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栀没看到江世钧的神情,看奥古斯特很喜欢永生花,她笑着说:“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多做几朵送你。”
“一朵就够了。”奥古斯特说,“我真的很喜欢。”
她从保险柜里拿出克斯蒂安医生的手册,郑重地交给江世钧,“希望能救你爷爷。”
江世钧把手册拿在手里,才觉得松了口气。
“我们一定不会浪费克斯蒂安医生的手册,一定会珍惜对待。”余栀真诚地说。
奥古斯特摇头,“不是因为这个不给你们。”
“我父亲一生仁爱,对所有患者尽心尽力,最后又死在患者手里,根本没有防备。”
奥古斯特说着,对上余栀惊愕的眼神,继续说:“我父亲不想张扬,最后捐了遗体……”
“是我觉得没有病患配的上父亲的手册。”奥古斯特叹了口气,“谢谢你的茉莉。”
余栀动了动嘴,“谢谢你父亲的手册。”
奥古斯特耸了耸肩,“我拿着用处不大,我是骨科医生,再说你们还给了我实验室,你们国家的礼尚往来我懂。”
礼尚往来,不是交易,这个手册是送给他们了。
余栀看着这个舒适的房子,餐桌上摆放着她送的永生茉莉花。
早知道会成为一件这么重要的礼物,她应该更仔细庄重,现在这样实在太轻微了。
从奥古斯特这边离开后,江世钧定了返程的机票,最早一班是明早出发。
余栀站在阳台吹风,风很大,没一会儿就吹得手脚冰凉。
江世钧没有打扰她,去处理各种事情。
余栀看了两个小时的星星,闻着冷冽的空气,放空自己让自己休息。
他们似乎都很习惯这种相处模式。
不用没话找话,不用刻意和对方做一样的事情,各做各的都很自在。
余栀站累了就趴在栏杆上,看外面的夫妻,看外面独行的人,看外面的狗,看不远处的房子里亮起一盏盏的灯。
手边忽然有温热,是江世钧给她端了被热牛奶,“谢谢江先生。”
她笑着接过,双手捧着放在嘴边,江世钧看到了她眼里还没散去的羡慕。
“在看什么。”
“下面那条狗,在等他的小主人。”余栀指着下面的一条大狗。
江世钧看了一眼,还真有。
“小主人去了那边,让它等,它就乖乖等着。”余栀喝了牛奶,“真好。”
“真有什么好的。”
“我小时候很希望有人能等等我。”余栀轻声说,“别什么时候都只有我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摸着杯子,指甲在上面轻轻划着,“有很多小孩会故意调皮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我周围都没什么人。”
江世钧眼神冷沉,这话让他也有些感触,“你没有朋友?”
“我很难交到朋友,不太会说话,不会主动融入大家,和别人交流又担心说错话……不像你,可以让大家主动跟你交朋友。”
余栀无奈地说,她上学的时候真算个重度社恐。
“你怎么知道我能别人主动跟我交朋友。”江世钧笑了,“你连我上学的事都知道?”
“江奶奶说的。”余栀喝了口牛奶,心脏怦怦加速,差点就暴露了。
可能是今夜的星星很美,风吹来的温度正好合适,两人不自觉地放下很多铠甲。
“余家对你不好,你为什么不早走。”江世钧问她。
余栀垂眸看着杯子,想了好久才说:“走不掉。”
“说出来你可能觉得太荒诞了,但我有东西在他们手里,他们威胁我……再之前还有我妈妈,我不可能什么都不管就走。”
“很难想象吧,这是我爸对我做的事,说出来都没人信,会觉得我在撒谎。”
江世钧攥紧拳头,是余威呈和余商,余商之前用照片威胁她。
“不过现在好了。”余栀长叹口气,“现在好了,他们没东西可威胁我了。”
江世钧目光沉了沉,照片被他删了,一张不留。
余栀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已经有些温凉了,她鼓起勇气看向江世钧,柔和一笑,“不过现在有江先生了。”
江世钧看着她,她的笑是他越来越熟悉的画面,他握住她的手,凉的渗人。
“当初到底是爷爷让你嫁给我,还是你听了余家的话嫁给我。”他神情还是很冷,没什么表情,语气平常。
听不出他有多在意这个问题。
余栀无奈笑了一声,“这两者区别很大吗?在你心里就只有这两种可能吗?”
“很大。”
他知道她没怎么听过余家的命令,那为什么会在结婚这件事上听话?这就成了商业婚姻,初衷是为钱。
要是因为爷爷,那可能是她想学调香,想要熏香炉,她之前就跟爷爷奶奶认识,那么她答应结婚,还有可能是被爷爷奶奶说动了。
对他来说,这区别很大。
余栀看着他深邃的眼神,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也不太难猜。
问了这个问题,他在想什么,区别是什么,对她来说也不难猜。
只是可惜。
都不是。
“江先生,猜错了。”她笑着说。
“那是为什么。”江世钧追问。
余栀还是笑着,“哎……为什么啊?秘密。”
“你……”江世钧语顿,没想到会这么说。
余栀回身靠着栏杆,“反正有一点是从没变过的,我真的不是为了钱。”
“一开始就不是,现在也不是,之后更不是,我不要你的钱。”说到这里余栀就觉得心疼,“你给余家的钱,是我原本要给他们的。”
江世钧皱眉,继续听她说。
“那是我余栀欠余家的,我已经给了一部分,他们去讹你,你怎么就真给了。”
余栀有些难过地看着他,“你在一开始为什么那么坚定地认真,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给余家钱?”
为什么?
这个问题江世钧也回答不出,当初就是那样想的,没有为什么,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只有那一个可能。
“我对你没有说过谎话,可是你从来不相信我。”余栀说。
相处这么久了,不是真的没有感情,她话里会不自觉染上自己的情绪,有点抱怨。
江世钧看着她出了阳台,进了房间还冲他招手,“回来吧,外面好冷。”
他走进去把余栀压在墙边,“到底为什么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