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杨文楚在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在母亲絮絮叨叨的话语中,平生第一次了解了自己与别的同龄人不一样的身世。洛苗杨家,洛苗帝国的缔造者,号称忠武军王的杨洛天正是他的祖父,杨洛天一生为洛苗征战,功勋卓著,威望甚浓。至晚年功高震主,一直被当朝国君所忌,但杨洛天忠君坦荡,严已律人,行事做人从不落下把炳,深得朝野一致好评,故也一直能保杨家平安。可在杨文楚二岁那年,祸从天降,由于杨父的一个修仙朋友与洛苗国供奉堂发生了严重冲突,而杨家在此事的立场则坚定的站在了杨父朋友这一边,故导致了供奉堂对杨家的极度不满,而供奉堂可谓洛苗立国的根本,在里面的那可都是修士,洛苗国主借此机会与供奉堂合而设局,以莫须有的罪名,屠杀了其全家。说到这里,杨母已是伤心不已,而杨文楚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疑惑不断,终出口相问:“母亲,我们全家即已遭屠,为何我等还能在此安心度日?”
“这还是托你父亲那位修仙朋友之福,在我们临上刑场的一夜,与一位白衣女修杀入大牢,本待要将我们全家救走,奈何你祖父一心求死,为全杨家名声,故只得将我与你们兄妹救出。”说到这,杨母顿了一顿了,才道:“你妹妹当时才满周岁,是你二娘所生,那时的你还小,恐怕也没什么印象了。不过随后她却被那个白衣女修给抱走了,所以没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现在想来,怕也是跟你们一样,被仙人看上收去做徒弟了。”杨文楚更是满头雾水,自己还有个妹妹?居然还能跟修仙中人扯到一起?太离奇了吧。这么说,妹妹从小就开始修仙了,现在应该很厉害了吧,不知比白天那几个修仙大师强不强点?到时认回妹妹,恐怕又是一个大帮手哦。可怜的杨文楚,就连修仙的基础知识都不了解,就开始幻想着自己的妹妹变成了自己的靠山。可现实是残酷的,杨母只告诉了他妹妹名叫杨梦儿,至于那白衣女修姓甚名谁,拜在那个宗门之下,却是一概不知了。杨文楚却是不甘心,问道:“母亲,那个修仙叔叔总知道吧?他叫什么名?我能去找他么,现在我也能修仙,到时通过他找到妹妹,再一起去报了灭门之恨!”杨母正色道:“文楚!当年你祖父特地交待,你等就算以后有了大出息,也不得去向洛苗皇族报仇。当年之事,牵扯修仙者恩怨,我等也是池鱼之殃,谁对谁错,难有定论。真有那么一天,要查清原因,找出幕后真凶,方能慰藉杨家冤死之魂。望你能谨记。”见杨文楚点头,又道:“那位修仙者道号飞渡真人,至于如何找寻,我也不知,不过他当年却是留下一块玉佩,为作信物,我等下拿来给你,你要好好保管,飞渡真人对我们杨家有大恩,待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
杨文楚伸手接过了那块玉佩,只见玉佩上缕刻着一尊人像,眉须之间,给人一种真实无比的印像。这时杨母又道:“玉佩上的人像就是飞渡真人,你记着了,到时有缘见到,要记得替娘给他请个安。”杨文楚把玩着玉佩,重重的嗯了一声,转而收起玉佩,又轻声说道:“那我如何跟杨梦儿妹妹相认呢?”
“你跟你妹妹手中都有半块石牌,就是你脖子吊的那半块,这却是那个白衣女修给的,据说离得近了能感应,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遮莫也是修仙者的手段。”杨母说到这,停了停,回想起来什么道:“不过这个好像还能产生个红色光罩一样的东西,我记得你有次贪玩从屋梁上掉下来,眼见着就要摔在地上了,却从这石牌中生出一个光罩把你全身都罩住了,结果从那么高的屋梁上摔下来一点事都没有。”杨文楚一听,就明白这个石牌肯定也是个宝物,没想到自己身上也有修仙者的宝物,少年心性起来,就开始把玩起石牌来,对于那遥远的家仇,一时半会也抛了开去,只杨母依旧在诉说着往日的种种。。。。。。
寂静的山道上,午间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间投身下来,使得山道上偶尔有着点点的阳光热气,也为行走在山道上的杨文楚驱走了阵阵寒意。那夜的经历,让杨文楚见识了什么是仙家妙法,而与母亲的一番交谈,也更坚定其修仙的决心,特别是岳东勇那惊艳一刀,那如天神般的英姿已深深的刻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又想起母亲,杨文楚又是一阵自怨自艾,前几日离开家门之时,岳东勇说得非常清楚,恐怕自己以后侍奉母亲的机会会非常渺茫了。正踌躇间,李侑此时找上门来,却是送来了李静的订亲信物和八字庚贴,信物却是一本古色古香的线装古书,用红纸包着。在将杨文楚的八字庚贴也讨要了过去,便又提出将杨母接到学堂去居住,以便就近照顾。说起李侑,杨文楚也是听母亲说起,才知道原来其是杨家的一名奴仆,后来杨家遭祸,被安排到此地专门照顾他们母子俩的,有了此人的照料,杨文楚心里也是一阵感谢。
“小鬼头,整天的胡思乱想,你就不能安心的好好的走一段路吗?”岳东勇扛着个蛟尾,那把大关刀却没有背出来,转身朝落后十几步远的杨文楚道:“修仙之道,最忌分神。像你这样走个路还三心二意,姿质又这么的差劲,在修仙路上怕也是走不多远的。”杨文楚闻言,摇头苦笑,岳东勇的嘴里从来吐不出什么好话,但却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几日下来,对自己也算是照顾有加了,不仅一路讲解着紫阳修仙各门派的典故,当然,吹嘘自己多么厉害倒是占了大多数,要不就是把吴狄和李静的修仙前景描绘的如花似锦,相比之下,对于自己,唉,说多了都是泪啊。不过,杨文楚心里却是蛮开心的,一个是自己的小弟,一个是自己的未来老婆,还有一个从小就修仙的妹妹,呵呵,自己就算姿质再差,还怕没地方混?
岳东勇眯着大眼,又叹了口气:“小鬼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你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娃娃,还在做美梦想把她娶进门吧。可大哥我实话告诉你,你趁早得死了这份心,以她的修仙姿质,恐怕所有修仙之人都不会承认这世俗之礼的。”岳东勇年纪差不多一百多岁了,可和杨文楚几日相处下来,居然还真对上眼了,硬是要认他做个小弟,结果杨文楚只能哭笑不得的屈服于他。听到岳东勇之言后,杨文楚并没有接上话头,只是将背在身后的包袱紧了紧,目光坚定的看上天空,快步跟上了岳东勇。
杨文楚有着年轻人独有的骄傲,那种靠别人护持的念头仅在脑海中转了转便给遗漏了,他有着与修仙之人不同的信念。这几天通过与岳东勇的交谈跟学习,大概明白修仙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王者为尊的时代。而他通过与母亲的一番交谈,对这种弱肉强食的行为深恶痛绝。想他杨氏一族,满门忠烈,只因得罪供奉堂内的大长老,居然就落得满门被屠,凡人对上修仙者的那种无力感,在杨母身上展露无疑。在杨母朴素的话语中,仅希望能让自己平安无忧的渡过一生,一再的告诫自己的儿子,就算以后强大了,有本事了,也不能恃强凌弱,惹是生非。或许平安自由才是杨文楚毕生的愿望吧,但这种愿望在修仙界只能说是一种奢侈了,而他杨家与洛苗国供奉堂有仇怨的事情,也是轻易不敢暴露出来。
岳东勇见杨文楚不搭理自己,只埋头赶路,只道年青人还在想着那女娃,却不知杨文楚心里正在思考人生。当下也嘿嘿一笑,扛着那段蛟尾,大步的朝前走去,一边却不断的哼唱着俚语小调:“紫阳的妹妹美如玉哦。。。。。。哦嘿!”山间小道四处扬溢着他那粗犷的嗓音,惊起阵阵飞鸟,到是别有一番风味。
入夜后的紫阳山一片宁静,偶有几声狼嗥虎啸从深林中传出,平添几许生气。岳东勇带着杨文楚在半山腰的一个破山洞内暂时休息着,到了深夜,杨文楚抵不住深山里的阵阵寒气,不断的打着寒颤。岳东勇只好又生了堆明火给其御寒,但效果却不显著。而耐不住寒气的杨文楚则不住抱怨,人家吴狄和李静被余文越俩人用飞剑牛逼哄哄的飞回了门派,而他们俩则在全村人如看怪物似的目光护送下,大踏步的走向了紫阳山。最后岳东勇实在给弄的烦了,终于给了他个答案,“这是门派历来收门人弟子的的规定。”听到这个回答,杨文更显狐疑,天底下那有这样的门派规定?偷偷看了一眼正炼气打座的某人,心里突然一动,会不会是因为他跟那古怪珠子战斗的时修受了伤,才不得不用这个法子好在路上疗伤呢,嗯,一定是这个原因,怪不得这几日走下来,每天都准时要打座呢。岳大哥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定是怕我用此理由取笑他,所以才弄这么一出。
“小鬼头。”隔了半响,岳东勇终于行功完毕,说道:“我见你偷偷瞄了我好久,有什么问的就直接说,我有求必应。”这几日两人相处非常融洽,杨文楚谦逊又随和的脾气,很对他的胃口,故而在杨文楚面前,岳东勇无时无刻的展示着自己豪爽大气的一面。杨文楚倒是一惊,刚刚想着岳东勇受伤的事当然不敢说出口,眼珠一转,轻轻的道:“前几日我见你们与那蛟妖斗法之时,那道长和老头子的尽管法宝濒出,声势浩大。但我却觉得吧,都不如岳大哥你的大刀帅气威猛,以后我如果能使用法宝了,也想跟你一样,用一把大刀,不知大哥你回到门派后能不能送我一把啊?”
“呵呵,我以为是什么呢,这小事!”岳东勇微一沉呤,随即道:“你先在这等等,我记得我们刚上山的那地方有座关帝庙,我去把那关帝手里的大刀拿来给你玩玩,反正也是凡物,正适合给你摆造型。”话音刚落,便起身走出洞外,祭起法宝便驾空而去。杨文楚则是目瞪口呆,一脸的无奈。那关帝庙他知道,在紫阳山脚下极其有名,香火旺盛,有次随母亲专程跑了几里地去上香,他还调皮的动手摸过那把刀。但那把大关刀也只能是摆下造型而已,而且重达近百斤,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凭什么拿得动呢。。。。。。
阵阵微风轻轻掠过幽黑的关帝庙,此时也值深夜,关帝庙内一片寂静,大殿内的长明灯孤孤独独的闪耀着火花,映照着那庄严肃穆的关帝像,在若明若暗中更显威武。岳东勇正站在关帝像前,上身微微前倾,口中喃喃道:“关爷,吾派开派祖师敬你老千古忠义,神功盖世,故创之武圣观,以示敬重,在门派中更是代代相传忠义两字,至今已有万余年。今吾有兄弟杨文楚,想借关爷之刀去行那世间忠义之事,万望恩准。”念罢,身子轻轻一躬,便走近前去,伸手去取那关刀,却听得“叮”的一声,关刀如通灵般发出清脆的声音,似乎不愿离开关帝像,岳东勇微微一怔,又开口道:“杨家兄弟,也是忠良之后。”言罢,再也没望向关帝像,单手稍一用力,关刀应力而被取出。岳东勇随手将其扛在肩上,转身走向了大门。被拿走关刀的关帝像这时却发生了异变,见那泥塑的脸上蓦然发红,两眼一睁一合,猛然射出两道紫青两色光团,“嗖”的一先一后没入了关刀之内。而这一切,岳东勇却是毫不知觉,大殿重归平静,只不过,威严的关帝像右手上的大关刀却是不翼而飞了。