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轻眉,你还想再逃吗?!”景御站在黑暗里,看不清面容。
“我何时逃过?我只是……”夏轻眉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
“呵,你躲了我一千年了,我真当如此不堪?”景御加重了语气,“万人追捧的上仙,只是个爱慕虚荣忘恩负义的女人罢了。”说着,一把利剑抵在了夏轻眉的颈旁。
夏轻眉没有再答,昏暗的宫殿又陷入了寂静。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的人快来了,你说吧,想让我怎样。我说过了,我不能留在这陪你耗。”还未等景御回答,殿外就传来了声响。
景御放下剑,指尖汇聚起一股暗紫色的气,形成一道锁困住了夏轻眉的手腕,便往殿外走去。夏轻眉没有反抗,她也不想反抗,她明白千年前是她不得已负了他,终究是要还的。
原本喧闹的殿外,在景御出现后刹那间安静,他身着一身黑袍,站在高处,俯视这殿外逐山派的弟子于长老,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逐山派由轻眉上仙统领,是修仙界最大的门派,也与各大门派交好,可如今上仙被鬼道教主掳走,没有一派来支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夏轻眉在景御身后缓缓走出,身着一袭白衣,广袖随着步调轻轻摆动,淡漠的眉间没有意思紧张,明明是作为人质,却透露着一种从容淡定。百道阶梯下,浩浩荡荡的修士,为首的是夏轻眉的大弟子赢风,这是她最为之骄傲的弟子,有着天灵根的资质,如今已是金丹后期。
赢风握着佩刀,朝着景御怒吼:“魔头,把我师尊放了,我与你一绝死战!”
景御挑了挑眉梢,勾着唇道:“区区一个金丹修士,感如此挑衅我大乘期鬼修,这胆量,本座佩服。”
赢风攥了攥手中的佩刀,正要发作,被一旁的长老拦下了。那位长老挡在他身前,对景御做了一个辑,开口道:“景教主,我们向来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上仙炼制出陨灵丹,你便贸然向我们开战,如此掠夺,怕是难以再和仙界维持和平啊。”
景御撇了他一眼,缓缓道:“我自然不是为了陨灵丹而动手,只是你们这上仙,让我着实头疼啊。”
长老摸不清他话里的意味,他知道这鬼道教主千年前与夏轻眉有过节,却不知道内容,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忽然,一道黑色的疾风朝下刮来,霎时间掀翻了无数弟子,赢风背往后掀出去百里,咳出几口血。几位长老立刻用灵力抵挡,向后划了十多里才勉强站住。景御放下手,淡淡的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轻眉上仙在我这里,灭了逐山派,并不费神。”
“你够了,景御。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迁怒于人。”夏轻眉紧蹙着眉头,话语间透露怒意,她没有想到景御会突然攻击,而伤了她的门人。没等景御开口,她便一下挣脱了枷锁,指尖浮出冰蓝色的灵气,渐渐化成了一把似有似无的灵剑。
“轻眉,你从没对我动过手。”景御轻轻的念到。在夏轻眉听来,竟有一丝委屈。
夏轻眉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剑来。
这些年她亏欠了他太多了,一千年前,他们私定终身,不离不弃,而她却应为瑶池女尊的威胁离开了他,自诩是为了他好,可景御却为了自己堕入鬼道,世人唾弃。千年来,她不敢再次面对他,只得一昧逃避,如今却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一番僵持,谁都没有先动手,台阶下的弟子们看见上仙没了束缚,顿时又打起了精神。
夏轻眉轻轻叹了口气,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瓷瓶,扔给了景御。随即朝重多修士深深行了个礼,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呆呆的立在哪里不敢动。
“抱歉了,诸位,容我这一次意气用事,逐山派的日子也到头了,千年前,是我的责任,以后,莫要与鬼界开战了,仙界人才辈出,不缺我一个。”
她又转向景御:“如今你即将渡劫,又遭心魔反噬,这陨灵丹可以助你渡劫。”
景御额前的心魔印正似火焰般跳动,元婴期后,他的实力也被心魔印有所压制。此时,他额头忽的产生撕裂般的疼痛,越发猛烈起来。
“只凭一枚陨灵丹,就想化解你我之间的恩怨吗?夏轻眉,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景御禁闭这眼,用神识拼命抵抗这心魔的反噬。忽的,来势汹汹的反噬却被一股凉丝丝的灵力包裹住了,这股灵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他神识内的戾气扑灭,连额前原本殷红的心魔印都淡了几分。
他猛的睁眼,看见的却是夏轻眉双手持这灵剑,划过自己的脖颈处,白净的皮瞬间拉开一道刺眼的红痕,强悍的灵力喷薄而出,笼罩了整个鬼殿,朝四海八荒散去。
景御想走上前,但却被冰冷的灵力阻隔,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夏轻眉将自己的灵力散尽,神识又化作一道道碎片,渐渐消失在阴暗的空中。台阶下的数千名弟子在这灵力的笼罩中顿时头脑清醒,有的甚至修为都获得了突破。
好一会儿,这股灵气才渐渐淡去,此时以不见夏轻眉的踪迹,她在全部逐山派的门人面前消散了,就连躯体也在强大的灵力冲击下自爆了,众人都清楚,神识已经化作了碎片,不可能再救得回来了。
轻眉上仙,从此与仙界诀别。
景御清楚的看到,夏轻眉自刎前对他所说。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