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晚上折腾了很久,人人都疲惫不堪,都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自然醒后,大家陆续睁开慵懒的眼睛,挠挠乱乱的头发,伸个懒腰,一骨碌从床上滚下床。
洗漱用餐后,安听莲去太医院跟一位女官学针灸;东方恬儿到玄武场和慕容星阑会面出宫;百里笑川无奈偷偷护送东方恬儿和安听莲;阿沐和尔福则到御膳房偷师学艺。
东方恬儿今日的穿戴素雅,还化了淡妆,美得就像雪山上圣洁纯净的冰公主,一路上十分惹眼,宫人都偷偷议论,她莫不是哪位仙子下凡了?东方恬儿享受着众人惊羡的目光,心里十分舒坦得意,却又忽然担心自己会倒霉催的遇见宁玉和未央,折了一片芭蕉叶半遮着脸,傻兮兮左顾右盼地走着,做贼心虚的目光让她的形象猥琐了不少。途中还踩到了过长的裙摆,“咝”得一声,飞扬的尘土中,东方恬儿“哎呦我去!”摔了个狗吃屎。
一些路过的小宫女们掩嘴偷笑。
暗处护送她的百里笑川心中无奈地看着懊恼的东方恬儿,为什么东方恬儿总能刷新他对人生的认识呢?吐槽归吐槽,百里笑川还是上前拉了她一把,东方恬儿吃痛地皱着眉毛,心虚地欲盖弥彰道:“我这么身轻如燕,没摔疼,嘻嘻。”
闻言,百里笑川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骂道:“你怎么这么笨哪!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东方恬儿颇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百里笑川的心一下子软了,本想再调侃一下她,但看她疼得站不起身,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叹了叹气走到东方恬儿跟前半蹲下来道:“上来!我背你!”
话音未落,东方恬儿就猛扑上去,生怕他反悔一样,百里笑川双手抱紧她的腿低喃:“抓稳了吗?”
东方恬儿一点也不害臊,双手揽过他的脖子:“抓稳了。”没想到小川身材瘦削,却背得很稳很稳,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想以前阿妹思儿背她时,总是坚持不过一分钟,就把她扔到地上了。
高墙灰瓦,夏日午后,鸟鸣蝉语,万木葱茏。宫墙上的爬山虎生机盎然,百里笑川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有着浅浅的笑意,周围的阳光好似被他的眼神温柔了。
东方恬儿感到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们这对璧人,有些难为情地埋着头。刚刚磕破的膝盖隐隐作疼,小川身上隐隐散发着薄荷的清爽香气萦绕她的鼻尖,好像减轻了一些她的疼痛。
到了玄武场,远远就看见慕容星阑正在场上练剑,用剑发泄着早朝的不满。百里笑川将东方恬儿放在地上,心中不知为何油然而生出一种不舍与酸意。
“小川,我去了!”东方恬儿一落地就往玄武长跑去,中途又转身说道:“我今天要出宫赚钱!不是去玩儿哟。白白!”
“知道啦!白白!”百里笑川望着她一瘸一拐地走远,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找未央和宁玉的麻烦了,可惜东方恬儿这辈子都不知道,百里笑川曾为了替她讨回公道,费了多大的心思。
到了场上,东方恬儿笑吟吟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饭盒子:“星公子,我来啦!”
慕容星阑顿时收起了冷傲地不许任何人接近他的眼神,拽酷英锐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他今日着一件炫目的灰金色衣袍,高挑矫健的身材。乌木般的黑色瞳孔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高挺英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把他衬得有些薄情。
他昂然而来,腰背挺直,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踏着平滑的石板,发出响亮而清晰的脚步声。他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庞,仿佛刀削一般硬朗:“东方姑娘,你拿的是什么?”
东方恬儿舔了舔嘴唇,笑眯眯道:“光聊天没有零食怎么行?这些是阿沐做的山楂丸,酸甜可口。”
慕容星阑挑眉问道:“零食是何意?”说罢将手中的剑丢给一旁侍卫,几个在旁候着的太监连忙端着一盏温水上前给他净手。
东方恬儿语塞了一下,该怎么解释呢?难搞哦,想来想去最终尴尬的吐出几个字“就是好吃的,嘿嘿,方言而已了”,打了个马虎眼。
“我记住了。”慕容星阑调笑着看了东方恬儿一眼,说着手指已经伸进了温水中,突然,他眼色一变,眼中熠熠闪烁出寒光,猛得打翻了那盏水。
“砰”得一声,吓得宫人们面如土色地跪在地上“夜王息怒!”
紧接着慕容星阑厉声问道:“是谁!在水中放了泽漆!”此刻他浑身散发丝丝寒气,怒意不小。
端水的一个太监抖得像筛子,颤颤巍巍回道:“夜王饶命!夜王饶命啊!刚才……奴才烧水的时候,被一个嬷嬷支开了一会儿,后来……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就……将水端来了。奴才冤枉!夜王饶命啊!”
“哼,既然无知,就要付出代价!拖下去杖责八十!”
“是!”众侍卫将那个小太监摁在一条长凳上,准备打板子。东方恬儿看不下去了,80大板,打完屁股别想要了,昨天慕容星阑还救助小乞丐呢,怎么今天心就这么硬呀?
“夜王,他也是被人陷害的呀!”东方恬儿拉了拉慕容星阑的袖子,于心不忍求情道。
慕容星阑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眼中寒光不减,面色铁青:“必须打出血来!”转而看着东方恬儿,对上她不可置信的目光时,慕容星阑眼神宛如一口古井波澜不惊,太过平静与荒凉,无波无澜,无伤无痛,看似无情,最是隐忍。
“我不喜欢你叫我夜王。”
“好好好,星公子,他固然有错,但他是无辜被人陷害的呀,八十大板!太狠了。”东方恬儿说着看向了被打板子的小太监,“啪、啪”的竹杖声随着风声打在小太监的臀部,发出响亮的声音,小太监全身一阵剧烈的痉孪,腰肢痛苦地扭动着,竹杖打在他身上,如同针扎刀割一般的疼痛,小太监再也没有沉默的能力。第十一杖下来时,发出了凄惨的呻吟。东方恬儿不禁将心比心想到,如果昨天她真的被宁玉罚挨三十大板了,也是这样的景象吧。
慕容星阑嗤笑了一声:“你太天真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早朝的时候还看见这个小太监在皇兄面前侍奉,怎么现在就给他端水来了,泽漆的汁液乳白,气味腥苦,被人大量加在水中,这个小太监又岂会看不出?既然皇兄要烂他的手,他也打死个微不足道的奴才给皇兄看看。
东方恬儿转头又看向小太监,他因杖打的剧痛而扭曲的面颊上淌下泪水和渗出的豆大的汗珠。腰肢已不能再动弹,呻吟声越来越微弱。只能听见“啪啪”的杖打声。“十八、十九”他的臀部已经是血肉模糊。再看此时的慕容星阑还是余气未消,冷着一张脸,像终年不化的积雪一般不近人。
她不能理解,小太监被冤犯错,为什么慕容星阑非要置他于死地,是因为什么幕后主使吗?还是他气量小?皇宫太复杂了。东方恬儿气得竖眉瞪眼,撅起的小嘴能挂住一把小油壶:“没人性!”
虽然只是小声的嘀咕,还是传进了慕容星阑的耳朵。他邪恶拽酷的脸犹如千年寒冰,声音磁性又冷冽:“你说什么?”
东方恬儿冷着脸叫板道:“我说你没人性!”
慕容星阑垂着眼眸看向东方恬儿,不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就被掩饰了。他修长优美的手指拎着东方恬儿,借力扶摇纵身跃,履墙面如平地上云梯,快步疾行至一座高墙之上。
慕容星阑嘴角邪魅一勾:“敢教训我,该把你扔下去!”
东方恬儿一听这话吓得面色如纸:“别啊!”离地面十几米,东方恬儿吓得抓紧他的手臂瑟瑟发抖,摔下去不死也残废了,难道她东方恬儿今天要命丧在这儿了吗?百里笑川死哪儿去了,关键时候也不来帮忙。
谁料慕容星阑一把托起东方恬儿,作势要将她扔下去,东方恬儿眼泪都快吓出来了,紧紧勾住他的脖子略带哭腔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星哥你饶了我吧。”
慕容星阑笑容玩味:“饶过你也不是不行,你得叫我一声‘相公’!”说罢停住了下抛的动作。
东方恬儿听他这话感到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士可杀不可辱地喊道:“我不!”
慕容星阑撅着嘴道:“有骨气,去死吧!”嗖的一声将她抛到空中。
东方恬儿瞬间心脏漏跳了几拍,紧接着在空中垂直下落,生死面前她顾不得其他了,破音大喊:“相公————”
慕容星阑喜笑颜开,飞踏向下抓住东方恬儿再勾住她的腰,轻功飞踏到宫墙外面。
东方恬儿心有余悸,半天缓不过神。逗得慕容星阑大笑不止。“笑你个头!社会败类!神经病!自大狂!”东方恬儿缓过神来叉着腰大骂。
慕容星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了,恢复正经后,眼中不经意流露出几分苦涩,拿起一颗山楂丸,放进嘴里,酸甜之味溢满口腔:“我今天又有烦恼了。靠你宣泄一下,别气了。”
东方恬儿气乎乎地问:“神马烦恼?居然想杀我泄愤。”
慕容星阑苦笑道:“今日早朝,陈王被三哥流放出国,我提什么意见都被三哥否定,大臣们也唯他马首是瞻。我这个夜王空有其名,却无实权。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也会被他欲加罪名逐出隐门了。”
东方恬儿消掉了怒火,声音清脆道:“那你怨恨皇上吗?”
慕容星阑神色古怪的看了东方恬儿一眼道:“不怨是假的,我与他虽是同胞兄弟,但他怕我威胁他的皇位,与我日渐疏远,我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东方恬儿俏丽一笑:“今晚花灯节就是你们兄弟重拾手足之情的机会,你要是能做一件让他感动的事情,敞开心扉告诉皇上:你不和他争皇位,说不定会有转机。”
慕容星阑静默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我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