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三两下翻过了厨房外的抽油烟机外机,徒手用最细小的声响和最有效的行动卸下了别墅厨房的窗户玻璃,这对于有几个月偷盗和入室行窃经验的迈克来说已经是基本功了。
厨房的水槽里没有污垢或者充满污垢的盘子,烤箱、微波炉、显然不是新的但却一尘不染的和新的一样,除此之外整个厨房都显得整洁且舒适。看来这户人家的女佣是个能干的女人,至于漂不漂亮就不确定了。迈克唯一一次见到那个女佣还是在几天之前透过别墅的外窗玻璃依稀看到的一个穿着灰色连衣裙和白色围裙的黑色短发女人,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看到那个佣人的脸,只是依稀看出:她身材不错。
杰弗逊先生丝毫不担心别墅里会有监控存在,因为一般来说没有哪个胆大包天且敢于亵渎神父的蟊贼敢来偷盗一位住在皇后区的神父先生的别墅。
这里不得不提的两件事就是:皇后区是艾德兰毫无争议、无可厚非、人尽皆知的“富人区”。这里住着的人一般都在物质上富足到了足够从官方手里买下一座小型无人岛当作自家后花园的地步。就连五年前的成功企业家迈克都没能在皇后区拥有自己的家,那么这里的人到底有多么“壕无人性”,想必也不是不能想象。至于我们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有关于神父那方面了,艾德兰的人民对信仰问题看得还是挺重要的,毕竟E国人民素质还是蛮高的,比起某个民风淳朴除了高智商疯子就是法外狂徒人民们生活的水深火热的A国虚构城市要好管理的多。而作为信仰新教派的艾德兰人民们对神父都是怀着无比崇高的敬意和无比亲和的善意的,所以一般来说是不会有谁冒着被人把脊梁骨戳断的风险去冒犯一位神父先生的。
不过以上两点对于已经背上了小偷、越狱犯、恐吓犯等等罪名的杰弗逊先生来说就又有点不够看了。这就好像你跟一个亡命之徒讲道理,而他可能会当场往你嘴里吐一口浓痰一样没有意义。不过在某些时候迈克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只不过那条黑色底线的界定范围属实是稍显模糊了一些。
在别墅内的行动非常顺利,为期一周的踩点工作让迈克基本摸清了别墅内各个房间可能的功能和作用,就比如他仅仅通过抽油烟机的存在就确定了厨房的位置,通过每天各个时段哪个房间的灯亮或灭,他心中也把各种可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要小看杰弗逊先生,至少在他成为企业家之前,他也曾是某个知名大学的优等高材生,做这种简单的推理就像是做点高中数学运算那么简单。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梯,现在他尽可能躲避着在他的猜测中可能是那个年轻警卫房间的几个位置,毕竟这个年纪还做了警卫的人一般都有着一腔热血和满腹责任感使命感,他们才不管眼前的这个人能不能一拳打断自己的肋骨。但从迈克的角度来说,盗窃可能不了了之,故意伤人就是另一码事了,他还是很懂这些违法行为的界限的,但是归根结底都是违法罢了。
在此之前,迈克确定的几间房间分别是:厨房、客厅、会客室、餐厅、小女孩的卧室以及书房的位置。可能有比较值钱的物品的两间房间是卧室和书房这件事是显而易见的,他不想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猜老神父和他妻子的房间是哪一间,可能的话他想在书房就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然后立马跑路,至少他还不想惊扰或者惊吓那个挺可爱的女孩。这就是我们先前提到的他那“模糊的底线”,在他自己的说法里叫做:我还是有良心的。
那么迈克下楼梯的目的就很明显了,他要去一楼的那间书房里逛逛。
这幢别墅的布置还是挺有意思的,担当主要活动功能的房间基本都在二楼,而一楼除了客厅和书房之外还有一间祷告室,想来这就是神父先生自己的安排了。
迈克进了书房,单刀直入奔向那张靠窗的书桌,毕竟老神父又不是深受更年期妻子荼毒的悲惨中年男人,会在书里藏私房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间书房也就只有那张桌子有翻找的价值了,倒是省了迈克不少的功夫。
清新的油墨味还在桌上残留,显然白天的时候有人在这写过些什么,迈克翻开了两三个抽屉,也看到了几个木制小十字架还有一些神父手写的祷告书,不过在最后一个抽屉里他还是有收获的:一个金光闪闪的小基督像,以迈克的眼力来看也得值不少钱。
“我如果是你的话,就不会想动那个金像的。”
一个听上去像麋鹿脖子上的铃铛一样清脆的女人的声音从迈克身后传来,短短几秒之内迈克就肯定自己是被女佣给发现了。
“好吧,我知道我做错事了,我什么都没有拿,请不要报警,这周末我会主动去教堂找神父忏悔我的罪过的。”杰弗逊先生在两分钟以内就做出了极为高明且正确的选择。显然迈克很清楚,对于神父这个身份而言,“上帝宽恕世人”就是他根深蒂固的三观和信仰。那些把一生都奉献给传教和祷告事业的老神父们,就算你当着他的面扭断他老婆的脖子,只要你肯真心忏悔,我估计他也会按捺住想把你的脖子也扭断的手,颤巍巍地对你说上那么一句“阿门”。而身为神父家的女佣,在这方面也一定会受到很深的影响,退一步说就算没有效果,最后的最后迈克也不怕凭自己的体魄打不赢一个女佣人,大不了就是在人生履历上再添一条罪过罢了。
不过事情显然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杰弗逊先生,这一类企业家的外交手段倒是用的炉火纯青,早五年你要是也能像现在一样沉住气,说不准今天都东山再起了呢。”
迈克从头皮一路麻到了脚尖,这一刻他觉得整个人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了五年前的事情,更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那些只有自己和几个黑色世界里的人知道的事。他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而这种感觉令他险些放弃思考。
迈克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那个女佣。
她站的很文雅,那甚至不是女佣服侍主人的站姿,而是更为谦卑的修女的站姿。双手自然下垂在身前交叠,双脚踮着制服鞋,身上同样是灰色连衣裙和白色围裙。但迈克很确信,这和自己几天前看到的女佣不是同一个人,因为这个女人有一头金灿灿的及腰长发和一脸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现在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多去在意在这幢别墅里的女佣了,这里面显然大有问题。
一滴冷汗顺着鬓角划落,迈克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虚张声势,但或许那个女佣说的话,从侧面反应出了迈克极有可能不是她的对手。
人都是聪明的,当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弱小的对手似乎毫无防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只有小说或者动漫里脑子缺根筋甚至于到了有点可爱的程度的小坏蛋们才会一边嘲笑对方一边反立flag来制造爽点。
现实里精明的恶棍都明白,没人会傻到这种程度。谨慎让他们活得更加长久。
迈克舔了舔嘴唇,看到对方波澜不惊的笑容,问到:“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他没有问怎么发现的,因为那样做能可能得到的只有既定事实,改变不了什么,而针对于“时间”的这个问题,可以帮助迈克判断对方掌握自己资料的时间,以此来推断下一步的发展。
那个女佣用手背掩住嘴,“噗嗤”一声轻笑出声,说:“杰弗逊先生,原本我还以为起码你能做到像埃尔文先生那种程度,原来只是些小聪明啊,亏得丽雅还在你身上加了注呢。”然后她顿了顿笑声,恢复到原本的站姿说:“你在安尼斯瓦尔神父先生的家附近都踩点一个周了,想不发现你还真的有点难呢。”
迈克此时倒是稍显平静了些,毕竟已经这种局面了,他倒是很擅长破罐子破摔:“原来是这样,你是这安尼斯瓦尔神父家的女佣吗?还不知道你的姓名,起码让我知道自己栽在谁的手里吧。”
女佣继续保持微笑,慢慢地说:“你不是栽在谁的手里的,不过很抱歉杰弗逊先生,恐怕今晚会是你自由人生的最后一晚了。我是索菲亚·埃尔伍德·诺克洛夫,克里维亚修道院里做祷告的修女。”
书房里此时安静极了,迈克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