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也曾手捧小说,期待遇见遥不可及的深情。也曾幻想青春疯狂,等待她的男孩的出场惊艳一生,成为心脏深处最初始的温柔。
她紧闭着眼,已经睡熟了,也顾不得阳光多刺眼,手臂倒了下去,头也磕在了桌面上。
在火车上时就没睡多久,昨夜熬了一个通宵,她撑不住的。
斜后面的空座位不知道什么时侯多出一个人,引来了全班的目光,但又毫不惊讶地转头回去。
“你前面什么时候来了个人。”
谢楚躺在椅子背上,长腿交叠,双手张扬地搭在椅子上,神情慵懒。
崔哲浩瞟了一眼他前面的女孩子,把手机放回抽屉,侧过身子说:“新来的,啥名字没认真听。”
谢楚看着一片白衬衫里唯一身着绿色衣服的女孩,一下来了兴趣,嘴角勾起,拍了下崔哲浩的肩膀。
“长相呢?正不正?”
崔哲浩耸耸肩:“我那时候补觉呢,网吧通宵。”
谢楚不语,盯着余乐的小辫子,抿成线的薄唇张开来,长手一伸拽住余乐的头发。
“woc,有病吧。”
他的力度很重,有一种头皮都被掀起来的感觉。
余乐恼了,脏话习惯性地脱口而出。谢楚还未收回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挑眉扫视了下投来目光的同学,懒散嚣张地笑着,阳光打在他身上,浑身都带着柔和的光晕,消减了几分戾气。
“余乐,别说脏话。”
王志保捏着粉笔,翘着兰花指的手尚轩捂着,和蔼地提醒着,清了清嗓子继续上课。
余乐用舌尖舔了舔上颚,努力压下刚才的怒火,懒于去说谢楚做的破事,瞧见他的脸,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哟,中二少年?”
“哟,老阿姨。”
谢楚乐了,压低声音反击到。
“昨天晚上笑得跟个狐媚子一样,原来还是个学生啊。”
余乐挑眉:“嚷嚷着割喉,也不见是个通缉犯啊。”
句句带刺。谢楚敛去眼中笑意,舌尖蹭了蹭牙齿内侧,拿走崔哲浩的笔朝余乐头上砸去。
余乐紧攥着拳头,铃声恰好打响。
“下课吧。”
王志保放下粉笔,笑呵呵的拿着教材茶杯走出教室。
谢楚无所谓地按下崔哲浩的脑袋,尾音上扬:“走,玩去。”
谢楚面对着墙壁,耳边冷风拂过,冰凉的触感擦过他的耳郭,不偏不倚砸到他目光所在的墙上。
他一怔,拾起地上的书,翻开的那一页恰好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余乐”。
他隐约记得昨晚的那个女孩好像说――“我叫余乐。”
他抖了抖手上的书,弯腰笑出了声,把余乐看得一愣。
没砸到啊?还能傻了?
崔哲浩咽了咽口水,喉结一滚,往右边靠了靠。
蓦地,那本书又被重重地扔了回去,书边上最硬的那一排恰恰打到余乐额角。
余乐咬牙切齿:“谢楚,我招你惹你了?”
余乐自诩她不是一个因为小打小闹就非要还回去的人。扯头发而已,砸笔而已,她都是无所谓的,只是觉得心里很堵,委屈得很。
说罢,她控制不住地眼眶红了。
看了眼四周窃窃私语的同学,谢楚扯扯嘴角,散漫地挠挠了后脑勺:“惹我了吧,看你不顺眼。”
崔哲浩瞥了谢楚一眼,不敢说出那句“人家女孩眼睛都红了。”
“好了阿楚,走吧。”
“嗯。”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来,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走了。
同学们八卦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余乐揉了揉山根,懊恼地坐下,从书包里拿出随声听,安静地听着音乐,看着窗外乘着阳光的树子。
可能天生就不是讨人喜欢的命吧。
-
这里的学校不像她原本就读的重点高中,放学放的早,下课铃打响时还有太阳的余晖映在桌面上。
她没有随着人流下楼回家,只是静静地趴在走廊都栏杆导航,伸手把玩着树子的叶子,抚摸着它们的叶脉。
等待最后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同学都走后,她才混着零星的人,一步一步走出学校。
这条街给余乐带来了不好的感觉。
拥挤的人群,散发着馊臭味的地沟油,站在巷口向她吹口哨调戏的小混混或者油腻大叔。
余乐舞法保证s市南夷中学校门口没有这种人,但至少掩于人群,藏于黑夜,万万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小时候以为这里民风淳朴,风景优美,算是远离尘世的桃源,到底也只是以为
她加快步子,走到临近外婆家时才放松了警惕。
一把泥土横空冒出,刚好砸到她的脸上。小石块顺着脖颈滑到衣服里,一些细沙落进了余乐的眼睛迷得她睁不开眼。
一只可以看清的眼睛微眯,扫视周围泥土的来源。往后一转,谢楚站在外婆的院子里,袖子挽起,手里握着一把泥土,懒洋洋地倚着锄头,憋笑得难受。
“傻丫头,泥土的味道怎么样。”
余乐的左眼紧闭,不想理会他,跨过篱笆进门。
她走过谢楚身边时,他隐约听到一句不带任何情绪的两个字。
“幼稚。”
余乐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将眼皮往前轻扯,等眼睛逐渐干涩,留下泪来,才好了些。
这是和谢楚在校外的第二次见面,都不是多愉快。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做些什么。
她晃晃头,不想多想些什么,走出洗手间就见谢楚和外婆在说些什么。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外婆。”
“怎么了?”
娱乐瞟了一眼谢楚,迟迟没有开口。
杨红梅是个聪明的老人,一眼就看出来自家外孙女在想些什么,杵着拐杖走到她身边。
余乐压低声音:“外婆,你们这里有没有ATM机或者银行啊?”
“有啊。”杨红梅似笑非笑地看着余乐,“锅里炖着汤的,我叫小楚带你去。”还向谢楚招了招手。
“丫头,小楚不是坏人。”
杨红梅拍了拍余乐的手,意味深长道,还有些责备的意思。
“哦。”
余乐没办法拒绝,只好应了下来。
谢楚的为人她没有外婆那样清楚,她也不是外婆。不说恐惧,单纯不信任罢了。
“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