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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头一看娶老婆

望着满屋子横七竖八的尸首,还有仅剩下一个孔儿完好的“老朋友”,何因埙陷入沉思。

自己昨天究竟做了点啥?

嘴里说着洒脱,酒过三巡,连“君子讷于言”都能叨叨的解释如怨妇。

人煌说了好多。

“八郡到底是人家地盘,随他们去吧。”

“祖上也不知怎么想的,把天地规划成这样儿,说实话我是真不想打仗。累啊,要是能重来,我他妈也学显湛那败家子!”

“兴安堡铁桶一样,他们怎么翻天?”

自己貌似也说了好多。

“白塔好歹养了我三十多年,我得干点啥吧?”

“惦记我哥,那不能忍!”

“哥你放心,老弟啥时候亏待过自己?银子不有的是吗?我可着劲儿花,咋舒服咋来。最好的客栈,最美的妞儿,呸!说走嘴了,走江湖的哪能先把自己累得半死?”

最后人煌哭了,说:“白塔对不起你啊!为啥当初不信你,喂你吃那颗买命药呢?这辈子算完了。”一天三次解药不能断绝,国师杜刚端的是太狠!太毒!

自己还挺豁达:“大哥你这么说倒像是骂我。老弟鸡毛能耐没有,对不起修士名号,怎的连颗买命药都不配吃吗?那玩意儿挺贵呢。”

喝到月上三竿,自己从一片拉歌声里,牵着马,走进虫鸟杂鸣,再摸上软床,睡到日上三竿。

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啊。

算了,管他呢!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吃亏就行。

他操起老朋友,随心所欲的续完上次夜里被人煌打断的“悼念曲”,嘴角露出丝残忍的微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猖狂呢,宣战了是吧?”

说好走江湖查明真相,怎么查呢?

何因埙哪知道?他又没走过江湖!只能相信老天自有安排,在麻城初次撞见,便认准在麻城晃荡。赌局啊,镖局啊,武馆啊,大车店啊,哪都是江湖,哪都有新鲜可供研究。

事情倒是撞见不少。

银针探进饭菜里,黑了。快意恩仇!

路边遇见碰瓷的,躺在马前头不肯起来。快意恩仇!

破院子里,乞丐数着钱,给“踩生切割”的产物投下猪狗都不屑一顾的饭食。快意恩仇!

半仙摇着扇子故弄玄虚,说这位爷将有血光之灾。快意恩仇!

快意恩仇可不一定非要杀人,有些胖揍一顿便已足够解气。

重山八郡,真乃恶人国,放眼望去皆是不平事!招摇撞骗随处可见,十店九黑山头儿林立!就连可怜之人,都透着可恨之处。混混儿赖在家里,守着老婆炕头,窝囊废男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便也罢了,爷要帮你,你怎的还帮那厮助威?

快意恩仇。

处置由心痛快是痛快,可惜跟真正要管的事八竿子打不着。何因埙不信一伙儿敢谋害白塔太子,自己出大营当夜便能派出杀手害命的家伙,能养着这等下三滥的恶贼。

他不是什么锲而不舍、百折不挠的英雄好汉,兜兜转转五日不着边际,灰溜溜打道回府。

人煌乐得直不起腰来:“真不愧孤的好弟弟!”

何因埙嘴硬:“老弟我是回来拿点口供,赵卿招了吗?”

“都快被打死了,还是只有那句杀了我。”

这便有了何因埙被齐肖生追打,抱头鼠窜的一幕。

都是自家人,打不出人命,何况半路杀出个古重霄,拍开陈年酒坛子,醇香四逸,成功将齐肖生拐到饭桌子上。

八十年的老酒,可以去请天上的神仙!好歹是帮自己逃过继续出丑,何因埙只能舔着嘴唇,回往压根没住过两天的帐篷。是时夏初,山野里鲜花稀落,徒长绿叶,屋子里倒是春意盎然!娇媚女子被捆在梁脚,血沁透单薄衣衫上更显白肤若血,足以让畜生们丧失理智。

平日里练练武功,甭管有无地方用,强身健体也是好的,你看这赵卿,被抱出来时连挣扎都不能,脱了阴暗地牢,自身暖意足以活命,一会儿功夫已能咬牙切齿:“你方唱罢我登场,少来假仁假义那套!”

想来是自己刚刚逃得太过匆忙,有哪位好心人帮个忙,免得小妞儿趁乱逃跑,既未留下,便是不需要谢。何因埙掰掰后背,刚被齐肖生抽几下,不重,倒舒筋活血,甚是舒服。身为人人喊打的“祸害”,必备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能耐来自娱自乐,皮肉上的苦也可等同待之。

秀色可餐,此人完全可抵八十年老酒,加上抗拒可再添十年,不亏!不亏!何因埙热身罢,上前来,狞笑:“仁不仁义的你马上清楚。”

赵卿打后背上涌出阵恶寒来,皮肉不完整,打鞭痕里出来的尤其多,又疼又痒又麻,惹得她惊惧之余多出些羞愧,体内贫乏的血液聚在头顶,脸蛋发烧,脖子以下冰凉,止不住颤抖。

边解绳子,何因埙边问:“姑娘,你叫啥名字啊?”他当然知道这女子叫赵卿,只是想让她亲口说出来这美妙的名字。

“杀了我!”

细心观察的话,世间万物皆有所关联,可以触类旁通,何因埙的丹青妙手,解起绳子游刃有余。绝处逢生后更觉活着可贵,赵卿再说“杀了我”时已不太坚决,犹豫片刻足够他把绳子从梁架上解下来,提在手里:“哪怕是假的呢,劝你起得好听些,不然今后一口一个杀了我叫着,忒晦气。给你讲个亲身经历的笑话吧,爷让古重霄喊爷损哥,那小子真这么叫。哦,你还不知道古重霄是谁,那可是个好后生,认识他不亏,你一定也会这么想,赶明儿爷给你引见引见。”

谁听你絮叨?赵卿已知何因埙是位修士,落在他手里再无逃生可能,便把心一横咬向舌头。

纨绔子弟哪能不去赌场?何因埙在那地方也算出类拔萃,脑子没人家灵光,只能靠老千,可想而知有双多快的手?见她下巴有发力迹象,一把掐开她嘴,大拇指顶住上牙膛,无名指扳着下牙,还能腾出小拇指来玩味的轻抚她嘴唇,食指敲敲鼻子,中指去占她舌头的便宜:“劝你一句,咬舌自尽死不了人,被强吻时候连个挡头儿都没有,你今后想骂爷,也骂不清楚。来,三,二,一,咬。”

人身上最强劲的肌肉是舌头,咬合肌群也不差,远比手这种过多考虑灵活性的地方强上许多。全是赵卿比何因埙弱上太多,又被折磨的筋疲力尽,发力几次都咬不下去分毫,反倒是让那畜生面上表情越来越精彩。赵卿没有办法,,摇头晃脑把他手给甩出去,冷冷道:“赵卿做鬼也不放过你!”

“甚好,你没骗爷,爷赏你好好云雨一番。”

“流氓!你别过来!滚!”

“劝你把嘴咬得死死的,兴安堡里没有女人,士兵眼睛都是绿的,娇呼声入耳也够爽上几次,门外头站着的可不少。”

“噗哈哈哈!”

屋里只传来老男人嚣张笑声,卫兵们甚是失望,捂紧了耳朵。

人煌给总结的很好,说“祸害们”里当然有头顶流脓脚下生疮坏到透腔的家伙,也有志向迷茫故意随波逐流的家伙,比如何因埙。别看他嘴上不留德,行事作风像个变态,其实看着赵卿虚弱不堪,也没折磨她太久,不多时候便放开,任她缩在床角,搂着被子瑟瑟发抖。军营统一标配的白棉被上,血红得耀眼,别想太多,那是伤口蹭的,落红都被卷在最里面。

看她实在是可怜,何因埙翻箱倒柜寻觅出瓶伤药来递过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爹娘虽未看见,将来听说也会心疼。”

赵卿根本不看他,红眼眶里却又情不自禁滴下泪来。

“喂,永远别在流氓面前楚楚可怜。爷这裤腰带可不牢靠,帮你涂药时候备不住会掉下来。”

赵卿听完,目露凶光,扬起被子朝墙壁撞去。

这可是帐篷!何因埙连拦都不拦,看着她扑在帆布上,哈哈大笑。

“你!”

何因埙也不还嘴,指着她赤条条的身子坏笑。

赵卿脸上红透,不管不顾去夺被子遮掩,又被何因埙抢先一步,把被子丢在身后地上:“最后一次机会,你好歹说点儿什么,不然爷很没面子。”

这次换成女子挣扎与叱骂,卫士们甚是受用,可没持续多久,娇呼就变做支支吾吾和踢打,风情不再。声音变后许久,何因埙才拖着大包东西出来,仔细看,却是帘子、被子卷着衣物和各色器皿,军营里生活简单,他又刚到,这些应已是全部家当。

卫士们不解,又不敢问,何因埙也不急着答,只隔着帘子对屋里喊:“不说是吧?现在你想说爷还不听呢。求死不得,劝你别跑出来丢人现眼,冻死之前,爷肯定回来。”喊完才吩咐卫士:“除了太子爷,谁都不能进去,里面闹成什么样也别管。”

何因埙这次回来,不全是知难而退。断片儿时候遭人暗算,他已叹过一次醉酒误事,陷在麻城第二天,又是叹过几次。

古重霄明明截获情报了啊,自己怎么看也不看,乘着酒兴牵马出来了?他有心回去,又怕折了面子,天人交战,到第五天晌午才认命。回营就遇上人煌,他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这点蠢事儿,救赵卿既是护花心切,也是寻借口脱身。

担心情报处里人多眼杂,他悄悄溜进去,亮明身份,把早已抄录多份存档的情报要出来,藏在身上,回去慢慢看。有头等九神候的身份,加上古重霄不遗余力的宣传,这并不难。

可既然情报处里的管理员都能自然而然喊出声“损哥”,他忽然觉得非得喝到那坛八十年的酒才算不亏,就快马加鞭赶去古重霄的帐篷。古重霄那坛酒可不多,去晚了怕是什么都剩不下。

齐肖生正喝得兴起,见他进来,立马横眉冷对。

他拿出在花都时候到处混吃混喝的厚脸皮,从怀里摸出把曜变天目盏,自顾自坐下,斟满酒,深深嗅一口,露出陶醉神色,赞叹声真是好酒,举到齐肖生前面:“老弟,消消气,给哥个机会解释。”他比齐肖生大几岁,平常没什么来往,本称不上哥哥弟弟,这样说既显得近乎,又能悄没声的沾点便宜,平衡些。

随身带着酒盏,可见是个酒囊饭袋!看在古重霄的面子上,齐肖生也举起酒盅来,有言在先:“到兴安堡添乱来,我不怪你,本性难移,我也不怪你,劫自家人的天牢,你得给个解释,不然这盅酒必泼在你脸上!”

“嘿嘿,舍得吗?你泼,你泼多少,老哥我舔干净多少。”何因埙仰脖子一口喝个干净,把玩两下空盏,又给齐肖生递过去:“看看,喜欢就送你。”

都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喝酒了,何妨多看一眼?齐肖生接过去搭眼一瞧,真是好看!曜变盏这种东西,开窑之前谁也不知道会烧成什么样子,灵秀与否纯属天成。但凭着盏底露出来的粗糙底料,齐肖生断定这是八郡人的手笔,有些厌恶,给何因埙塞回去:“八郡人的东西,我嫌脏。”

“都是花钱买的,有什么脏不脏?”

“那更脏!”白塔对两江十二郡的态度,是“收买之,影响之”,说白了就是大量进口十二郡的货物,让其离不开白塔。但对八郡的态度,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类似“屠八郡”的提案屡见不鲜,虽最终都因为各种原因不了了之,也足以说明问题。这盏定很贵,何因埙你个没有原则的家伙,把白塔的银钱送到八郡人的腰包里!

“我在麻城吃酒,那家人瞎了眼在饭菜里下药,本该打死,他们交出这盏来换一家人命。我想着留下他们继续祸害八郡人,怎的也是不亏。还脏吗?眼睛里放光,喜欢就留下呗,白日里恩怨一笔勾销如何?”说着话,何因埙又把酒盏给他推过去。

齐肖生收起来,还嘴硬:“那得看为啥结的怨,你说说。”

“睡了仇敌的老婆,于你本人而言,亏是不亏?”

“在我心里,所有仇敌都染着花柳。”齐肖生以为何因埙又要拿花街柳巷那套胡话绕腾他,他自知说不过,便故意把话说得恶心些,期待着能把话从源头掐死。

总标榜着“洁身自好”,实际混迹在“四十一祸害”里哪能独善其身?说实话,何因埙是真怕这玩意儿,不小心参观过一次,现在想起来还满身鸡皮疙瘩。他得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句,都见血了哪来的花柳?才继续大大咧咧:“全白塔对付女孩子,老哥我认第十三。在兴安堡里,只有太子哥更胜一筹,可他抹不开面子。你们撬不开的嘴,老哥我去撬,撬干净了,赵卿再没用处,老哥我留下,有啥毛病吗?”

齐肖生哑口无言,思索下才继续板着脸:“那等你拿来东西,我再跟你喝。”说完把酒盅撂下,仰头望天。

何因埙一把搂过古重霄:“来来来,咱哥俩儿喝,少张嘴还不好嘛?”

古重霄坏笑着,吱喽一声喝干净酒,又故意把酒坛举得很高,一道银线哗啦啦注进酒盅里。

齐肖生听得口水直流,把本已收起来的曜变盏墩到古重霄面前:“刚才那顿我已走了,现在再买个座儿!”

推杯换盏时候,时间过得都特别快,何因埙到时,八十年老酒已经见底,又搭上两坛五十年的,才能把桌子上的小灶儿吃完。初夏时节,暑气还未席卷而来,伴着山谷里的冷风,倒有些微寒,最适烧膛时候溜溜弯。何因埙到底还记挂着赵卿,便冒着好酒好菜被颠出来的危险,打马往回赶。为防她出逃,自己给她扒个精光,还把帐篷里所有能遮体的都收拾走。为防她羞愤自尽,自己又她双手反绑着。被自己收拾的如此凄惨,这时候赵卿也不知怎么样了?何因埙想笑又笑不出来,有点儿心疼。

马儿跑起来,迎面风骤紧,何因埙一下子清醒过来,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不长记性!又喝酒!”摸着怀里仅剩下一个孔儿的“老朋友”,喊一声“驾”,心里道一声歉,如此一直骑到帐篷外。人还未下马,卫兵们先迎上来,不是帮着他下马,而是传达人煌的旨意:“太子殿下在里面,让神将跪半个时辰再进去。”

多少年老交情了,岂有令行禁止的道理?何因埙自己把马拴上,在帘子外故意高声问:“哥忙着呐?忙完了的话,老弟就进去了?”

“你的女人孤不碰,进来!”明显能听出人煌有些温怒。作为打小受到完美教育的皇太子,除非确有需要,否则他不会扯嗓子喊,多生气也不会,就连在军事处里跟几大家族翻脸时候,也没拍桌子没嚷嚷。很明显是何因埙问的忒缺德,他担心卫士们误会,才故意高声回话。

何因埙蹑手蹑脚的摸进去,先寻赵卿,发现她裹着被子可怜巴巴的坐在床上抹眼泪,全没有疯了傻了的迹象,才放下心来,跟人煌扯皮:“大哥来,我放心!不信你问,特意嘱咐过,谁都不让进,就大哥随便。”

行,你进来了,孤也就洗清嫌疑了。人煌起身,拉住何因埙:“出去说。”

未等何因埙开口,赵卿先道:“殿下不必避着臣女。”

“那敢情好,长话短说。事儿呢,能招的弟妹都招了,你也不用再逼问,明儿去情报处取就行。然后呢,弟妹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别亏待人家。行啦,不多打搅了,孤走了啊。”

这称呼不对啊!殿下!臣女!弟妹!吃顿酒的功夫,这世界怎么了?见人煌真的要走,还带着避讳的神色,何因埙只觉得汗毛倒竖,拉住他:“大哥你说清楚点?啥大家闺秀啊?我现在听这词儿就害怕,三哥可还在宫里面锁着呢!”

人煌语重心长:“跟你说过一次了,偶尔也该有点儿正形儿。”

瞧表情和语气,人煌定是要把对年轻下属的那套长篇大论车轱辘话拿出来,何因埙生怕耳朵起茧子,赶紧陪着笑脸下逐客令:“天色不晚了,大哥注意休息,保护好身体。”

“看出你真要做些正事儿,当大哥的当然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只顾着风花雪月,这些话你别嫌烦。”

“大哥好走!大哥好梦!”

坚守着帐篷门不出,人煌纵有千言万语,也没说完,被连哄带骗赶走了。说实话,全白塔敢这么干的,他何因埙是第一号!

没有第三个人,何因埙可算自在了些,走到床前故意轻描淡写:“说说吧,咋回事儿?”

话未出口,先酿成泪,梨花带雨流过伤口,变作淡淡女儿红。先前对着条开水都烫不透的死猪,何因埙可以为所欲为,见到这出儿,却是受不了,想着已有过肌肤之亲,人煌又一口一个弟妹,他大着胆子搂住赵卿:“哭什么啊?”

赵卿哽咽许久,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句话:“要了奴家身子,你得对奴家负责。”

负责?何因埙托着赵卿肩膀,直视她红肿双眼:“进白塔打听打听,我何因埙睡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个……”

赵卿刚才还娇羞得不敢看他,听得他放肆话语,目光忽然透出彻骨仇恨,急不可耐的打断他,声音利落而坚决:“太子殿下吩咐过,奴家寻死你不能拦着!”

来硬的哈?你硬我比你更硬!何因埙双手往下一滑,捉住她两只手,全递到左手里扣得紧紧的,右手腾出来又是那招儿严防咬舌自尽的姿势,算是掐死了赵卿一切寻死的可能,才继续说话:“听我说完!哪个没负责?要跟着爷,好,嫁进来做小妾。你不用瞪,爷一视同仁没有正房、二房的分别,你管这叫老婆也行。受不了家里面鸡飞狗跳,爷外面专门给你置宅子,就是不能保证日日都去。不想嫁进来,也行,要啥给啥。现在还不知道你底细,丑话先说在前面,青楼姑娘爷不娶,肯定是一夜情。”

赵卿觉出他没再发力,把他的手甩出来,红着脸跟他嚷:“你才是青楼的,你全家都是青楼的!”

“我家确实够开青楼,你要去挂个头牌吗?说实话,不太够。”

这么说是故意惹她生气,何因埙觉得气她很有意思。赵卿却没继续,又把头垂下去,声音小的蚊子一样:“遇人不淑,罢了罢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喂!你说清楚!我还没说娶你呢!”

“你不给名分我就去死!”赵卿十分坚决。

“别死死的,爷给出去过一百三十二份名分,不差你一个!”何因埙理直气壮:“但你不能因为爷我上了你,就赖过来。看清楚形式,你是战俘,爷在逼问,这是审讯手段!又寻死!面对面坐着,你死不成,爷也没说不认账!你把话给说清楚喽,到底咋回事?什么大家闺秀的?不瞒你说,爷现在听到大家闺秀就肝儿疼,多风流倜傥个三哥,皇室诶,白塔皇室你知不知道?惹上大家闺秀,被他皇帝爹给软禁了。”

又是这絮絮叨叨的歪理论!自己上辈子是造了多少孽,才会栽在这老不正经身上?赵卿怒火中烧,倒也不再娇羞,狠狠的瞪着他:“我爹妈在天之灵,不会放过你!”

何因埙猛想起丢给她创药时候的场景,原来她爹妈都死了,瞅她不过桃李年华,父母双亡,真是可怜!之前几次,她眼睛早哭肿起来,何因埙实在不想她再哭,明天定会眼睛疼,便没去寻常安慰,而是气她:“提醒你一句,永远别对修士说这话,到了轮回之地,爷照样能打得他们找不着北。”

赵卿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在美人的眼睛会说话,她眸子里透出来的明显全是脏话。

管什么骂不骂呢,自己没见过爹,不负责的老娘长什么样子也早忘了,妻儿老小什么的,随她骂,别哭就行!

与何因埙大眼瞪小眼一会儿,赵卿似是又想起两个时辰前被霸王硬上弓的一幕,认命的垂下头去,低声叙述自己的往事:“奴家婆家本是紫阳城首屈一指的大户儿,你们白塔的土匪兵出城交战时候,城民暴乱,被抢的人财两空,是爸给奴家救出来。你知道奴家说的是谁。”

“门外头听见过,你顶头上司,有可能直接就是八郡小朝廷的土皇帝。”

赵卿没跨越过创界山,不知道白塔境内究竟是什么模样,在她印象里,白塔人从来都是为了“白塔皇室”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恶魔,听见何因埙如此说,甚是惊讶:“你们白塔竟会给‘中流神教’冠以‘朝廷’名号?又称‘爸’是皇帝?”

“麻烦加上‘小’和‘土’,虽然他们做的事情跟我们白塔也没啥区别。很奇怪吗?我们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正义使者好吧,个中缘由我不能跟你解释,起码现在不能。”白塔为等待神明归来而不断挑起战争,为能在两大敌国间始终占据主动而行事乖张,这事儿何因埙当然知道,赵卿还没取得他足够的信任。

“你既这么说,也请理解奴家有所隐瞒。奴家知道的事情不少,能说的都跟太子殿下说了。中流神教惩恶扬善,是重山八郡唯一的一伙儿好人,爸更是奴家的救命恩人。”赵卿终于有点儿能放开了,她本就是个思维清晰的女孩子,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为麻城大神官。

“那得看你究竟隐瞒了些什么。”白塔一直知道在重山八郡又那么一伙儿势力在搅动风云,甭管本意如何,其所作所为于白塔其实弊大于利,故数千年来,白塔并未深究。如今就算中流神教浮出水面来,白塔也没有连根拔除的必要。全是因为听说他们要谋害人煌,何因埙个人极为重视,剩下就连人煌本人,其实也不甚在意。兴安堡固若金汤,岂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兴风作浪的?白塔人就是这么自信。

何因埙最喜欢才女,不是传统礼教培养出来的贤妻良母,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灵气的那种。听到赵卿针锋相对的回话,他反倒对其更加喜爱,本来甚是严肃的话语被轻松柔和的语气冲淡许多。

聪明如赵卿,当然听出这微妙变化,心中甚是欢喜,一句“相公”脱口而出后,才想起何因埙刚刚可是还说不一定认她的,赶紧弱弱的补上句:“奴家可以这么叫吗?”

叫相公当然没问题,只是这“奴家”?刚才他听着便觉别扭,认为她把自己贬的太低,正好趁这机会说出来。

赵卿听完这直白的尊重,心里暖暖的。本来她自视甚高,因不得不委身于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委屈得不行,到现在,倒觉得这老家伙远好于八郡那些年轻土匪。但有一说一,这称谓她不打算改:“你们白塔的女人习惯对丈夫自称‘奴家’不是吗?还有贞洁比命重,必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是你们白塔的规矩。家父早年曾去创界山东边儿闯荡,被遣送回来后,对白塔文化一直念念不忘。请恕奴家忤逆,家父留给奴家的东西不多,不忍放弃。”

“随你吧,随你吧,叫啥都一样儿。”

得到首肯,赵卿继续刚才被硬生生憋回去的话:“相公的殿下,就是奴家的殿下,奴家敬之信之,也请相公不要违背。殿下说过不许相公逼问,明日去那个什么情报处查看。”

人煌的意思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被烦心事给搅了。何况赵卿放开手脚后,几段话接连拨动他心弦,让他喜欢得不得了,便顺坡下驴:“不问不问,那我们今夜如何过?”

先前他刻意气过赵卿,也分不清她脸红到底是因为气还是羞,到后来话说开了,气和羞都从她脸上褪下去。经这么一问,她又羞涩起来,扭扭捏捏道:“当然是由着相公。”

又是这种卑微的态度!何因埙一屁股坐到床上,大言不惭,脸赛城墙:“相公我且教你第一件事!一百三十二位竞争对手都在花都里守着空床。诶,这眼神儿不错!不能总百依百顺的知道吗!你有一百三十二位竞争对手,怎么从她们中间脱颖而出呢?首先,你得漂亮,这点你很满足。”

“刚才相公还说奴家不够做花魁……”

“我也不是只认脸儿。身段!咳,都算在内啊,你能理解对吧。更重要的,性格,夫妻间得交心啊。你嫁给我,不是搭伙过日子,更不是拿身子换衣食无忧,咱得白头偕老的。虽然有一百三十二位跟你争,往后还有可能更多,但这事儿你得明白。怪我这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情债最难还。你很聪明,很有想法,这才是我最喜欢的。你读没读过书,练习过字画没有?”

“早年读过,家破人亡后生疏了。”

“听得出你很喜欢这些,我也很喜欢,这就是咱彼此交心的基础。你不用刻意放低姿态来迁就,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咱们俩会很好的,知道吗?”

头一次听到如此石破天惊的话语!赵卿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狠狠的点点头儿。

“所以呢,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看看自己这一身伤疤,很疼吧?这样时候,你就不该由着我,勇敢点,告诉我咱俩之间今儿晚上必有一个得打地铺。”

赵卿脸红得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甚,必须得用冰凉的玉手捂着降温,声音也空前低,还断断续续:“其实……奴家觉得……这样好……爽。”

她其实说的是行夫妻之事好爽,至于方式呢,没什么可供对比的。但何因埙个老牲口显然理解错了,扑腾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两眼放光:“卧槽,你也好这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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