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居前院中看似简单与安逸,实际上却是机关重重与杀机四伏,安王李晟翡带着他的贴身侍卫与小厮正在院中等待。
等的有些久了,这小厮忍不住抱怨:“殿下可是当今最有权势的王爷,这个区区银铃夫人竟然胆敢如此怠慢!”
李晟翡抿了一口茶,并未反驳小厮的话,这个银铃夫人就算有些本事,可是这架子也忒大了些,三请四请的,想他三顾静心居次次皆扑空,绕是他在礼贤下士也是有脾气的。
一旁的点兰就眼观鼻鼻观心当没听见,只听远处传来清脆的银铃声:“安王殿下,我家夫人来了。”
“呵,银铃夫人这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铃铛声果然好听啊。”李晟翡有些好奇这位奇女子了,点兰上前恭迎赵秣,赵秣连带面纱身着一袭青衫怀抱招财,头上的莲花银铃分外醒目,“民妇见过安王殿下。”
赵秣只是对李晟翡屈膝点了点头,小厮大喊:“放肆,见到殿下还不跪下接见!”李晟翡轻声呵斥:“小五不得无礼,下人无理还请夫人莫怪。”
招财颇为不满的叫了一声,声音甚是诡异,那叫小五的小厮瞬间打了个寒战,这猫也太可怕了吧,赵秣替招财顺了顺毛,招财这才将不满压下去:“民妇只,跪天地,跪道祖,跪父母与跪帝后,其他人谁也不跪,还请殿下见谅,莫要计较民妇的失礼之处。”
不卑不亢这才是奇人异士该有的傲骨,李晟翡不是没见过通晓奇术的能人异士,他的麾下就有不少为之效命的,但是有这般傲骨的却寥寥无几。
风拂过,银铃响动,赵秣入了坐将招财置于腿上,“殿下的来意,民妇知道,这是这里得规矩……”李晟翡点头身旁的侍卫取出十张银号单子:“夫人的规矩,本殿自是明白,身价越高者求卦价越高,这里是永安银号的十张银号单,共计一万两黄金,只是黄金不便携带,这银号单还请夫人收下。”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他安王殿下还是很有诚意的,这么高的价格就不怕这银铃夫人不动心,在不食人间烟火总归还是个凡人。
点兰收下银号单,李晟翡满意的点头,赵秣接过点竹递上的木盒子,打开木盒取出占卜之物,“还请殿下给一缕头发。”李晟翡拔出侍卫的剑瞬间砍下一缕。
赵秣将头发装入木盒子,点竹抱起招财,“还请殿下稍等一会儿。”李晟翡有些不解但是精明如他并没有发问。
进了后院:“点兰,将这盒子送去老槐树下面,别让人看见了。”
老槐树就种在后花园里,这静心居里有许多奇怪的规矩,前院除了梅兰竹菊谁也不得入内,还有这棵老槐树,半百之内也不准靠近。
半柱香后点竹送了一个锦囊去了前院,“此卦有些凶险,夫人受了天道反伤,有些元气大伤便歇下了,所以让奴婢送过来。”
“夫人没事吧。”李晟翡不禁有些担心,此卦凶险,难不成……点竹摇头:“多谢殿下关心,卜卦之事,我等下人自是不懂,但也多少了解一些,为人卜卦本就是泄露天机要遭天罚的,越是能影响天下运势的卦,越是反伤严重,殿下身份贵重,夫人这般也是正常。”
听到这番说辞李晟翡心下安定,“还是请姑娘替本殿下谢过你家夫人。”点竹连忙退后:“这只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劳烦殿下一声请,既然殿下得了答案,还请殿下请吧,静心居的规矩,来此求卦者,得卦即离。”
虽然此次见得银铃夫人本人,李晟翡还是没能摸透此人,当真是神秘,可是在神秘所不能收为己用那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得不到就要毁掉,总不能让其成为他对手的人然后来对付他吧,是不是?
本该卧榻修养的赵秣立于房顶上目送李晟翡离去,冷笑,这么多年不见,本事见长啊,直到李晟翡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赵秣这才一跃而下“夫人,点梅传来消息,说是隔壁的私塾已经打理好了,随时可以收人教书,点菊那里的医馆药材也快见底了。”
赵秣身边有四大贴身侍女梅兰竹菊,点竹是梅兰竹菊之首,只有点竹贴身跟随,负责打点赵秣的一切,点兰打理静心居上下,一直未露面的的两位,点梅负责私塾,而点菊是负责医馆的,梅兰竹菊分工明确。
“点竹,你去银容那儿问问,他的身体可还算好?若是撑得住,你亲自选个面具给他。”点竹想了想:“既然银容先生有了面具,那银霜公子那儿呢?”
“不必了,你且下去安排吧,我四处散散步。”
赵秣走着走着就进了佛堂,佛堂中的供桌上放着一块巴掌大的千年寒冰盒,赵秣对着拜了又拜,小心翼翼的请下,感谢您护了他这么久,供了这许些日子了,您也该休息了。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正是银霜的那块裂佛吊坠,谢谢。
刚出佛堂就迎上了一人:“银容。”银容站在佛堂门口:“夫人。”
听银容的意思,他是来拜那裂佛吊坠的,“不必了拜了,那玉佛已经功成身退了,我把他请下来了,你若是有心,就好好教书育人善待他人,感谢佛祖之恩德吧。”
“银容,你是聪明人,应该懂。”
“聪明反被聪明误,银容明白。”
墨家长子不愧是被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这就是跟聪明人说话的轻松:“墨染,既入了静心居,便只有银容。”
银容大动,“你知道我们身份!”当初墨家满门全灭,他因为命大,一剑穿心,剑偏了两寸得以保住一条命,自此留下病根,而小衍则是被那个女人欺骗一杯毒酒没了命,结果成了阴间人。
他们墨家兄弟的样貌除了那些位高权重者见过,这些下层人并不曾见过,所以他与小衍才敢用真面目待在市井苟延残喘着。
看着银容一副警惕的模样,赵秣并不在意:“不必如此看我,我说了,我在一日便护你们一日,我既给你们姓名,你们就是我静心居的银容与银霜。你无需向我打听或者试探我为何如此庇护你们,我只有一句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至于是谁,你不需要知道。”
说要赵秣翩然离去,徒留银容一人待在原地。
随即银容深深一拜:“多谢夫人。”赵秣脚下并未停下:“好自为之罢。”
见赵秣走了,银容对着佛堂一拜并未进去而是去找了点竹,接过了点竹手中的黑色面具,仔细摸了摸面具,材质不清,面具上只有简单的一朵莲花。
他不是不为墨家报仇,而是他现在没有能力,不过有朝一日,他墨家血仇自然也是他亲自来报。
“兄长,你身体可以吗?现在去教书没有问题吧。”银霜肩膀上趴着招财,招财不满的用肉垫打了打银霜,跑那么快,把你猫美女给硌到了,银霜比银容稍微高一点,年纪比银容小几岁,今年四月初刚好二十二。
银容摇头表示没事,银霜被保护的很好,心中从不曾有阴暗面,就像是阳光一般纯真,他或许有点明白当初熙和帝姬为何那般痴恋他的弟弟了。
银霜生的极为好看,出身于贵族世家中,却没有一点世家子弟的桀骜,就像是一朵青莲,出淤泥而不染,不曾沾染那些阴谋诡计,干净的怎么能让人不喜爱呢。
那位生在黑暗中的姑娘如何会不会喜爱呢。
可以这么说,小衍就是那姑娘生命中唯一的一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