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影的情况比苏离离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双手经脉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五脏六腑也损耗的厉害……”
苏离离叹息一声，“他还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
她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流影吊着口气到现在，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想活下去的意志力十分强大。
萧昭业上前一步，握住她准备运用灵力给流影疗伤的手腕，用着他那沉稳而有力的嗓音，似是下命令般的淡淡道，“月圆之夜将近，你身子弱，这时若损耗太多灵气，只怕后面撑不住，还是我来吧。”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她耗费自身的灵气。
不等苏离离开口，他又接着道，“流影是我的人，救他本也是我该做之事。”
“我不是非要逞能。”苏离离耐心解释，“他的伤势极重，平常人的内力根本无法起到效用，我是灵狐，浪费些灵力不算什么。”
总之，她意已决。
萧昭业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坐直身子，苏离离便调用体内灵气开始给流影疗伤。
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后颈便落下重重的一掌，视线一黑，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萧昭业眼疾手快的弯腰扶住，看着脸颊愈发消瘦的人儿，眼中的疼惜止不住的往外溢。
他轻声低语，“你莫不是忘了我现在也能使用灵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离离才艰难的掀起沉重的眼皮。
后劲处的酸疼还清晰的留着，她忽然想起当时正准备为流影疗伤，后面脖子一疼就晕了过去。
“萧昭业？”肯定是萧昭业所为！
猛的掀开被子，也不管外面的天是黑是明，穿上鞋子就朝着门外奔去。
刚拉开门，就撞见一脸错愕的流月。
“姑娘你要去哪？”
“找你家主子！”
苏离离不由自主的抬高几分声调，与平日里有着明显的区别。
流月心头一紧，连忙错步拦截，“姑娘不用去了，主子现下已经睡了，临睡前主子吩咐我在此处保护姑娘，还让人送了鸡汤过来，姑娘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现在是什么时辰？”
话题陡然转变，流月先是愣了下，随即不加掩饰的回，“戌时还未过。”
“戌时还未过……”苏离离忽然发笑，“时辰这样早，他能睡的着？”
说完，也不顾流月阻止，迈着大步就往萧昭业的居所快步走去。
不用问，他一定是故意将她打晕，然后自己给流影调息疗伤。
“姑娘！姑娘就别为难属下了……”
看着连忙追上来阻止的流月，苏离离正了正神色，认真问道，“我知道你忠心为主，但是你应该也清楚，想要救回流影需要耗费多少元气，弄不好是会死人的。”
她不想给任何人压力，但这些话即使不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也是会发生的事情，回避不想根本补救不了。
“姑娘，流影的命重要，你的命也一样重要，这是主子的选择，而且主子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姑娘就先装作不知道罢……”
装作不知道？
苏离离深深看了眼面前的流月，静默良久。
夜空下的氛围极其安静，静到流月有些发慌，她从没见过如此沉默着不语的苏离离，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竟是苏离离先妥协了。
她定定的站在原地，淡声道，“好，今晚我就不去看他了，但你得帮我转交一样东西给他。”
人可以不亲自过去，但她的“东西”一定要送达。
一个时辰后。
流月心虚的叩了叩萧昭业的房门，端着甜汤的手止不住的轻颤着，缓和好半天才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敲门声响起又落下，好半晌屋子里才传来道略显疲惫的声音。
“谁。”
“主子，是属下。”
屋子里的声音顿了顿了，继而询问道，“阿离醒了？”
闻言，流月不禁擦了擦汗，这俩人心里每时每刻想的都是对方，几乎知道彼此心中想做什么，会做什么。
她轻咳一声，硬着头皮回，“姑娘确实醒了，还……熬了血灵芝给主子。”
“哦？”萧昭业疲惫的话音中忽的生出几分轻松的笑意来，反问，“她醒来，既没说要来看我，也没闹？”
“属下同姑娘说了其中细节，她说就不打扰主子休息先去看看流影的情况，只说让主子一定要把这碗汤药喝了。”
听完她说的话后，屋子里的人并没有出声。
过了许久，萧昭业寡淡的声音才轻轻响起，“进来吧。”
进屋后，流月什么也没说，将汤药放在桌子上够便退了出去，深怕在这过程中萧昭业发现什么异样，对她追问起来。
随着门扇轻微的吱呀声响起，屋内便重回了安静。
坐在床边打坐的萧昭业静静地盯着汤药好一会，才撑着虚晃的步子走过去。
碗里汤药的颜色，跟血一样红……
万籁寂静的深夜，苏离离刚从流影屋内退出来，办完事情的流月便轻步迎了上来。
“那碗药……他喝完了？”
流月点头，“一滴不剩，而且主子现在已经歇下了。”
“那就好。”
苏离离不放心主仆二人的安危，可她此刻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保证不去打扰到他们休息。
她迈着轻悄的步子，流月便也慢慢的跟在身后，即便没有回头，似乎也能清楚的看到对方面上的沉思与纠结。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她也不是什么喜欢拘束的人。
流月怔了瞬，旋即将目光转移到苏离离的手上，迟疑着道，“姑娘今天也损耗了不少，就先去休息吧，流影这里有我照看着就好。”
“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犹豫片刻，流月又问，“姑娘跟主子感情深厚，是如何能做到如此冷静的？”
不光是她，就连苏离离心中都清楚，今日萧昭业为了救回流影付出了多大代价，几乎可以说是半条命都没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极少有人还能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而保持冷静自若。
苏离离目光微垂，“今时不同往日，平日里闹归闹，但……眼下我们每个人都等同于站在悬崖边上，最忌讳的便是自乱阵脚。”
所以她必须保持从容跟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