢向一阳,但还是礼貌地对她点点头,露出个微笑。
“你好,我是小靛的‘青梅竹马’。”
常小靛白了他一眼,完全没有闻到火药味,径直把两人带回了杏花浮岛。
其实徐竞航这次过来,心情很复杂。他本想一下车就质问常小靛为什么这么任性,从小到大,现在都大学毕业了,性格还是那样。可是,他看到常小靛刚面对他时那带着一丝惶恐的眼神,又忍不住吼她,他还是舍不得凶她的。可是他不能放任她这么下去,只好再先陪她闹闹。
在去杏花浮岛的路上,他对常小靛说了自己只来两天,后天早上就走。常小靛似乎很不情愿,刚开始担心的情绪早就被抛掉了,可她想了想,记得徐竞航是为了什么而来,就没再说什么,装疯卖傻地跟他东扯西扯,向一阳几乎没有插过一句话,她也听不懂他俩在聊什么。
回到杏花浮岛之后,向一阳回了自己的房间,常小靛忙着安顿徐竞航。其实她根本不用插手,登记入住之类的都有服务员招待,只是她不跟着忙活也不知道该干嘛。终于在徐竞航洗刷过后,大家都闲了下来。常小靛忽然很想逃回自己的房间,她知道她害怕是事情终究会来的。
徐竞航看出了她伪装的紧张,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徐竞航的眼睛。这一直以来让常小靛很恼火,因为她自认心思很细,很容易看清她想看清的人,可是她永远没办法看清徐竞航的心思,仿佛她看人这本领是在他那出师的,她永远也超越不了他,看不清他。
“怕什么?”徐竞航回归严肃,拿出该认真时的气场,直接问到常小靛心里去。
常小靛轻轻皱了皱眉,不满他知道了她的想法,还要这么的直接,就憋着不回答他。
“出去走走吧!房间里很闷。”徐竞航起身往外走,常小靛只好悻悻地跟在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
杏花浮岛还是那么干净整洁,徐竞航虽然对这地方不熟悉,但还是一贯地领头走在前面,他四处环顾,在花园里找了个靠树的长椅坐了下来,常小靛做好心里准备,在他身旁坐下。
“这里又没有杏花,为什么叫杏花浮岛呢?”他随意地问起来,常小靛倒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被他这么一问,也奇怪了,不过她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因为这个时候绝不是适合谈风花雪月之类话题的时候。
“竞航,”常小靛低了头,看着地上的鹅卵石,语调放得很低,字音却清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啊?”
徐竞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她,再把视线放回原来他盯着的一盘花上。
“我不想评论你是不是任性,我只想知道你觉得这样做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常小靛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在知道覃睿语消失后就只有一个念头,找他,找到他后问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就离开?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不是劈腿,她都可以接受。可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应该没有什么值不值的吧?她是这么想的。
“为了他,你放弃了找工作,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瞒着你爸妈,不跟我说,和外面断开联系,就这么找。你要找到什么时候呢?要是找不到呢?你还要继续吗?”
徐竞航很直接地说出了她心中知道却一直逃避的问题。之前她什么都不想,只知道要找,一定要找,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找呢?像向一阳所说的,人家故意躲你,你找也没用,还是赶快回去吧!
是的,她心里有一个小人是这样想的,可是更大的一个小人在说,找,继续找,就不信找不到。可是找到以后呢?问他为什么离开,然后呢?他也许会说因为他不爱她了,他也许会说他不能给她幸福,之类的。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的,很爱一个人的话,谁会离开呢?谁愿意离开呢?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活在当下,又有谁还会因为什么其他原因而离开一个自己很爱的人呢?她终于正视覃睿语也许不爱她这个想法。
她记得他们确定关系的时候,也没有听覃睿语说过做他女朋友吧之类的话,后来也没有听过他说他很喜欢她,他很爱她之类的话。可是,她也没有主动说过那些话,她觉得两人的关系是默契上知道就很美好了,不需要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她和覃睿语都不是那种人。那么,到底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感觉到覃睿语也确实是很喜欢她的呢?常小靛不敢再想了,她怕想太多自己会迷失,只好先在脑海喊了暂停。
徐竞航知道她这时候很混乱,他的出现没恶意,他担心这丫头,他知道常小靛外表很坚强,心里很脆弱,却也很倔强。他相信常小靛能自己处理好事情,可是他真的觉得她这次有点过了,他需要提醒她。
从常小靛的反应来看,他知道他来的目的达到了,她会思考的,应该很快就能给出她自己和他,和家人一个答案。就算她之后还是选择留在这里继续找,那么她也不至于很盲目地找,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