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桃把手里的饼和粥往桌上一丢，“成，不吃成吧，反正雨也停了，文俊我们去镇上吃，正好带芸姨去医院！”
“我妈怎么样，还烧吗？”程文俊问到。
方秋桃点点头，“走吧，咱们去镇上，小痦子去村里租个拖拉机来！”
赖老六一点头，颠颠跑出院。
“一大早吵吵啥呢？”方秋正顶着个鸡窝脑袋从屋里出来，一看桌上的摆好了吃的，二话不说坐在桌前抓起张饼就往嘴里塞！
打出来就低着头没说话的方保全深深出了口气，拄着拐杖几步到了桌前，一下把桌子掀了个底朝天，“不吃都别吃！”
方秋桃头一次见方保全发火也吓的愣在堂屋门口。
张春枝吓的一激灵，片刻后就跳着脚骂起来，“不是让你吃了嘛，这东西不要钱啊！我要俩钱补贴家用怎么了，她弄了煤矿不该着给家点钱嘛！”
“啪！”
方保全手起巴掌落，张春脸上瞬间留下四道红印子。
“你，你打我？”张春枝捂着脸嘴唇一个劲哆嗦。
“你！你！”方保全手指点在半空，气的说不出话来。
“爸，咱不跟她生气，我们去镇上吃也饿不着！”方秋桃搀住方保全说。
“我，我要跟她离婚！”方保全打牙缝里挤出句话。
“离……离婚？”张春枝也愣了，满村里还没听说谁家两口子离婚的。
这年月离婚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啊！
“这家里的东西姓方，你一星半点都别想带走！”方保全气的眼底含着泪，一字一顿地说。
“你说啥？”张春枝彻底蒙了！
“爸，你咋能跟妈离婚呢？”方秋正反过味来，赶紧拉着方保全。
“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把你娶进门！”方保全说完拄着拐一瘸一瘸进了堂屋。
到张春枝屋里打开炕上的小柜，把张春枝宝贝的小铁盒找了出来。
“你这是要干啥！”张春枝疯了一样跑进来，拽着方保全的手。
“干啥！把结婚证，户口本都拿出来！上镇上离婚！”方保全一声低吼。
张春枝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这一次方保全是认真的，结婚这么多年，方保全跟她说话都没大声过。
方秋桃冲程文俊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上了西屋。
刚给许芸打点好去镇上看病的东西，赖老六就打外头进来了，“小姑奶奶，快准备准备，拖拉机马上就到！”
方秋桃抱着褥子打屋里出来，方保全扯着张春枝也出来了。
“我不去，你别拽我！”张春枝掰着方保全的手指头，屁股使劲儿往后坐。
方保全十指紧扣，几乎把张春枝拽的拎了起来。
“爸！你别拉着妈了！你跟她离婚她还不得叫村里人拿吐沫淹死啊！”方秋正拽着张春枝的胳膊喊到。
“她要是要脸，就干不出那么多缺德事！”方保全是铁了心要跟张春枝离这个婚。
“妈，你倒是跟爸说句软话啊！”方秋正急的一脑门子汗。
张春枝哇的一声哭起来，“他爹，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改……”
“狗改不了吃屎！”方秋桃嘀咕一嘴，抱着褥子出去了。
出了院子把褥子往车篼里一甩，叫来赖老六让他把褥子铺好，又回了堂屋。
张春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保全，我知道错了，真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方保全红着眼眶就是不松手。
方秋桃进屋招呼了程琳和程文俊把许芸弄上车安顿好，方秋桃又回了院里。
“他爹，你就这么狠心，非得跟我离？”张春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离，必须离！”方保全也是满脸泪水，嘴唇都在哆嗦。
“妈，我爸这是铁了心了，我劝你还是跟着走吧，不然谁脸上都不好看！”方秋桃抱着胳膊说到。
张春枝一扭头恨恨地瞪着方秋桃，咬牙切齿地说到，“你这死丫头，我跟你爸离婚你能得啥好！我看就是你在中间搅和的！”
“哼！你要是没干那些事，还怕人搅和？爸别跟他废话！跟她离了，再找个好的！”方秋桃说着架起张春枝的胳膊，跟方保全一块把人往外头拖。
方秋正刚想冲上来方秋桃一抬腿，方秋正吓的捂着裤裆再没敢动。
到了门口，张春枝把着门框发了狠，不管方秋桃怎么拽她就是不松手。
程琳和赖老六也过来帮忙，一个抱腿一个抱腰，累的满在脑门子汗，张春枝就是咬紧了牙死死攀着门槛。
这时，打拖拉机上跳下来个人，伸手在张春枝胳肢窝里挠了两下。
张春枝手一松，几个人一块倒在地上。
赖老六趁机把人一扛弄上车，等方秋桃爬起来一看，许三正一脸坏笑的瞅着他。
“是你？”方秋桃拍拍身上的土。
许三一甩头顶杂乱的卷毛，跳到车上，潇洒地摆摆手，“不谢！”
拖拉机颠簸着往镇上开去。
张春枝被赖老六和方秋桃两个按着也安静下来。
方保全低着头坐在车尾一言不发，眼瞅拖拉机就要出村了，张桂枝猛地站起来纵身从车上跳了下去。
“春枝！”方保全一惊也要跟着跳。
“停车，赶紧停车！”方秋桃一把拉住方保全。
许三一个刹车将拖拉机停下，方保全丢了拐杖一瘸一瘸向倒在路边的张春枝跑去。
“春枝！”方保全颤微微把面朝下趴着的张春枝抱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张春枝灰头土脸，满身沾的都是泥。
方秋桃跑过来一看也吓了一跳。
“哟，这大娘，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怕磕坏喽！”许三嘚瑟着一条腿凑了过来。
方秋桃狠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说风凉话。
“大娘，没事吧你！”许三抻着脖子喊了一声。
张春枝闭着眼一动不动。
“春，春枝，咱们不……”方保全刚说一半，许三几步上前往地上一蹲在张春枝筋巴骨上狠狠一戳，张春枝嗷一嗓子坐了起来。
许三站起来拍拍手，“没事了，走吧！”
“呵！装的可真像啊！”方秋桃伸手就把方保全扶了起来。
方保全指着张春枝气的浑身哆嗦。
“大娘，上车吧，要下车下回喊我一声，停稳喽您再下！”许三一把掐住张春枝的胳肢窝。
张春枝知道这回是遇到硬茬了，忍着疼乖乖回了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