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屏幕上几个字后,余栀松了口气,她清了清嗓子,脸上撑起笑意,才接通电话。
“江先生,想我了吗。”
“你在哪?”
“在外面,太饿了点了快餐,我出来取餐了。”她靠着树,一手摁着胃。
那边沉默了几秒,“胃疼了?”
“有点,今天忘记吃饭了。”余栀知道自己现在声音做不了假,不如承认。
她听着那边的呼吸声,就算看不到表情也知道是生气了。
“其实不太疼,就一点点,吃点饭就好了。”余栀又说,“你吃饭了吗?”
“拿了东西就回去。”
“好,餐已经到了,我……”余栀声音忽然顿住,脸色白得没了血色。
电话被挂断了。
“我还没说完啊。”她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胃里忽然尖锐地疼起来,她弯腰捱过这一阵,浑身的虚汗被夜风吹凉,打车离开的时候,几乎发不出声音。
她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安慰自己,应该是太忙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挂电话很正常,这没什么奇怪的,是她现在心情不好,太敏感了。
她看到那几张照片,身体心情都不舒服,不应该迁怒到江世钧身上。
他的语气应该是正常的,只是她现在听着觉得太过冷漠,他还关心自己吃饭,还让她早点回去。
一定,全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
车停在了医院里,她到了林阮的病房,意外地看到余威呈在里面。
深夜病房区也很安静,没什么人在走廊,余栀能看到余威呈的背影,林阮也醒着。
“真的没事,余家不会一直这样,我保证。”余威呈说。
“结婚的时候,我跟你保证过,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生活,现在的困境很快就会过去,知道吗?”
林阮带着哭腔地说:“我特别怕……”
“怕什么?”
“怕你们都被警察带走,我该怎么把你们弄出来……我怕我什么都做不了,看你们在里面受苦。”
余威呈安慰道:“不会,现在这不是已经好了吗?不会再有人来调查我们。”
“咱们一家人还能到处旅行,你就继续做你的阔太太,快点好起来,陪着我。”
余栀从没见过这样的余威呈,不是严厉狠毒,不是算尽心机,也不是油嘴滑舌为了哄人开心,是像个人一样有了感情,想生活。
年幼的时候,在妈妈说的那段,和余威呈感情很好的日子里,他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林阮,我就你这一个伴儿,心里没有别人,一直也没有。”
“杨依茹和余栀,你真的不要她们了?”
“我什么时候要过她们,杨依茹和她的孩子,我从来就没当回事,只有你们。”
余栀靠在一旁的墙边,心底阵阵发凉。
她不知道妈妈那些年的坚持是什么,她在小时候也一度以为,自己是被爱的。
但他们早已成了一家人,她和妈妈反倒成了局外人。
余栀背心发凉,神情困倦,胃疼一直没有消停,最明显的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她敲了敲门,面无表情地推开病房门。
脸色苍白的像鬼。
“啊啊啊啊!”林阮吓得大叫起来,“你又来干什么!你是不是要带走他们?你滚!滚走!不许过来!”
余威呈挡在林阮面前,背过一只手去拉着她,狠厉地看着余栀,“你又来干什么!”
“看你们过得太好,我不舒服。”余栀冷着脸说。
余威呈怒气横生,“余栀!我待你不薄!一直没有亏欠过你什么,你从小到大一直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你不感恩,你恨我对你妈妈不好,我认了!到了这一步还不够吗!”
“你现在有了江家做靠山!你厉害了!我们余家容不下你惹不起你,我们都躲到这儿了还不够吗!”
“林阮已经气病了,余商和以若天天吵架!我出门就被人笑话,之前的下属都敢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还要什么!”
余栀笑了,“这么说来都是我的错?”
“不管是谁的错,我也不怪你了,你又找来干什么?”余威呈警惕地看着她。
余栀执着地说着上个问题,“是你活该,是你咎由自取,你现在这样怎么够,根本消不了我心里十分之的恨。”
“你!”
“藏着我妈妈的墓地,你们还在这里逍遥快活,恩爱亲热,你们就不怕死在床上吗。”余栀一脸冷漠,语气冰冷。
林阮又哭了,晃着余威呈的胳膊,“你告诉她吧!让她和她妈都离我们远点!我不想再见她了!”
余威呈脸色灰白,在余栀面前像只斗败的公鸡,只见他张了张嘴,说了句话。
余栀失神地愣在原地,失聪一般忘了反应,“……你说,什么?”
“是!我早就没有能威胁你的东西了!我把她烧了!当时就扔海里了!”
“她不是喜欢大海吗!我就让她死也死在海里!让她漂泊无依!让她死了也没个安稳住处!”
“你混蛋!!”余栀尖锐地喊着,把桌子上的东西砸落一地,拿着暖水瓶就朝余威呈砸去!
“你这个疯子!你最好乞求能一直被江世钧护着,等他玩腻了,你的下场不会好!”
她后来只知道开水溅了他一身,有护士来给他上药,病房里全是哭声喊声骂声扰的她什么都听不到。
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保安赶出医院里。
她深夜站在国外的街头,环顾四周满脸泪水,她再也找不到她的家了。
她回了酒店,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滑坐在地上恸哭不止,双手挡不住呜咽声,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嗓子眼满是血气,呼吸都想干呕。
【让她死也死在海里!让她漂泊无依!让她死了也没个安稳住处!】
“呜……”她捂着耳朵,哑着声音又开始哭,这句话一遍遍在脑子回响,怎么都停不下来,就这样哭了一晚,天亮的时候她浑身发软,眼睛和嗓子都很疼。
她反应迟钝地看着响铃的手机,屏幕上亮起的三个字,成了她的救赎。
她想和江世钧说话,说什么都好,她想听到他的声音。
电话接通,哭声还哽在喉咙里。
“江哥~这是我的第一次,你要轻一点,我好爱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