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栀吹着风，淡然道：“我妈妈是江爷爷的徒弟，一直跟着江爷爷调香，我当然见过二老。”
“什么时候的事，也见过我？”江世钧问。
余栀叹了口气，指尖一下下掐着指腹，神情不明，“大概我十二岁之前吧，江先生那个时候还不常回老宅，自然对我没印象。”
江世钧没再问，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过这都是无所谓的事。
她的掌心到现在都是烫的，上面沾了他的气息，经久不散，她偏头看他，“江先生又不喜欢我，刚才何必应允江奶奶。”
“把你的合约给我。”他说。
余栀眸中那点光灭了，心里充盈的雀跃也瞬间消散。
不是因为喜欢，当然不是因为喜欢才答应的。
但好歹是答应了。
江世钧就站在她旁边，他很高，略微的弯腰偏头，就能把她整个围住，她依稀能感觉到他的体温，站在下风向，夜风徐来，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让她红了耳尖。
“既然签了，江先生就要遵守合约。”她在江世钧的注视下，拿出那份合约，一直没有抬头看他。
“我不管你是为钱还是为前途，别让二老知道合约这事。”江世钧的嗓音冷沉，在黑夜中更觉出醇厚。
余栀不答话，随后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这样微小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她瞳孔微缩，红唇轻抿，看那个名字落在白纸上。
江世钧。
“等爷爷醒了，别说不该说的话。”江世钧说。
余栀应了一声，看起来有点高兴，她接过合约仔细看着。
江世钧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她说：“我的笔被江先生弄丢了，劳烦帮我找回来……因、因为很贵。”
她说完，就看江世钧扔了支笔过来，她连忙去接，听到他渐远的声音，“比你的值钱多了。”
“呵呵……”余栀忽然笑了，摩挲着这支笔，目光珍视，金属笔身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仔细看文件上的签名，手指轻划过这三个字，小声念着这个名字。
“江世钧，你终于是我的了。”
两千多个日夜，她都是念着这个名字入睡的。
“我还以为要再想办法，没想到你还是签了。”她收好合约。
是啊，如果只为报恩，只为人脉，何必一定要嫁给他？
可她喜欢了江世钧六年。
比起报恩，比起江爷爷的瞩望，她私心想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用婚姻赌一次，赌江世钧会不会爱上她。
余栀将双手拢在脸边，深吸一口气，手腕处淡淡木香钻进鼻腔，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稳，沉稳又安宁。
她足够优秀，只有她配得上他，一切的努力，为的就是这一天。
吹够了冷风，她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上面有两通未接来电，还有三条消息。
都是余威呈发的，她的父亲。
【余栀，既然回国了为什么不回家？电话也不接，故意和爸爸作对？】
【给我回电话，今晚必须回家！】
【还想不想给你妈扫墓了？】
看到最后一条，余栀脸色冷了下来，回拨过去，铃声快响完才被接起。
一接通她就冷声说：“我妈妈的墓地在哪里。”
“我这个活人还等着你孝顺呢，开口闭口就是那个见不到的。”余威呈语气阴冷。
“在哪里！”她声音更沉了。
“好山好水的葬着，我选的风水都是最好的，没让你妈受半点委屈……”
“余威呈！”
余威呈那边笑了声，“我手里还有很多你妈妈的遗物，这你是知道的，想要的话，就安分听我的话。”
余栀五指死死抠着墙面，指骨泛白，低吼道：“余威呈你还是不是人！我妈真心待你，死后你也不让她安宁！我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现在连墓地都不知道，你怎么能用这个威胁我！”
“这怎么能说是威胁，可我总得有你的把柄，不然怎么留着你这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回家来，你林阿姨给你煲了汤。”
“我今天有事。”余栀咬牙说。
“不回来，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你妈妈的墓地，我说到做到。”
说完，手机里传来忙音。
余栀攥紧拳头，青筋暴起，手臂发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