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官妙妙缄默不语,贺远书便接着说道:“我会差人劝他安分点,你不必担忧,那卢致远处事圆滑,不可能为了一个手下就同我们贺府作对。”
可官妙妙这心中仍是有些后怕:“而且,这事又要麻烦到你们贺府,我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你我是合作关系,以后势必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何需说这些?另外,我素来也见不惯这种人,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拆穿他的真面目!”
贺远书用那般轻柔的语气,说着这般斗志昂扬的话,虽有些偏差,但透过他那胸有成竹的架势,官妙妙还是有些感动。
其实心里多少也为厉苏往后的仕途担心了起来,若是这宦海里头多是卢致远这样的人,那又当如何呢?
不过自古以来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且定心应付着便是。
念此,官妙妙乖觉地点点头:“那好,这事便麻烦你了,至于那边,我会好好留意,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原本安常处顺的生活,因为卢致远的到来而发生了转变。
为了表示自己和贺府的关系不浅,官妙妙特地留了贺远书下来吃午饭。
因得了他提醒,故而下午官妙妙也是处处小心,几番留意,的确是发现了明利。
看他一个下午只在这附近晃悠,想必也是受了卢致远的吩咐,不然他为何不跟着他们去查案,为何又单单只看见他一人呢?
不知为何,自打上午贺远书说了这一番话后,官妙妙这心就没法安定下来,胸口闷闷的有些堵。
比起厉苏,她现下更是担心月娘的处境,她还不知道自己深爱着的这个男人是何人等,又有何胸襟,秉性如何。
先前为了留两分薄面,故而没有将有关卢致远详细的事情说与她听,可眼下若是再不说,任其沉沦至深,岂不危险?
想到这,官妙妙赶忙忙完手中的活,随后就去了一趟成衣店。
她并没有想到卢致远早早地就已经过来了,就像是在等着她一样,一种深深的不安,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官妙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不自觉的加速了好几分。
但她还是佯做意气自若,朝他打了声招呼,又主动搭话道:“听贺小少爷说,您此番来到灵溪镇,为的是查一桩案子?”
只见他略点头道:“正是,为查十年前的一桩人命案。”
官妙妙轻咬着唇,自顾自地去帮忙照顾顾客,却见卢致远一路跟了过来,又试探一般地问道:“方才我与月娘她们畅谈许久,不禁拜服官小姐做生意的头脑,你们官家能得你这样一个孩子,真是你爹娘祖上积德。”
“您客气了,当初我们家也是走投无路,我寻这些点子,也花费了不少心力,其间之辛苦也非常人所能理解,当然了,我们这些寻常生意人,又如何能与您堪比呢?您为朝廷,为老百姓效力,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
那卢致远听了这话,面上却没什么波动,眼底也毫无波澜,他显然常年混迹官场,对各类阿谀奉承,又或是谩骂的话司空见惯,官妙妙话里的深意他显然也都懂。
“左不过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而我也算不上什么英雄,若是让我可以重新选择,我倒宁愿像官小姐一样做个生意人。”
官妙妙总觉得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其深意,他这般试探,她更是不敢妄言,于是也只能回予浅笑,并不多言。
就在卢致远移目之际,偏生生月娘插了一句嘴:“妙妙年少有成,厉苏又即将参加乡试,他们两个可谓是金童玉女,不知惹来多少人歆羡呢。”
“厉苏……”卢致远缓缓在口中念叨,如此反复后,才又接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前阵子我的人无意冒犯了回春堂内的一个伙计,厉苏曾经出手劝止。”
无意冒犯,出手劝止,怎的这血淋淋的事实,在他眼中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扭转了呢?明明是他们的过错,这般轻描淡写,推辞责任,实在是令人可憎。
陈娘面色一沉,月娘却是信了卢致远的鬼话。
只见卢致远微微扶额,轻叹一声道:“他倒也是个翩翩少年郎,我当年又何尝不似他这般呢?只是这世间之事云谲波诡,非你我所能预料。”
月娘自是上前劝慰:“好了好了,事情都已过去,你也不必再伤心。”
若换做旁人,只当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可唯有官妙妙心里清楚,清楚这个卢致远的真面目,他既然提到了厉苏,而贺远书又说他是一个高深莫测之人,那么她也得让厉苏稍加防范。
毕竟厉苏与他的手下有些过节。
官妙妙正发着愣,却见卢致远眼含笑意道:“听月娘说,在她穷途末路的时候,是官小姐出手相助,我已有了想法,回头我们大家共同聚聚,我也好聊表一下对你们的谢意。”
因觉得他不怀好意,故而官妙妙也只得婉言相拒道:“其实完全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很感谢月娘取了‘杏雨梨云’这么好听的名字。”
卢致远却不肯:“这怎么行,若不是你们,月娘现下也不知在何处,我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找到。”
月娘又在一旁相劝了好几句,官妙妙自知再也推拖不得,只得点头答应:“既是这样,那我也就先谢过您的好意了。”
虽然不知道他这心里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但官妙妙料他一时半会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回头抽空将这事说与厉苏听,让他做好准备。
卢致远只待了一会,过后便以查案为由先行离开。
官妙妙看眼下是个机会,便小心谨慎地问着月娘:“月娘,他此番查案,等公务解决了,是不是会带着你一起回京城?另外,他离开了这么些年,一定发生了不少事情吧?”
且见月娘满面幸福地点头道:“是,他已经将自己在京城的一切遭逢都和我详细说了,当年他不仅没有中举,而且身无分文,身上连回家的盘缠都没有。”
“好不容易凭借一己之力,混到了大理寺正的位置,为官期间屡受欺负,脸上那道长疤,也是在审犯人时被伤,我很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并且也希望能陪在他身边度过余年。”
如果说依仗女人也算是凭借一己之力的话,那官妙妙也只能选择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