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中年男子的声音。
又听老板娘淡声回道:“我从未要求过你们表什么诚意,死了多少人,又与我何干?”
“好!”那中年儒生怒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了。”
说此话时,那中年男子似乎拿出了什么拍在了桌上,只听老账房又惊又怒,“大胆,你敢用巫蛊对付小姐,难道不怕被灭门吗?”
中年儒生道:“听闻小姐“家乡”那边,最近似乎出了一点问题,已经乱作一团,恐怕无暇顾及小姐,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敢行此险事。”
老账房却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不屑道:“井底之蛙。”
中年儒生遭此嘲讽,气红了脸,锵一声拔剑出鞘,怒喝,“动手!”
李小阮大惊,忙才抬起头来,捅破了窗纸,客栈内,已混乱一片,兵器相交,火花四溅。
老账房可一点也不老,与斧、钺、钩、刀、戟、无人相斗同时,手里的算盘还不断有珠子发出,相助于与剑、枪、叉、三人斗在一起的秋凤鸳。
至于秋凤鸳,手拿着一把长剑,剑气四溅,灵如巧蛇。
汤婆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根龙头杖,猛的将连接后院与前堂的木门敲碎。
这些人好尖的眼睛,立马吼叫道:“后院有人要跑了。”
汤婆舞着龙头杖,想要将门守住,但很快便被一个使大铁锤的敲断了龙头杖,打在胸口上。
有五人顿时冲了进去。
客栈外,李小阮泪流满面,汤婆二字刚要喊出,却突然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李小阮惊惧的转过头去,看清来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
正是那镇上说书的白传沈白老头,此时正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李小阮轻声说话。
李小阮哭着问道:“白老头,你怎么来了?”
白传沈低声道:“老头子隔着半个镇子都听到你的敲门声了,咋啦?你家客栈这是得罪什么人了?”
李小阮摇了摇头。
突听客栈内一声喝,“再不住手,这两人的命,可就没了。”
原来后院里,已经有人押着胖厨子走了出来,随手提起了地上年迈的汤婆,在她脖子上架好了兵器。
老账房大急,暗道一声糟糕,小姐心善,半点不像魔门中人,此刻定会为了二人束手就擒,惊喝道:“汤寡妇、人屠子,你二人既已成俘虏,还不自裁,难道真想害死小姐?”
汤婆与胖厨子心如死灰,连带着窗外的李小阮,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害怕老板娘真的就此束手就擒,却又更害怕她也要叫汤婆与胖厨子自杀。
但最后,秋凤鸳却半点没有犹豫,随手挽出剑花,插剑入地。
一旁的老账房虽暂时仍能抵抗,但好虎难架狼多,实则已经渐渐落入下风,躲开一柄扫面而来的大刀,气道:“小姐!”
秋凤鸳脸色却并无任何变化,依旧淡漠道:“打的这么累,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他们既不敢杀我,我们也必然逃不了,何必要打?又何必白白浪费两条人命。”
老账房心有不甘,但秋凤鸳都已经做了决定,他又能如何,只恨武功不够高,未能保护好小姐,叹了一声,将珠子所剩不多的算盘扔在地上。
汤婆叹声道:“老身无用,拖累小姐了。”
至于本该逃跑的胖厨子,则更是一脸愧疚,没脸多说一个字。
秋凤鸳略有些无奈,其实她真的是嫌累了,既然本也跑不了又何必这么麻烦,但估摸着在汤婆等人看来,便是因为她们才害的小姐不得不向一个江湖三流势力低头。
眼看秋凤鸳等人要被抓走,李小阮心中慌乱,若不是白传沈一直拉住他,或许早已经冲了出去,宁愿与老板娘她们一并被带走。
只是就在这时,又有情况发生,原来汤婆本就年迈,又受伤太重,没走出几步,就摊到在地。
那中年儒生突然鬼使神差的朝着窗口看了一眼,吓的李小阮连忙缩了回去,但随即便想起那被捅了个洞的窗户纸,暗道一声糟糕。
但幸好,中年儒生不知是没瞧仔细,还是觉得那窗纸本就是如此,扫眼便过,望着地上的汤婆随口说道:“这老太婆带着赶路太过麻烦了,瞧你这般难受,且送你一程,无需谢我。”
话音落下,一剑自汤婆咽喉穿过。
老账房与胖厨子皆瞪大了眼睛,犹还不敢相信这中年儒生真敢如此利落的下杀手。
秋凤鸳的神情,望着汤婆的尸体也第一次有了变化,意味难明,只是最后轻轻在心中说道:“定要灭你们满门。”
窗外,当那柄长剑穿过汤婆咽喉之后,白传沈就已做好捏住李小阮嘴巴的准备,只是令他意外的是,李小阮泪流满面,如遭雷劈,却生生遏制住喉咙中差点发出的声音。
在白传沈的眼中,这个一向心大无忧的善良孩子,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仇恨一词。
客栈中,那位远来酒客终于站起身来,提着酒挡在了门口。
中年儒生眯眼看他,“阁下伤势不轻,何不离开这里,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静养。”
远来客摘下了蓑帽,露出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只见他提酒猛灌一口,将坛子轻轻在地上,一看便是真正的爱酒之人,只听他虚弱道:“本来确实是如此想法,但见你这贼人如此手辣,我这本就该死之人,想在死之前以此残躯,做最后一件不违背良心之事。”
中年儒生噗嗤一笑,“我手辣?阁下可知,二十年前,这老太婆在江湖上名号是如何的响当当?”
远来客摇头道:“我为世间人性良知出手。”话音落,却已欺身而上,随手间,已将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人打飞出去。
中年儒生见状惊了一跳,暗道此人有两下子,也不再多言,拔剑而上,只是对得几招之后,他却越发愤怒,因为这远来客,竟只用极为霸道的招式,大开大合,与他打斗却无倾注任何内力,在儒生看来,这分明就是看他不起,认为他哪怕手握兵器,却也不值得他用上丝毫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