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丝毫没有顾忌龚决笙的表情，直到笑够了，才慢慢直起腰，但是一看见龚决笙面无表情的脸，又忍不住笑了。
“你笑够了吗。”
“还没。”
“闭嘴。”
“哈哈哈哈，阿笙，你家这一位真有趣，不过……”
陆一鸣难得正经了脸色，道：“你还不打算告诉她吗？”
“嗯。”
陆一鸣随意的坐在了椅子上，道：“这盛世可是你一手创建下来的，算是老本，还瞒着她不太好吧。”
“那边的人还在追着。”
陆一鸣的脸色也认真了起来，道：“怎么？还没死心吗？”
“嗯。”
陆一鸣也觉得头疼了，道：“你都离开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放过你，真是一群闻着腥味的狗，死咬不放。”
“嗯，盛世暂时不能出面。”
“也对，免得打草惊蛇，惊动了他们。”
“上次让你调查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陆一鸣拿出了一份文件，道：“查到了眉目，不过古怪的是那辆车不是那边的人。”
龚决笙有些惊讶，拿起了文件，仔细看着。
“我原本也以为是他们干的，但是追查下去，是另一伙人，但是不清楚身份，他们做的很干净，那辆车也别毁尸灭迹了，不过你老婆还能活着运气很好，你知道事后在那辆车找到了什么吗？”
“嗯？”
“炸弹。”
陆一鸣特意咬重了这两个字。
龚决笙的脸色沉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炸弹最后没有引爆，但是按照威力，足以带走你一家人的性命了，所以她的运气还算不错，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
陆一鸣自诩自己的语气还算轻松，但没想到一转过头，就看见了龚决笙危险的神色，心中一顿，感叹道很久没有看见过他发怒了，竟然还有一丝怀念。
“所以我才特别好奇这个被幸运之神眷顾的女人长什么样子，你不会怪我假借你的名义将她喊上来吧？”
龚决笙没有回应。
陆一鸣摸了摸鼻子，道：“反正她现在将我当成了盛世的总裁，也能帮你打掩护一下，你要感谢我才对。”
龚决笙看完了文件，道：“回去吧。”
陆一鸣抗议了，道：“喂，不要以为我现在喊你一声阿笙，你就可以用以前的语气和我说话了？”
龚决笙的眼神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道：“九号，你想做什么？”
听见熟悉的数字，陆一鸣脸上的额表情一点点的收敛，最后成了面无表情，就连眼神都变了，若是林娇娇在场，一定会发现面前这个人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明明是同样的脸，一个温和至极，一个却危险至极，像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气氛凝固了一会之后，陆一鸣重新挂起了笑脸，刚刚的阴冷肃杀的气息消失了，整个人再次恢复了之前十分平易近人的样子，道：“没事突然喊那个名字做什么？我都忘了多久了，你还提起就没意思了。”
龚决笙勾起唇角，一抹不带温度的笑容展露出来，道：“名字不错。”
“陆一鸣是吧？我也觉得不错，我盯着这个名字很久了，一时没忍住，手痒，就要了这个名字。”
说着很轻松，但陆一鸣的眼底下闪过一丝愉悦。
恐怕这个世上真正叫做‘陆一鸣’的人，早已经消失了，对于他们这种只有编号的人来说，想要一个名字很简单，想要取代一个人，也很简单。
“阿笙，我有些想念那里了。”
龚决笙手中的动作一顿，道：“那你回去。”
陆一鸣笑了，道：“哪能呢，那里可不是我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想回去就回去的啊，这次回去我恐怕都没命了，还是算了，现在虽然日子无聊了点的，但好歹还有自由。”
是啊，自由。
这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听说你前不久还见到了Mark和汉克？没想到他们也还活着，我还以为被绞杀了，倒是出乎意料了。”
陆一鸣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还很轻松，神色间似乎想要去找他们聊一聊。
龚决笙语气淡淡的说道：“小八死了。”
陆一鸣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了，甚至失手打翻了刚拿在手上的杯子。
杯子碎在地上，弄湿了地毯。
“你，你说什么？小八死了？！”
“嗯。”
“怎么会……”
陆一鸣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攥紧拳头，道：“他为什么会死了？！他明明没有离开十一街！”
“新一任上位，他是牺牲品。”
龚决笙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在陈诉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情一样。
然而，下一刻，陆一鸣原本镇定的脸色突然变得扭曲了起来，他的双眼发红，一把抓住了龚决笙的衣领，咬牙道：“都是你！当年你为什么要逃！如果你没有逃，小八不会死！”
龚决笙勾起唇角，道：“你得到了自由。”
简单的一句话，却令陆一鸣的身体僵硬了，就连双手都差点抓不住了。
“松开。”
陆一鸣慢慢松开了手。
龚决笙后退了一步，双手插进了裤袋里，道：“清醒了吗。”
陆一鸣慢慢的低下头，狠狠的捋了一把头发，在抬起头的时候，刚刚疯狂的神色完全消失了，就连双眼的发红都没有了，他现在很正常，正常的好似刚刚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抱歉，我还不大习惯控制自己，你知道的，那是出来的后遗症。”
“嗯。”
“说起来，倒是你控制的很好。”
陆一鸣笑了一声。
“所有人中，好似只有你恢复了正常，回到了正常的世界，有了正常的生活，甚至，还娶妻生子？你很正常，真好。”
最后一句话，陆一鸣说的很飘忽，像是喃喃自语一样。
“你该回去了。”
龚决笙转过身，并未看着他。
陆一鸣吐出一口浊气，道：“嗯，我的确改回去了。”
陆一鸣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道：“你当年……对她做了什么？”
龚决笙的瞳孔一缩，什么也没有回答。
陆一鸣回过头，看着龚决笙的脸，突然笑了一声，道：“我刚刚看见她就觉得有点熟悉，但是现在我才确定了，我收回刚刚的话，zero，你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你这个魔鬼，你比所有人都疯狂。”
这是陆一鸣最后留下来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